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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婚事 > 第五十一章 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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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亦澜知道李登明没死,被抢救了回来,但她不知道李登明在哪家医院。

    警察让宋亦澜近期不要外出,如必须外出,须向警局报备行程。

    六天以来,宋亦澜一直呆在秦大岭家中,豆豆和诺诺也都在。

    眼看着七天假期就要结束,两个孩子要开学,宋亦澜也要上班,可案件尚未定性,宋亦澜依然是嫌疑人,随时要被传唤问询,这让宋亦澜的脾气愈发焦躁,动不动就发火,有时是对自己发火,有时是对豆豆和诺诺发火。

    宋亦澜能吃能喝,但就是睡不好觉,每次一睡着,血淋淋的李登明就会出现在梦里,将她掐醒,让她苦不堪言。

    十月七号这天上午,警方打来电话,让宋亦澜去一趟警局。

    宋亦澜急忙打车前往,到达警局后,由警察带着,去了一家医院,进入病房,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和头上绑满绷带,只露出半张脸,但宋亦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李登明。

    死里逃生的李登明全身多处骨折,五脏六腑和大脑都有出血性损伤,从icu被抢救回来之后,又经过了六天的重度治疗,现在才终于恢复了部分意识和身体机能。直至今天,李登明才算是真正度过了危险期。

    看见李登明木乃伊一样的模样后,宋亦澜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害怕。

    李登明眯着双眼,长久地凝视着宋亦澜,像在观察,又像在思考,可能是没戴眼镜看不清,也可能是脑子还没恢复正常,宋亦澜总感觉李登明的眼神怪怪的,让她身上一阵刺挠,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

    在路上的时候,警.察就已经和宋亦澜说了,李登明能说话,但在录口供前,想先见一面她。

    李登明移动眼球,望向警.察,声音从绷带缝隙中飘出,小到几不可闻。警.察弯下腰,贴近李登明嘴边,听了一会后,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病内只剩下宋亦澜和李登明。

    “有话就说。”宋亦澜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但音量小很多。

    李登明看了眼床前的椅子,宋亦澜不情不愿地坐下。

    “说话啊。”宋亦澜等了一会,李登明不吭声,只是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她正欲起身,李登明的一只手忽然从被子底下伸了出来。

    李登明的手臂上缠满绷带,只露出几根淤青的手指,他晃了晃指头,指着宋亦澜的手。宋亦澜试探性地将手伸到他手前。李登明将手指放在宋亦澜掌心中,轻轻滑动着。宋亦澜迅速意识到李登明是在写字。

    李登明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宋亦澜在脑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还原。当李登明写完十一个字之后,宋亦澜还原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不离婚,我就说不是你推的。

    宋亦澜瞬间明白了,脱口喊道:“好你个李登明!你竟然想诬陷我!”

    李登明继续在宋亦澜掌心中写:离婚还是坐牢,你自己选。

    宋亦澜愤而起身,指着李登明:“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小人!不仅想诬陷我,还威胁我!你做梦去吧!怎么没把你直接摔死!”

    当宋亦澜气冲冲走出去的时候,警.察正快步走入。

    宋亦澜正欲和警.察解释,病房内忽然传来一阵痛叫,接着是“啪”地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警.察急忙进入,将宋亦澜留在了门外。

    不久之后,两名警.察先后走去,对宋亦澜说:“我们已经获取了李登明的口供,他表示那天是你将他推下去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亦澜急忙辩解,说李登明撒谎,是为了报复她才这么说的。但警.察根本不听,让她有什么话到警局去说。宋亦澜冲进病房,想和李登明当面理论,被警.察用武力制止。宋亦澜情绪激动,不小心打了警.察一巴掌,被警.察警告之后,以妨碍执行公务为名,用手铐将她铐了起来。

    这下,宋亦澜才老实了。

    宋亦澜被带回警局之后,警方对她展开了轮番审讯,审讯的过程比上一次严厉许多,前来审讯的人也比上次更加专业,几乎是换着花样攻击她的心理弱点。

    宋亦澜感觉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就要崩溃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像是几天那么长,灯光一会黑一会白,让她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她最初还能反驳,还能大声回击,但到后面,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迷糊了,思维转不动了,她太累的,累的都不想反驳了,只想休息……

    可宋亦澜还是一口咬定她没有推李登明。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如果再这样无休无止地审讯下去,说不定哪句话说错,就莫名其妙地认罪了……

    再后来,在警方的反复询问下,宋亦澜对当时的情境都产生了怀疑,她到底有没有推李登明?如果她没推,李登明是怎么掉下去的?难道,李登明是自杀?还是说……李登明从一开始设计好了这一切,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宋亦澜?

    宋亦澜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可又没完全想明白,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警.察。警.察反问她:“你觉得有人会为了陷害你,连命都不要了吗?你知道那塔楼多高吗?正常人掉下来肯定死,李登明没死,是侥幸,甚至可以说是奇迹。”

    宋亦澜低下头去,警.察说的有道理,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虽然她觉得李登明不是有勇气自杀的人,但狗急了还跳墙呢,对李登明的心理状态,她已经有些拿不准的,这个人后面的一些行为,超出了她对他的了解范畴。

    新一轮的审讯开始了,这一次,是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宋亦澜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应付着,昏昏欲睡,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审讯室外,两名警.察观察着宋亦澜的举动,分析着她言语中的破绽。

    一名警.察问:“你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吗?”

    另一名警.察说:“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李登明就说的是假话。那也就代表着,没人推李登明,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如果是临时起意跳下去,那就是自杀。如果不是临时起意,那就是蓄谋。如果是蓄谋,那在他登上塔楼之前,肯定会有一些行为暴露目的。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

    那名警.察答:“如果是我,我会在身上绑满塑胶,还要在下面放一个巨大的气垫,以确保自己跳下去不会摔死——”

    话未说完,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去现场!”

    许多珍贵的线索,隐藏在表象之下。

    犯罪现场遗留下的信息往往比人们肉眼看到的要多得多。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豆豆。

    当时在现场的人,除了三姐妹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那就是豆豆。

    虽然豆豆只有五岁,不满做人证的最低年龄,警方也对他进行过问询,但那时的豆豆非常紧张害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面警方便没再询问了。

    可当时的情况,豆豆是看在眼里的。

    自那天开始,豆豆变得沉默了x许多u,经常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看着地面发呆,面对宋亦澜,他也没之前那么听话了,宋亦澜对他发火,他就会大声尖叫,情绪十分激动,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让宋亦澜无计可施。

    除了拆玩具和家具之外,豆豆还喜欢上了剪东西,经常拿着个小剪刀到处划拉。他有时还会将剪刀对着自己的手臂划拉,虽然没划出血,只是划出印记,但他在划拉的时候,脸上会浮现出笑容,发出咯咯的笑声。

    豆豆和诺诺睡一间房,前五天的时候,两人对当时的情况只字不提,到了第六天晚上,豆豆正在床头剪纸板,诺诺忽然问:“豆豆,你看见了吗?”

    豆豆不说话。

    “你看见了对不对?”诺诺继续问。

    豆豆还是不说话,忽然用力,将纸板撕碎。

    “妈妈推了爸爸对不对?”诺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

    豆豆将碎裂的纸板捡起来,咔咔全部剪烂,动作粗鲁。

    “这是出事那晚,我在你兜里找到的。”诺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纽扣,举在空中,“这粒纽扣,是爸爸衣服上的吧?”

    豆豆抬头,看见诺诺的两指间捏着一粒蓝色纽扣,纽扣上还有半截细线。

    豆豆跳到床上,抢夺起了纽扣。诺诺不想给,两个孩子在床上打成一团。此时的宋亦澜正在警局内,没人管他们。他们的打斗持续了十几分钟,最后,在豆豆的哭声中结束。那一夜,豆豆的哭声时断时续,直到清晨,即使做梦也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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