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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蛮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说：“不怎么样，你的身手比以前差远了！我记得以前，转盘在运转如飞，你站在一丈之外的地方，手中拿着六把飞刀顿时齐齐脱手而出，笔直射中转盘，六把飞刀分别射中了三只鸟的左右眼珠子。”她说错了，其实六把飞刀，两把分别射中了一只鸟的左右眼珠子，另外两把，中了两朵花的花蕊，还有两把，则中了一个人物的左右耳朵洞。
陌上阡不但没纠正她，还挺满意她这说法，咧嘴又再一笑：“你急些什么？我不过是热身嘛？随随便便出手而已。我袖子里还藏有不少把飞刀呢，别说刺中眼睛，就是刺喉咙，心脏什么的，也不成问题。要不，我再玩一次给你看？”
小子和他的随从一听，更是魂飞魄散。
他们再蠢，也是知道，遇到真正的高手了。而且这个高手，并不是为眼前这位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他们根本就是相识，听他们对话，好像关系很不一般。这个高手，飞刀太高超了，想取他们的命，易如反掌。
他们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连连磕着头，语气惶恐：“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小子是欺善怕恶的主，此时面无人色，颤抖着声音说：“小……小人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望公子饶命！”
陌上阡一副惊讶的表情，问潘小蛮：“我们有说过要他们的命吗？”
潘小蛮“哼”了一声：“要他们这些人渣的命，会弄脏了手。”
陌上阡装傻：“那他们为什么叫饶命？”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瓜子说：“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了，刚才我们不是说，要小小芝麻官的儿子兼小小芝麻官的外甥跪下来磕头认罪的同时，一边自打三十下耳光？”
潘小蛮又再“哼”了一声：“什么自打耳光三十下？不是说了是四十下的么？”
陌上阡咧嘴笑：“说得是，我记错了，是要自打耳光四十下。”
小子刚才的飞扬跋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他身子不停地哆嗦着，脸两边的肌肉拉得紧紧的，眼里全是惊恐。他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说：“公子，姑娘，饶……饶命呀！我……我再也不敢了！”
陌上阡没看他，继续装傻：“咦？他还在叫饶命？是不是嫌自打耳光四十下太少，要多加些？”
吓得小子连忙说：“公子，不……不要加！四十下耳光，不……不少了。”
陌上阡终于看他了，冲着他扬声笑了起来，虽然是笑着的，可脸上却有着一股残暴无情的神色，他边笑边说：“如果嫌自打耳光四十下太少，还那么多废话？还不快点！”
小子觉得憋屈。却无奈，只好用了“士可死，不可辱”——不不不，是“士可辱，不可死”的悲壮，伸手打了自己的耳光。
陌上阡不满意了，轻挑着眉问：“你就这点力气？”
小子略略加了点力度，打耳光的声音清脆了些。陌上阡略摇了一下头，像是还是不满意，对小轩子说：“这位兄弟，你过去教教他一下，如何才能把耳光打得响亮。”
小轩子对陌上阡极是崇拜，连忙说：“是，公子。”
他走到小子跟前后，便用尽了力气，左右“啪啪”的，左右脸孔各给了一记耳光，直把小子打得像杀猪那样嚎叫了起来，他一张脸，顿时肿了老高，两边脸颊，各有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陌上阡慢条斯理的说：“学会了没有？如果没学会，那再教，教到会为止。”
小子惊恐万状，哭着说：“我……我会！我会！不……不，不用再教。”
陌上阡说：“那你还不快点动手？还这样废话多多？”
小子一哆嗦，终于用尽了力，狠命地往自己的脸上打去。左手打左脸，右手打右脸，“啪啪”的声音，此伏彼起。
陌上阡还是不满意，对小轩子说：“力劲还是不够！兄弟，你再去教他！”
小轩子又再走到小子跟前，扬起了手，左右“啪啪”两声，直打得小子屁滚尿流，鬼哭狼嚎，一张脸肿得像了猪头，嘴角渗出了血。他痛哭流涕：“我……我会……会了。我……我……我自己来。”
他用力地狠狠煽着自己的耳光。他此生此世，从没有这么屈辱过——他也不想想，他自煽耳光，是最轻的惩罚了。如果运气不好，忽然没了一只手，或忽然断一条腿，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小子的随从跪在一旁直打哆嗦，大气也不敢出。小子自煽耳光，好不容易煽够四十下，一张脸早已血肉模糊。
陌上阡看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下次我再遇到你作恶，小心你的狗命。”
小子哭着，说话口齿不清：“我……我不……不敢了。”
陌上阡横了他一眼：“那还不快滚？”
小子磕头：“是。”
他和他的随从，连滚带爬的滚了。人倒霉起来，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这话形容小子，倒也贴切，因为走得太急，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在“哎哟哎哟”的惨叫声中，整个人从楼梯上“骨碌骨碌”的滑了下去。滚到了楼梯口，小子就趴在那儿站不起来了，是他的随从背了他，冲出了酒楼。
潘小蛮站在窗前，伸长脖子住楼下瞧，只管幸灾乐祸。看来没学会本事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的好。
小子一伙人走后，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店掌柜对陌上阡极是感谢，吩咐小二把潘小蛮和小轩子桌子上的酒菜撤去，重新上过一桌子，他请客。
小轩子一脸的感激，对陌上阡说：“谢谢公子出手相救，请问公子贵姓？”
陌上阡笑：“你也不用谢，我跟你主子是旧相识。”
小轩子张大嘴巴。潘小蛮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看了陌上阡一眼，然后坐了下来，倒了满满一碗酒，又要喝。
陌上阡伸手抢过，把酒倒罢了，吩咐小二：“拿一壶茶来。”
小二很快把茶拿来了。
陌上阡说：“小蛮，你喝了两碗酒了，你酒量不好，就不要再喝了。”
潘小蛮瞪他：“你怎么知道我喝了两碗酒？”
陌上阡摇头，一边说：“小蛮，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在各个店铺转，问人家要不要请人打工的时候，我就见到你了，然后一路上跟来，你竟然一点也不发觉。”
潘小蛮没好气：“你干嘛跟踪我？”
陌上阡咧嘴说：“因为这么久没见到你了，想跟你聚聚旧啊，顺便想关心一下，你过得好不好？”
潘小蛮闷闷的说：“还好。”
陌上阡眉毛一挑：“还好？这两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潘小蛮说：“代表我过得不好也不坏。”
陌上阡笑：“那就是不如你期待中的好了。”
他倒是一针见血。潘小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太沉重，她说别的：“你呢？是不是跟那王员外的独生女儿王小姐成亲了？”
陌上阡神情惊讶，这次倒不是装的：“你怎么知道？”
潘小蛮说：“去年王小姐的角射招亲，我有看到了，这才知道，原来你也到新都城来了。”
陌上阡耸耸肩：“是啊，我也到新都城来了，因为新都城比大兴城大，也比大兴城繁华，因此我也凑热闹来了。”他咧嘴笑了笑：“小蛮，我还以为你关心我，专程打听我有消息呢，刚要开心，却不想是那天刚好看到角射招亲——咦？你怎么看到的？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样，偷偷溜出宫，然后无意中看到的？”
潘小蛮说：“不是，我跟他一起出来的，那天是文殊菩萨诞辰庆典，他带我出来感受全城狂欢的热闹气氛。”
陌上阡挑了挑眉，拉长了声调：“这样啊？看来，他是真的待你不错。”顿一顿，他又再说：“角射招亲没多久，我跟王小姐成亲了——对了小蛮，你应该为我高兴一下，没过多久，我要为人父了。”
不知为什么，潘小蛮却高兴不起来，心情格外的沉重，“哦”了一声。
陌上阡问：“小蛮，你不恭喜我？”
潘小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恭喜！恭喜！”忽然，她就孩子气起来，问了一个事后她都想抽自己嘴巴的特白痴问题：“她比起我如何？是我好，还是她好？”
陌上阡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潘小蛮说：“当然是真话。”
陌上阡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那样的说：“真话就是她比你好！”也不管小轩子在场，更不管小轩子听到了会怎么想。陌上阡说：“因为她比你温柔，全心全意爱我，抱在怀里，压在身下，她从来没把我臆想成另外一个男人。”
潘小蛮问：“假话呢？”
陌上阡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假话是她比你好，我感到很幸福，娶得如此贤妻，夫复何求？”他这些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应了那句话：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小轩子在旁边听到两人的对话，直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他不安，望望着陌上阡，又看看潘小蛮，张了张嘴巴，终于说：“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出来也有大半天了，是不是该回去啦？”
潘小蛮说：“嗯。”她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
陌上阡点了点头。
走到楼梯口，潘小蛮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头。此时陌上阡正盯着她的背影出神，脸上显出一种莫测高深的表情，似乎有什么有他眼睛后面闪烁，表情古怪，令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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