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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要是觉得这件东西档次太高，那我就换个别的给你也行。”
这家伙摆明不愿意被比下去，跑到另一边又拿来四个青铜器。
爵、鼎、尊、豆，每一个都不重样。
上面不仅纹饰多样，且都刻有铭文，有的红斑绿锈，有的呈现银白之色，还有的黑漆漆的甚至能反光。
这变化无常的皮壳，甚至让人第一感觉不像是真的。
“这种的我是见过。”沈语柔大感好奇，指着那也就五十多公分高度的青铜鼎说道，“可这绿锈下的颜色好像银器似的，是怎么回事？”
这外行话，听得林溪有点头疼。
“那叫水银古，是因为青铜器内的一氧化锡或者二氧化锡析出在表面，这才呈现银白的水银色。”林溪忍不住开口。
但同时，他看向这四件东西的时候，眉头也再度皱了起来。
“瞧瞧，还是你这弟弟有见识，一语道破！”苏宇枰哈哈大笑，“语柔啊，可别觉得捡到了套组佩就以为自己成高手了，这行里，水深着呢。”
“你最近一直在找鉴定师，连朱共山都惊动了，是想带着人去京天的拍卖对吧？”
苏宇枰摇摇头：“听我的，别去！那里的水太深，而且造假之高明，绝非你能想象。”
“就连我，都差点在里面栽了跟头，可想你去，能是什么光景。”
说着，苏宇枰到一旁的展示柜里，拿过来一个青花罐子。
“这就是上次京天的拍卖，我买下来的元青花缠枝莲大罐。”
“所以，一切都是眼力为先，即便带着鉴定师，也必须要让自己有鉴定能力才行。”
沈语柔听得眉头微皱，他知道苏宇枰的确为自己着想，但心里又有些不甘。
“林小弟，你怎么看？”
终于，沈语柔转头问道：“苏大少这几件东西，如何？”
见他问林溪，苏宇枰倒是没什么不满，甚至还双手背后，满脸得意。
他相信，自己的东西绝对没问题，任谁来都得夸赞一声牛逼。
“这个……”林溪有点犹豫。
不是怕得罪了对方，实在是没冤没仇的，犯不着太刺激了。
况且古玩行向来都有不当面拆穿的规矩。
这是一份尊重，也是为了给自己少添麻烦。
当然，要是对方自己找削，那就另当别论。
“小兄弟，但说无妨！”苏宇枰大气的挥手。
可是林溪却没有想说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小兄弟定然是怕说出来，太让你姐姐伤心了对吧？”苏宇枰见状，哈哈笑道，“毕竟，东西和东西之间，还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例如这几件青铜器，便是拍卖会都不一定能轻易见到，而且皮壳都不尽相同，说是科普教材都不为过！”
“更别说，我这元青花的大罐了，除了国内外博物馆那几件，还有谁能有此极品？”
“对，还有玉卮杯，绝对的王侯用具，哪怕说是皇帝用的也不过分，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越说越是高涨，仿佛他的东西天底下就是最棒的一般。
这让林溪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当真要说？”林溪问道。
“必须说！”苏宇枰点头。
“好。”林溪叹气，“苏先生，你的这几件东西……”
他指了指茶几上这些，表情满是惋惜。
“都是仿的！”
此话一出，顿时让苏宇枰和沈语柔两人，全都愣住了。
“林小弟，你不用给我争面子。”沈语柔在旁边小声劝道，“我跟宇枰认识多年了，关系也很好。”
显然，她以为林溪是在帮自己出气，故意这么说。
“沈总，你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不针对任何人！”
林溪拿起玉卮杯：“就以这件东西来说，虽然已经面面俱到的做旧，可依旧留下了破绽。”
“这沁色如果是自然形成，必然深入肌理，可这只是浮在表面，显然是后期人工上色时太急的缘故。”
“就算不急，也没办法在不破坏的前提下，彻底让颜色深入。”
“如果不信，拿出你的组佩，一比便知。”
沈语柔赶忙从手提袋里小心翼翼的将组佩拿了出来。
昨日的散件此刻已经被串在了一起，恢复到了往日模样。
一个总束玉片在最顶端，两侧便是西玛桶珠串联，接着是玉璜，再向下则是西玛勒子与桶珠以及玉蝉蛹的搭配。
如此延续下去，直到最后以那最大的玉璜收尾，非常漂亮，甚至让人震撼。
就算是苏宇枰，眼中都射出火热的光芒。
“这些地方，都可以看到。”林溪指点着，“尤其这只玉蝉蛹上，非常标准！”
“对比下玉卮杯，高下立判。”
沈语柔和苏宇枰赶忙俯下身子仔细对比。
五分钟后，两人同时叹气。
沈语柔是恍然大悟，而苏宇枰则是痛心疾首。
“玛德，我难道……真打眼了？”
“不用怀疑，你的确打眼了。”林溪站起身，又指着那件元青花大罐：“至于元青花……”
“这件东西，绝不可能是仿的！”苏宇枰喷着粗气，神情激动道，“好多人都看过的。”
“问题就在这，你的身份导致他们不敢说真话，却不代表他们没看出问题所在。”林溪继续说道。
“且不说青花料和绘画特征，只看这大罐修足，便有极大破绽。”
“元青花大罐的底足外撇，而这大罐的底足却是直立。”
“这种罐底，反倒是永宣时期，才会出现。”
“试问，一个元代大罐，却出现了永宣的特征，时代信息落差严重，如何能真？”
没想到自己适才所说，竟被林溪逐一反驳，苏宇枰却偏偏无言以对，只能干巴巴的听着，着实让他难受的想要吐血。
可林溪，却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说道。
“这几件青铜器只跟你说两点！第一，青铜器都是分段铸造然后焊接打磨，你看看这上面的范痕，正常吗？”
正如林溪说的那样，这几件器物上的范痕很不明显，显然是为了掩盖而故意深打磨下去的。
“第二点，还是时代特征，你这些几件都是春秋战国的制式，可为什么汉代的螭龙会出现在上面？”
“就好像那只元青花一样，后朝的纹样安插在前朝的东西上，他能对吗？”
说完这些，林溪深吸一口气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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