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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一夜无眠。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她去围观最后一次拍摄。
坐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苏叶晕晕欲睡。
“苏小姐昨晚没休息好？”身边传来傅景行凉凉的声音。
苏叶拉下墨镜，轻飘飘看眼身旁。
傅景行西装革履，一本正经地坐在旁边。
慵懒的沙滩椅硬是被他做出正坐在王座上的感觉。
“傅先生可真是有闲工夫，居然在这看这些玩意。”苏叶冷冷嘲讽。
话语中全然没有昨晚的暧昧。
傅景行好像只想撩骚，自那一句后，再也没和苏叶说话。
苏叶的困劲已过，睡不下去。
她回想着彭姨早上传来的资料。
死去的粉丝名叫何琪，在周靖宇还是小透明时就成了他的粉丝。一路打call，买货，直到周靖宇成为顶流。
自杀之事当时也闹出了较大的风浪，现在一查，网上仍有不少新闻，总不过一个结论：
粉丝爱而不得，愤怒自杀。
很奇怪，这样扯的自杀理由，竟然是全网统一的口径。
可见，周靖宇所属的“璀璨文化”没少往里面搭钱，平息风波。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疑点：
其一，父母提到去销售处看房。
确有其事，但要看的房子足有几百万。而何琪根本没有能力，挣到几百万。她刚毕业两年，没有工作，没有副业，哪来买房的钱？
其二，父母所说的改好，完全是无稽之谈。
临死前，何琪还在网上发布偷拍的周靖宇照片。她根本没改好，不过是在父母面前假装。
苏叶有种预感，何琪的古怪都和周靖宇有关。
或许他在隐藏的，正是何琪的死因。
想到这种可能，她频频注视周靖宇。
这种关注的显然让傅景行产生了误会。
盯着苏叶清晰的下颌线，微微翘起的嘴角，傅景行神情阴郁且暴虐。
他想捏住苏叶的下巴，强迫她转头。
不要去看那只花孔雀，看他！
他难道不比对方好看？！
那点稀少尊严，阻止了傅景行发疯。
他做不到跪在地上，哀求苏叶怜爱。
十几分钟后，傅景行的自信心逐渐崩塌。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看吗？”
苏叶随意地应了一声，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
正是这种忽略，彻底击垮了傅景行。
他抓狂地握住手掌，直到指甲盖完全嵌入肉里也完全不知，只是痴痴地望着苏叶。
他必须承认，他或许、可能、大概爱上了苏叶。
以一厢情愿，满腹算计，自傲自大的姿态，爱上了苏叶。
智者不入爱河，他到底是栽了。
而且还要主动填土，将自己埋在坑底！
昨晚，苏叶说，他对待她只有虚情假意。
这不是真的。
傅景行比任何人都清楚苏叶并非坚不可摧。
苏禾是她最大的弱点，第二次见面时，她就已经暴露。
如果真想利用苏叶，他大可以用苏禾威逼利诱。
总有一种方法能让苏叶心甘情愿听从于他。
可他没有。
他选择笨拙地接近苏叶，放纵心底那缕，他也不清楚的情感，肆意发展。
到了现在，那颗萌芽从他干涸的心灵土壤萌芽，渐渐长成树苗。
而此刻，这刻树苗需要养分——来自于苏叶的爱。
那或许是世间最难得到的养料。
“卡！”
导演喊卡。
工作人员们鱼群般涌入拍摄现场。
递水、擦汗和敲背，着实秀了一把当代打工人的骚操作。
现场也一片喧闹。
在这一片吵吵嚷嚷中，傅景行忽然看向苏叶，状似玩世不恭地开口：
“要不要和我玩玩？”
他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去修饰这句话，用漫不经心的态度去掩饰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无人知晓，他手心中全是汗。
“不。”
傅景行心骤然跌落尘埃，眼神不可控制地露出几分失落。
下一秒，又瞬间收起，小心地去瞧苏叶是否注意到这失态。
只见苏叶望着前方，眸底淡漠又疏离，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想游戏人间的冲动已经过去。
傅景行失去了吸引力，变回了寻常的凡夫俗子。
而她对凡俗，毫无兴趣。
苏叶拿着水杯起身，目不斜视，路过浑身僵硬的傅景行。
她走到拍摄现场，将水杯递给青绣。
青绣非常受用，她笑盈盈地接过水杯，嘱咐道：
“今天是录制最后一天，等粉丝上场后，我们就杀青了。”
“到时候，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回去，我还要去参加杀青宴。”
“好。”苏叶乖乖地回答。
送完水，苏叶转身离开，但她没有回到原位。
沿着拍摄现场，绕了一圈，走到正等着上场的粉丝堆里。
粉丝们大多是年轻女孩，青春靓丽，头发五颜六色，苏叶完美地融入其中。
她静静地听着粉丝们讨论着各种话题，其中包括怎么给哥哥做数据，怎么给哥哥冲销量，以及怎么帮哥哥反黑，外加怎么安利哥哥。
听完后，苏叶只有一个想法：
总感觉粉丝们比正主还要忙。
正主偶尔还要摆烂，粉丝竟然一刻也不能歇。
她瞄准机会，不动声色地插话：
“私生粉可真讨厌，怎么能骚扰哥哥呢，太过分了！”
一话激起千层浪，粉丝们就着这话题开始了对私生饭的声讨。
没一会儿，不知是谁忽然提起何琪。
苏叶双眸一亮，侧耳认真倾听。
“你们还记得之前自杀那个私生粉吗？叫何什么来着？”
“何琪！当时闹得好大！哥哥的好多代言都被迫取消了！”
“真是个贱货！活着不消停，死了也要牵连哥哥！”
闻言，苏叶特意看了眼说这话的姑娘。
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贴着彩虹贴纸，眼皮和嘴唇吐得亮晶晶。
谁也想不到这样漂亮的姑娘能说出那么冷漠的话。
苏叶插嘴：“她做什么？”
随后，粉丝们七嘴八舌地说：
“她当时追星都疯魔了！”
“她追过靖宇哥哥的车。”
“曾经潜入过哥哥房间。”
“每天张口闭口跟哥哥有关系的幻想。”
“要我说哎，这人早该死了。”
“就是，就是！”
何琪在粉丝群里的名声不好。
一来，她总是做些痴汉的行为，好几次被助理们逮住，要不是看在当时年纪尚小，早被送进少管所了。
二来，她非常喜欢幻想，总是在网上大肆宣扬，周靖宇和她私联。两人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偶像和粉丝私联，在圈内是非常大的罪过。粉丝们自然不喜欢她。
听着这群姑娘肆无忌惮讨论别人的死亡，苏叶微挑眉头，退后几步，回到原位。
没过多久，最后一个流程来了，拍照合影。
粉丝们拿着花，献给他们的偶像，偶像也非常配合，笑盈盈地合照。
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在旁边哒哒摁着快门。
拍摄场内非常热闹，苏叶只觉得无聊。
她转身离开。
走到半路，被匆匆刚来的周靖宇叫住了。
“请等一下，”周靖宇小跑到他面前，涂满亮片的眼皮飞速忽闪，“大师，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我要是……”
“平时不说鬼魂，半夜不会遇鬼。”苏叶冷冷道。
周靖宇懊悔地捂住嘴巴，“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这茬了。”
苏叶冷淡地看着他：“还有事？”
周靖宇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让出道。
苏叶快步离开。
走出拍摄现场，她脚步微顿，看眼背后。
刚才有人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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