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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语先笑，夸张的呲着牙，拱起手，作揖九十度：
“嘿嘿，大人有何指教？
这几个愣头青都是小人的老乡，没见过啥世面，又是哑巴，大人有事直接吩咐小人即可！”
小头目瞥了他一眼，见是个铁憨憨，并不为难他。
只将抬起的马鞭很自然的转向平板车，问道：
“这些猪崽子是你的？”
赵虎子一脸老实巴交的谄相，点头如捣蒜：
“哎哎，是小人和老乡一起的。”
“要拿去卖？”
“是的，大人。”
小头目敲了敲装猪崽的笼子，微微弯身，跟呆萌的猪崽子们大眼瞪小眼了一番。
当即抬身，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买了，报个价！”
赵虎子借胡乱抓头发的动作，回头瞅了眼荣春泽。
见他偷偷伸展开五指，手心手背翻覆了一下。
赵虎子轻轻干咳一声，把刚抓完头发的手，在身上搓了搓，憨厚的“嘿嘿”笑着：
“大人，这些猪崽子是俺们全村的希望……价格嘛，您看……”
他说着，在小头目面前伸出一只手，前后翻了一下。
嗯？？？
小头目见对方打起了哑语，没有立即回答，只下意识的转了转骨扳指。
此时，有个随从小兵，凑上前来，拢起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头目只轻轻一点头，待小兵退下，才试探道：
“十贯钱？”
赵虎子只“嘿嘿”傻笑，并未点头。
荣春泽不禁在心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行骗江湖的老司机，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演技，直冲奥斯卡。”
小头目继续报价：
“五两银子？”
赵虎子一听，有些心动，他至今还未见过十头猪崽能卖五两银子的。
但未听到荣春泽给出信号，便也只能“嘿嘿”一笑，不点头。
小头目报价时，全程面无表情，似乎明知他们不会同意似的。
他顿了顿，然后信心十足的又报了个价格：
“十两银子！”
赵虎子听罢心尖都颤了起来，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
这个小头目不是二百五吧？这下恩公一定得同意了！
谁知，荣春泽并未吱声，依然缩成鹌鹑状。
眼珠子却始终黏在这群官兵的脸上，如琢如磨的观察着。
他看明白了，这群人并非来杀他的，刚刚是自己太神经过敏了！
“既然你们不杀老子，那就让老子在你们身上宰一笔吧，哈哈……”
荣春泽如是想着，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摸索着对方的价格底牌：十两银子……呵，还没到！
赵虎子硬着头皮继续“嘿嘿”。
同时，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唯恐惹恼了对方，被一顿胖揍。
那一队小兵先不镇定了，交头接耳间，盔甲发出刺刺剌剌的摩擦声。
小头目也被对方淡定的态度，不大不小的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几个乡巴佬，面对十两银子，居然不为所动。
要知道，十两银子足够村里一个小家庭用上三五年了。
他快速转动骨扳指，心道：
“肉价上涨的消息，封锁的很紧，只有官家和机要大臣才知道，这些普通乡野村夫是如何得知的？
那人看上去好生面熟……我怎就想不起来了呢？
若非军务紧急，定要将这几人带走好好盘查，可是……”
就在这时，小兵队伍里走出一人，小声提醒：
“金公子，上大将军吩咐属下，务必今晚赶到营地，您看……”
这个被称为金公子的小头目，抬头看了看日头，估摸着已入巳时。
他不再迟疑，冲赵虎子朗声道：
“最后一次报价，行，我们带走，不行便作罢！
十两黄金，如何？”
这次轮到荣春泽不镇定了，他握拳在嘴边咳嗽起来，快把肺叶咳出来了。
一直假装工具人的盛淑儿和杨沐，也猛然抬头，懵了好大一个圈。
连小兵队伍也像烧开的水壶，咕嘟咕嘟冒泡似的窃窃私语着：
“金公子不是疯了吧？”
“奶奶的腿，这是有钱没地方花吗？”
“虽然前线缺肉，也不至于卖这么贵吧？”
“你们懂个屁，金公子什么人，他这么做，定有深意！”
“……”
赵虎子简直要眩晕过去了，卧槽……这是什么鬼见愁遭雷劈的价格啊！
唯一堪称泰然自若的，恐怕也只有金主爸爸——这位姓金的公子了。
赵虎子很快收敛起激动神色，恢复如初，“嘿嘿”着勉强点了点头。
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两黄金到手！！！
风是舒爽的，泥土是芬芳的，蝉鸣是悦耳的……世界如此美好！
荣春泽四人，行走在阳光小道上，顿觉身轻如燕。
十个猪仔竟卖了十两黄金，按照大晟的换算进制，等于100两白银。
简直是天价！
太出乎荣春泽的意料了！
他原本预计，最高最高卖到20两白银，已是顶了天！
简直了！简直了！啊啊啊！
他兴奋的要飞起来了！
……
四人回到赢都后，又住回了好运来邸店，开了四间上房。
中午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不吃最好，只吃最贵，狠狠的奢侈了一把。
荣春泽又安排杨沐和盛淑儿为每人购置了几套中等布料的衣衫——出外还是要低调些。
同时，安排赵虎子采买了许多粮食、衣物、生活用品、中药之类的，给刘阿婆和李阿翁送去。
这一切做完后，已到了掌灯时分。
四人围聚在廊下的圆桌旁，吃酒赏星星，偶尔能看到拖着长尾巴的流星划破夜空。
荣春泽自斟自饮了一杯，悠悠开口道：
“杨沐……”
杨沐正心事重重的出神，被点了名，蓦地抬头，看着荣春泽。
“杨沐，今日回到赢都后，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有事瞒着我？”
杨沐微微挪动了一下坐姿，双手交握着沉吟片刻，回道：
“郎主，我并非故意隐瞒，只是不想扫了您的兴。”
“哦？说说看。”
“那位买猪崽的金公子，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说着瞟了一眼盛淑儿，盛淑儿也点头道：
“主人，我也有印象。
只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就是觉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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