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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
第三间牢房再次开启，万千条锁链穿透，露出中间的人影。
染了血迹的白玉面具，一双黯淡无光的茶眸，和毫无血色的薄唇。
听到声响，他抬起了头。
见到了虽然陌生，但他却一眼认出身份：“……暮烬。”
药王谷的少谷主。
拥有道级“真”的绝世天才。
暮烬看着他，“若我没猜错，你师承云阳子，是云宗弟子。”
“……”
“我有一件事，如果你愿意相助，我会向陛下求情……”
“……我知道，你是为了秦长萧而来。”蔺先生嘴唇泛白，虚弱无比，“他毁了自己的‘真’。”
暮烬一顿。
见暮烬这副神情，蔺先生又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你又是从何得知？”暮烬冷声问。
“……云宗想救他。”蔺先生说。
他的师父云阳子曾经说过，云宗宗主昔日与秦长萧有过一面之缘，生出爱才之心，想收他为徒。
秦长萧真元尽废，无法再前进。
云宗上下为此费尽了心思，以至于连他都知晓关于秦长萧的消息。
“云宗是否找到了办法？”暮烬又问。
“……找到了。”蔺先生抬着头，沙哑的说，“一个很简单却办不到的方法。”
“请指教。”
“换‘真’。”
牢房里陷入一片安静。
耳边似乎又响起秦长萧轻缓的嗓音，“少谷主，这本就没有答案。”
“荒谬，这是你的借口。”暮烬反驳。
秦长萧轻声笑了笑，温润如玉，“我走错了道，本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既然你知晓这条路一开始便是错，为何执意要往下自寻死路？”暮烬压着怒意。
秦长萧笑了笑，反问道：“明知我必死无疑，少谷主为何还想救我？”
暮烬愣住。
牢房里微弱的呼吸声，将暮烬的思绪拉回，他听到蔺先生的声音：“……秦长萧凝聚的‘真’是残缺之道。”
“我知道。”
“……如果，将他人的道级‘真’抽出，换给秦长萧…”蔺先生顿了顿，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这是云宗想出的唯一方法。”他艰难的又补上一句话。
身上的伤口再次迸发出血水。
暮烬沉默了半晌，声音忽然有些茫然：“没有那么简单。”
云宗查到的消息。
他已经从秦国公那里听说，并且还得知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秘闻。
细微的响声。
牢房门口开启，一身黑衣的白疏平静的开口：“少谷主，主上召见。”
听到白疏的声音，蔺先生猛地抬头，因为动作过大，身上又溢出更多的血水。
他的视线太过炽热，站在门口的白疏感受到，微微抬起眸，毫不避讳的与之对视。
深邃的黑眸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蔺先生张了张唇，喉结滚动，“白……”“蔺先生，可是有什么事？”白疏淡淡询问，打断了他的声音。
“……我…”他犹豫了半晌，嗓子因为受伤而变得沙哑：“…我要见封主使。”
“我会转告封主使。”白疏从容回答。
失神落魄的暮烬跟着白疏离开，牢房重新合闭，隐没白疏两人的身影。
回归平静的牢房，万千锁链穿梭其中。
在这片血色的黑暗里，蔺先生垂下眼。
……
乾坤殿。
“见过陛下。”暮烬作揖行礼。
高坐主位的女帝淡淡开口，“如何？”
暮烬很清楚女帝问的是秦国公府，他稍微缓过神，深吸了口气。
“回陛下，秦大将军伤势无碍，只是…”暮烬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生了心劫。”
“心劫？”
“是，秦大将军生了心劫。”暮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如果秦大将军没办法破除心劫，那么他的破境之路，将止步于此。”
他原以为不过几日，秦长珩便能破除“心劫”，谁知秦长珩越陷越深。
这“心劫”关系何人，暮烬清楚，秦长珩清楚，他知道女帝更是清楚。
大殿之中传来女帝幽冷的嗓音：“朕没有怪他。”
暮烬没有言语。
女帝没有责怪之意，秦长珩应该也明白，即便如此，他依然陷入“心劫”漩涡。
倒不如说不肯放过秦长珩的是他自己。
半晌。
暮烬低声问：“陛下，您是否已经知晓世子的‘真’为残缺之道？”
“朕知道。”女帝淡淡的答了一句。
秦长萧继承了他父亲的残缺之道。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结局，他太过理智，尝试无果后，果断毁了自己的“真”。
沉默片刻，女帝开口又道：“朕尊重他的抉择。”
秦长萧清楚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她不会去替他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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