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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拆家啊桑余？”云程忍了忍，没忍住。
林微月见怪不怪，瞥了眼透不过光的烂窗户和狭小灶台上没洗的碗筷，神情倒是很平淡。
“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桑余收起地上那些资料，给云程腾地方。
云程见他弯下腰，胡乱套着的T恤松松垮垮的，他的头发很长，额前凌乱的碎发翘起来，肩背依旧是从前那样挺拔宽阔，在他起身时却愈显单薄。
那种压抑的伤感又泛了上来，云程索性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他原本有很多话想对桑余说，可他不忍去看那眼底的乌青和下巴上的胡茬。
“我有些累了。”云程说。
“回家吧，云程。”桑余低下头，没有看他。
那天回家之后，云程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在和桑余有关的事情上，他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提醒他，他做不了任何事情，除了等待和祈祷。
时间推移，人类管理组织的人频繁上门打扰，甚至旁敲侧击向云程打听桑余的消息。
“请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人类组织每次上门，都被云程的爸妈挡了回去。
春暖花开的时候，云程抽空和桑余见了一面，那天是桑余的生日，两人坐在熟悉的海边吹海风。
“生日快乐。”云程说，抬头望着沉入海平面的落日，桑余也看向远方，两人的目光交汇之处是难以言明的情绪。
这天云程留宿在微月的那栋秘密别墅里，睡到半夜还听到他们三个人在聊天。
“快结束了。”桑余说。
“你有几成胜算？”林微月问。
“压根没有胜算。”萧泽?说了一句。
“你是问的什么的胜算？”桑余问她，“是停止屠杀游戏的，还是彻底战胜组织的，还是我们都能活着的？”
云程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来，听到林微月长叹了一声：“算了算了，放手去做吧，生死看天意。”
微月转头看向云程，似乎是在替桑余说着他说不出口的话：“小云程，你就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
“等着我们做完这些事情，我们有的是机会一起玩儿。”
别担心我们，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天的氛围很温暖，但云程望着桑余憔悴的面容，仍是满心的担忧。
又要在现实中谋划一条生路，又要在游戏里拼命求生，桑余的状态明显很差，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
其实桑余自己也很清楚，夜深时他对着桌上堆放着的资料，在他无从破解困局时，焦躁不安的感觉让他头痛欲裂，手抖的连一支笔也握不稳，心脏狂跳，呼吸急促，意识也模模糊糊。
这种濒死的感觉常有发生，蜷缩在屋子里发呆的时候，他会非常怀念自己从前的状态。
那种精力充沛，思维灵活的日子，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前一阵子和前公司的老板谈判，桑余一番话说的对方哑口无言，达成了目的又出了口恶气，然而刚出了写字楼他就往地上倒，还好萧泽?在楼下等他，及时给他抬上了车。
桑余躺在后车座上，意识模糊中说了很多话，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萧泽?听他念叨了一路“Hpbxy！狗公司！偷老子的创意去谋财害命，老子让你输的血本无归！”
萧泽?一路给他送到了精卫中心：“医生，我怀疑我朋友有焦虑症。”
医生给桑余做检查，疑惑地问萧泽?：“我怎么看你朋友这么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萧泽?提心吊胆吓出一身汗，还好医生最后没认出来，拿完药后他火速带着桑余往自家秘密别墅赶，告诉林微月：“他这情况怕是要好好休养。”
可是现在的情况下，他们几个每天东躲西藏，哪来的时间好好休养？
异样的感觉降临的时候，桑余觉得自己像是被瞬间抽走了灵魂，他已然无法掌控自己。
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故作轻松地感叹：“可惜了，我还想多拿几个MVP呢。”
云程忽然就想到桑余经常提起的五年前，但每次当他追问的时候，桑余又闭口不言。
正好这三个人都在，云程有些好奇地：“五年前在这个研究领域，你们谁最强？”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齐刷刷地看向云程。
可怜的小云程在他们几个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我们三个都是新手，当时有很多很强的研究者涉足了这个全新的领域，有些教授以学校为中心，开展了很多活动。”微月解释地很详细。
“所以说，现在的人类管理组织只是懂些皮毛，真正的尖端技术在Z城。”桑余补充道。
小云程认真地听着，还是想知道谁最厉害。
“林微月厉害。”桑余说。
微月连连摆手：“别别别！无事献殷勤！”
但桑余是认真的。之所以自己被坑的血本无归还能掀起些风浪，多亏了林微月的帮助。其实说起来，微月进组织做技术员的时候，大抵已经想到了，他们迟早会面对这些麻烦。
那时候桑余已经逃离了这个危险的行业，然而林微月依旧心有不甘一头往里扎，桑余担心她的安危，于是劝了她半天，逼她跟着自己做游戏设计，对外宣称她是自己的小徒弟。
不过这些事情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萧泽?倒是知道，但他不赞成桑余的行为：“微月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她是个有主见的人，你强行干涉她也没用。”
“微月姐你觉得谁厉害？”云程点名提问。
“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比我厉害。”微月说。
“要让你选一个呢？”
“萧……”微月说了一半，看着云程期待的眼神，感觉他之所以这么提问就是想听听桑余过去的故事。
于是林微月很配合的改口：“桑余！”
“教授夸他无师自通，聪明睿智，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后来他拿球砸了教授家玻璃。”萧泽?忽然默默地来了一句。
萧泽?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句话语惊四座，在两人异样的目光下，萧泽?开始讲故事：“当时形势不太妙，桑余提醒教授，让他把正在筹备的发布会放一放，以免遇到危险。”
“教授不听他的，非说没什么危险。”
“为了让教授提起警惕，我们俩就想了一招，扮作闹事的去砸教授的玻璃。”
云程抱了个小抱枕趴在上面，听得津津有味。
“你也去砸玻璃了？”微月问。
“我不行我不行。”萧泽?摆摆手，“我那球扔的稀烂，玻璃没打到，弹到了的教授家院里的狗身上，砸的狗汪汪叫。”
桑余对他的自知之明表示肯定：老萧投球不太准，瞄的是二楼的玻璃，砸的是一楼的狗。”
云程笑得在地上打滚。
欢声笑语中，他很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永远永远地停留。
这一刻，云程对未来有些恐惧，从前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是微月告诉他：“别担心，小云程，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可以经常一起玩了。”
未来很好的，明天会更美好。
离开别墅的时候云程有些不舍，但是三个人都告诉他，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你们的第九局游戏最近要开始了。”微月算了算时间，“加油啊小云程，胜利就在眼前。”
飞鸟划过清晨的天空，发出低沉的鸣叫声，月未落尽，朝阳还未升起。
桑余朝他挥挥手：“再见，云程，游戏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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