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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满目狼藉、人仰马翻的混战现场。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条条人体，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顽强些的则捂着伤口歪靠一旁，哼哼唧唧。
荣春铎终于如愿挂彩，正趴地上哭爹喊娘的叫疼，不知道的以为命不久矣。
待发饰尽抛、衣衫不整的赵王妃拖着如丧考妣的哭腔，踉踉跄跄扑过来查看宝贝儿子伤口时，面色一滞，仅一寸来长的小伤口正呆萌的贴在肉皮上。
姜是老的辣，作为老戏骨中的无冕之王，赵王妃朝伤口上狠狠戳了几下，将荣春铎戳的“嗷嗷”猪叫。
演戏演全套，这混小子当别人都如他一般弱智，以为随意搞点小伤口就能糊弄过去。
“我的儿啊——”赵王妃见伤口被戳的像模像样了，就呼天抢地恸哭起来，“你才多大个人，逞什么英雄！遇事总是冲在前头，为兄弟两肋插刀，为王府舍生忘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个三长两短，让为娘怎么活呀！你这个不孝子……”
听着是在责备儿子，话里话外却把儿子夸成了侠肝义胆的盖世英雄。
前方不远处正在包扎伤口的齐王，听了这哀哀戚戚的言论，“嘶”的一声，眉头抽搐似的皱了皱。
太医闻声一哆嗦，以为是自己手没轻重，正要跪身请罪，被齐王抬手制止了。
齐王“啧”了一声，瞟向对面的赵王。
灰头土脸、浑身血污却半寸油皮都未蹭破的赵王，明白齐王的意思，吩咐老管家：“快扶王妃去歇息，带四郎去疗伤！”
赵王妃母子二人离开后，嘈杂如菜市场的大堂才恢复正常音量。
“弟妇这般处心积虑的推出阿铎，对世子之位势在必得嘛！”齐王不无嘲讽道，“你也动心了吧？”
“嗨，她也是关心则乱，一着急，说话口无遮拦，不过一妇道人家而已，四兄见笑了！”
齐王不置可否，忽然问道：“外面那些谣言的源头你可查到什么了？”
赵王愣怔半晌，也没吭哧个屁出来。他不是查不出，是压根儿没查。
宴席上发飙时一副盛气凌人、证据凿凿的样子，让人差点以为他是拿到了荣春泽各种疯傻和不可描述之行为的把柄。
合着是发了一通纯粹的无名业火，不求真相，但求通体舒爽。
齐王无奈扶额，就当是对牛弹琴了。
那些原本被毒钢针刺中的人渐渐苏醒，受伤的也逐渐被包扎好伤口，一众奴婢正在清理现场。
杨沐从地上的杂物堆里看到一些晶亮的东西，他捡起来擦干净，是一根钢针。
杨沐眸光一凝，随即在鼻尖嗅了嗅，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梁青见了，忙问：“有何问题？”
杨沐面色几变，试着组织语言，尽量说的滴水不漏：“钢针上有毒。”
“然后呢？”
“此毒不会要人性命。”
“然后呢？”
“会让人昏迷一个时辰。”
梁青听不下去了，急躁道：“我说你这人放屁能不能全须全尾的放，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郎主时下生死未卜，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卖关子扯淡！之前你想害郎主，郎主不仅没杀你，连根手指头都没碰你一下，还好生待你，打算找时机救你全家性命！如今郎主有难，你却吞吞吐吐闪烁其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知道你有点小本事，既然能认出这个毒，定然知道更多！别他娘的磨叽，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梁青急赤白脸的喷出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段台词，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很快对杨沐形成了目光刮骨。
杨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踟躇不定。
捅窟窿不嫌事儿大的盛淑儿和墨玉，急声催促：“快说快说！还有没有良心了？！”
赵王一听小女子乱插嘴，想着又是荣春泽院子里那群不知羞耻的货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呵斥一声，却被齐王拍了拍胳膊止住了。
荣春芳走到杨沐跟前，强压住内心的火急火燎，沙哑着嗓子柔声道：“你知道刺客是谁对不对？你也知道他们现在逃往哪里对不对？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可以吗？拜托了！”
说到最后，荣春芳已哽咽住，发不出声音，眼球被无数条血丝包缠，眼泪打着转摇摇欲坠。
杨沐抬头凝视荣春芳，一刹那仿佛看到了荣春泽——那个时晴时阴、时冷时热、时疯傻时正常的不着调主子。
虽与他理想中正义凛然、刚正端方的主子形象严重不符，但如梁青所言，荣春泽的确待他不薄。
在王府的这些时日，是他家道中落以来过得最舒服的时光。
荣春泽没有将他当下人看待，包括梁青和四大宝石。
有好吃的都尽着他们吃，荣春泽饭量不是特别大，满桌子好肉好菜基本都进了这几位的肚。
摔坏东西或做错事从不责罚，连怒斥两句都没有，当然，也可能是之前舌头僵硬，说话不利索。
他们有时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见主子生气，当然，主子自己有时直接睡到午后。
念及杨沐曾经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贵公子，怕他心里有落差，对他还更优待些。
这种宽于律己、也宽于待人的主子，虽不符合万恶旧社会中主子该有的修养，但从终极体验上来说，做他的奴婢，有点舒服的过了头。
他踌躇的目光慢慢坚定下来，正要张口，忽然听到齐王发话了：
“擅使竹节钢鞭者，当世只有三家。”
此话一出，众人皆安静下来，支棱起耳朵等待下回分解。
齐王道：“分别为蒋家、尉迟家、呼延家。蒋家是江湖中人，从不与朝堂有瓜葛。据传，蒋家家主常年云游四海，甚少见外客。能请他或他家人做刺客的几率微乎其微。”
众人听的纷纷点头。
虽狼狈却还端着架子的赵王，也被吊起了兴致，道：
“尉迟家历代出将才，一把竹节钢鞭在他们手上耍的虎虎生风、神出鬼没。尤其过世的尉迟老太爷，更是将竹节钢鞭带入战场的第一人。”
一直闷声不吭的金佑琦听得入神，赞叹道：“我听阿爷也讲过。好像很厉害，可惜没机会与他们交手。”
荣春芳对什么竹什么鞭的没兴趣，只想快点找到阿弟被劫走的线索，追问道：“那呼延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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