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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凰九现在心里头的唯一想法。
因为她顺着峒渊那颗心脏，居然进到了峒渊的记忆里头。
远处种着一棵歪脖子苦榛树，树上结的榛子已有拇指大小，果皮子却还是青白的，应当是还不到入口的季节。
树下倚靠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虽现在看着年岁还小，长得还算稚嫩，但是那好看的眉眼，让人一眼便能判断出来，这孩子长大了之后定是个十成十的美男祸水。
男孩手里握着根牛绳子，但是绳子那头却什么都没拴着。
原本应当被套着脖子的黄牛，现在正在远处的山坡底下悠哉地吃着草。
凰九只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就是二郎的小时候。
这样好看的脸，她是不会认错的。
男孩眯缝着眼，靠在歪脖子树底下打盹，凰九就蹲在树的上头，傻愣愣地盯着他瞧。
凰九蹲了半天，蹲得腿都麻了半截，她犹豫了一会，实在没忍住，从旁边树枝子上扭下来一颗榛子，瞄准了方向，朝着二郎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生生挨了这一下，二郎立刻睁眼抬头往上看。
正巧就跟凰九那双清亮明媚的杏眸对上。
二郎被吓了一跳，一手摸着脑袋，然后一脸怔然地开口，“你，你是妖怪？”
凰九一愣，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在自己脑袋上摸了两把，果然摸到了那两坨突兀的牛角。
该死！
怎么连带着她的魂魄都得是个黄牛精的模样。
亏她还想凭着美貌，在峒渊心里头留下个不可磨灭的印象呢！
“我不是妖怪，我是神仙。”
凰九干巴巴的开口，想要从树上跳下来，但是脚正巧被树杈子勾住了。
二郎呆愣愣地望着她，“可是你长了角耶，神仙也是会长角的吗？怎么像我家的黄牛一样？”
凰九心中哐啷一抖，急匆匆地将自己的脚从树杈子里拔出来，一个使劲，便直挺挺地从树上翻了下来。
头发里头横七竖八地插着树枝。
凰九抬头，看见二郎眉头皱皱瞅着自己，赶紧开口，在他再讲什么让她难堪的话之前截住他的话头。
“小兄弟，我当真是这林子里的神仙，只是长得稍微……呃……可爱了些。”
凰九摸着她头上的两坨牛角，大言不惭道。
“你当真是神仙？”
“当然！”
凰九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二郎笑眯眯。
“我在仙界观察你许久了，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修仙的奇才，特地下凡来寻你……寻你来做我的压寨夫君的。”
凰九往二郎身前凑了凑，拉过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压寨夫君？”
二郎面色登时变得通红，一下子把手抽回来，往后退了退。
凰九笑得更灿烂了，点了点头，又往前凑了凑。
二郎的一张脸红得透了，看着凰九那张明媚好看的脸，咽了咽口水，不禁又想往后退。
但他身后是棵树，只能被凰九逼得退无可退。
明明是一张白白净净的好看面皮，现在已经红得没了边。
他强装镇定，“那你既然是神仙，为何要找我这个凡人成亲，天上的神仙不是更好吗？”
凰九突然想起之前在月老话本子上看到的一出戏文，讲的是天上的仙女与地上的凡间男子相爱，仙女身有仙根不老不死，但是凡人却终究是凡人。那小郎君死后，仙女相思成疾，便带了爱人的尸骨重返九重天，在灵泉仙水的滋润下，那凡人又重新生出了血肉，与那仙女做成了逍遥的神仙佳话。
想到这里，凰九灿然一笑，眉目欢喜道。
“我远远地在天上便看到你了，心中十分爱慕你，在天上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能与你一同交颈缠绵，日日欢慕。”
“小郎君，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回到九重天，不老不死，我们一同做个快活的神仙眷侣。”
末了，凰九眨了眨眼，含羞带怯地看向二郎。
二郎呆了呆，怔然地瞅着凰九。
“怎么，你不愿意？”
凰九笑眯眯的凑近，香甜的气息喷洒在二郎的脸上。
二郎回神，脸色血红一片。
“可……可是我去了，天上，那我的这头牛，该怎么办？”
二郎抬手，指向山头底下，那只正在勤勤恳恳吃着草的大黄牛。
凰九忍不住额角一抽。
“而且，我今年方……方才十三岁，我……我还不能娶亲。”
二郎结结巴巴的，偷偷瞟了凰九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来，不敢看了。
“无……无妨，”凰九抠着手指头思考了半天，才开口，“那我便给你留个定情的信物可好，等你长大了，我便来找你，然后嫁给你。”
“信……信物？”
二郎臊红了脸，像个小媳妇一样不肯看凰九。
凰九得瑟一笑，然后伸手，捧住二郎的脑袋，逼迫着他看向自己。
在他红得要滴血的脸色下，凰九笑得甜蜜，微微低头，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下。
“这个便是信物啦！”
凰九将他额上的口水抹掉，望着二郎的眼睛笑着说道。
二郎直接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轰隆！”
一声巨响，凰九抬头去看。
歪脖子树上突然撕裂出了一道大口子。
应当是峒渊的身体要坚持不住了，催着凰九赶紧回去了。
“我要走了。”
凰九对着二郎说道。
“我只告诉你一句哦，你万不可娶旁的女子，等你长大了，只能娶我，我会来找你的。”
凰九故意皱眉，装着凶狠的模样。
二郎傻兮兮的点头。
“那我……我若是……想你了，该如何……找你呢？”
二郎臊着脸，眼眶发红，但是却紧紧看着凰九。
凰九朝他歪歪头，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若你想我，便把话讲给你那头黄牛听吧，我自然也能听到的。”
凰九的身子飘起来，然后逐渐变得透明苍白。
“那我该叫你什么名字呢？”
二郎怔然开口。
但是那道身影已经模糊不见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山上，却没有人回应。
二郎揉了揉眼睛。
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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