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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
她愤愤地起身，指着苏叶大骂，“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我怎么就被你说服了？！”
“不。”苏叶一本正经，严肃纠正，“你不是被我说服，你是终于放下固执，看到了普通人的痛苦，看到了百姓的痛苦。”
“你是被他们拯救，不是被我拯救的。分清主次，认清现实，准备悔改！”
大巫连连点头，“嗯嗯嗯，你说的很对，你觉得我该怎么拯救他们？”
说完，她大手一挥，光润的鼓面上浮现出千百道光点，那些光点飘到半空中，如夜晚的繁星，又好似夏夜的萤火成。
光点暴涨，逐渐变成，最后化成一道道半透明的人影。
仓库内的气氛立刻突变，原来是温馨夏夜，现在是恐怖地狱。
一道道闭着眼睛的鬼魂林立在室内，挤挤攘攘，摩肩擦踵。
苏叶甚至看出几道特别眼熟的鬼魂，肥猪国主、狡诈宰相、茉莉、绮……
靠！大巫居然私藏鬼魂！
她看对方的眼神立刻变了，“你居然还是狂徒张三？！”
“哎？”大巫不解其意地歪歪脑袋，她让鬼魂出现，只是希望苏叶能帮忙度化这群鬼魂，但没想到得到这句评价，“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苏叶：……
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个头！
“我说你没文化是我说早了，你不是没文化，你是特别没文化！”
“你师傅没告诉过你，私藏鬼魂是犯法的吗？！这一屋子鬼魂足够你将牢底坐穿，直到海枯石烂，宇宙崩溃，你都不能被释放！”
大巫目瞪口呆：“地府法律这么严苛？”
苏叶：“呵，你以为呢？”
这么多莫名惨死的鬼魂，地府不光要编号、审核生前错误、讨论能否插队进入循环、应该被安置在鬼界何处……等等。
光是她都想出一大把麻烦，那些判官、城隍还有阎罗脑子都得熬大了。
“你完了，你绝对完了。”苏叶摇头低叹，“等着黑白无常打上门。”
大巫失去表情，僵在半空。
啊，她那堪比草履虫的大脑终于想起那位大师坐化前的话——“再这样拖延下去，你永远也赎不完罪。”
原来那话是字面意义吗？！
危！
大巫开始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补救？”
万般无奈之下，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叶。
“佛子，帮帮忙，帮帮忙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苏叶连连摇头，退避三尺。
“我不是佛子，我不能帮忙，自己处理烂摊子。”
这货搞出的烂摊子足以让整个地府加班三年。
现在地府已经是007的作息，再加班……24小时无休！
那群无常一定会被逼疯的。
不能插手，绝对不能插手！
大巫环顾这群被她隐藏起来数千年的鬼魂们，此刻他们已经不再是她的发泄工具，而是她刑罚加重的重要证据。
悔不当初！
她再次试探性地问：“真的一点可能没有？”
苏叶迟疑了。
大巫面露喜色，连声追问：“你大胆说，只要能做的，我一定努力。”
苏叶默了一下，望着她欣喜的面容，又送出一次重击。
“循环时空死掉的人灵魂会受到重创，导致七魂六魄有所损伤。你想过要怎样弥补了吗？在过孽镜台时，这也算刑罚的。”
大巫：……
她已经不愿意直视这悲催的人间。
她缓了缓，稳了稳心神，努力找补：
“外国人的灵魂也算在里头？”
“嗯。”苏叶特别可怜她，连声音都放轻了，“他们的流程更麻烦，要根据信仰入不同的冥界，每一家冥界都有派来核实人员，如果信仰上帝还好，如果信仰恶魔或是吉普赛人……”
不必她继续说下去，大巫已经感觉到窒息。
她特别想哐哐扇自己耳光，她到底在骄傲什么啊？！
事情为什么会越搞越大，这下子她算是完了。
苏叶也特别可怜她，好心帮她想主意。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事情还有回转余地，只要你愿意义务帮忙，多少能帮你减少些刑罚。”
大巫追问：“多少刑罚？减了后我要服刑多少年？”
“……地府消亡那天。”苏叶掐着手指算了算，分外无语地说。
她也没想到，大巫的服刑时长减掉不眠不休的义务劳动居然还有那么多。
“你这服刑时间也算是地府中首屈一指的。”
大巫绝倒。
她宁愿不要这赞美！
绝望过后，日子还要继续，她将这群魂体收回鼓面，沉吟片刻后，看向苏叶。
“你原不愿意接受一项馈赠？”
苏叶：“？？？”
“你现在只能用心眼视物，眼睛无法看见正常的世界。我虽然不清楚心眼会看到什么，但我清楚那一定很糟糕。”
“天赋就是这样，给与一些，夺走一些。”她感慨道，“命运的馈赠从一开始便标准好了价格。”
大巫立在阴影中，光影将她分隔开来，一明一暗。
她看向苏叶，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注视她，她满意一笑，被她刚才的深刻话语惊呆了吧？
哈哈，她还是有文化的！
“少扯些烂大街的名人名言，直接说事情。”苏叶无情打破她的幻想。
大巫，卒。
既然高深玩不了，那直接粗暴一些。
“我能帮你恢复眼睛，需不需要帮忙？”
真的吗？！苏叶先是质疑，然后陷入沉思。
大巫的话可信程度有几分？她不会趁此机会报复？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
无数顾虑涌上心上，苏叶闭上眼睛，最终没抵过对重见光明的希望。
“需要帮忙，动手吧！”
话不多说，大巫直接行动，她双手合十，冥想片刻，两粒光点在掌心凝聚，然后缓慢变大，在眼睛大小的程度停下增长。
她手腕抖动，两个光点便融入苏叶的眼眶。
一股冰冷冷的寒意，双眼像是被侵入了冰水中。
当她苏叶睁开眼睛，先是微弱的光线，然后是绚烂的光点。
鸦羽般的眼睛颤抖，眼皮一点点向上，露出滚圆的瞳孔。
“我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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