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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了蹙眉头，抬眸看了看挂在空中的明月，拢了拢身上的外衣。
“今夜着实冷了些。”
沈澜音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昙儿有没有好好修生养息，若是风寒加重就不好了。”
她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往常昙儿都会提着灯笼在这里等着她，今日却是换了个面孔。
“小姐。”
还是早晨的那个婢女。
沈澜音点了点头，“昙儿今日身子骨可有好些？”
婢女似是欲言又止，最后抿了抿唇瓣，点了下头。
“昙儿一切安好，奴婢代她多谢小姐挂念。”
沈澜音松了口气，“那明日就可以回来了？”
“这……”婢女藏着些难言之隐，支支吾吾道：“昙儿身子骨不大好，大夫说许是要休息的久一些。”
她挥了挥手，“无妨，以昙儿身体安好为重就好，明日的话也是和今日一样，做碗鸡汤给她送去。”
婢女应下了成命，和沈澜音一同回到了闺房之中，侍奉着她洗漱安眠，最后熄了灯，才提着一盏灯步了出去。
她叹了口气，暗道：“都是造的什么孽。”
婢女路过厨房的时候，讨了碗还剩的青菜粥，趁着厨娘安睡的时候，偷偷加了勺肉，接着快速的端着这碗粥步入她平时安睡的场所。
一进门，就是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咳咳，是……是采儿吗？”
随之而来的，就是被子稀索的声音，应当是那虚弱之人在挣扎着起来。
采儿连忙将灯笼放在一旁，端着托盘放在柜子上，坐在床边将那人按了回去。
“你可就别再折腾了，若是这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她的身形顿了顿，最后还是乖巧的靠着床头，不再动弹，任由着她替自己拉着被子。
“你且先等等，我点下灯。”
采儿起身，手中拿着火石，黑暗之中摩擦出了一片火花，靠近着灯芯，点亮了一盏灯火。
灯火照在躺在床上之人的面上，照出了她憔悴的容颜。
那虚弱之人竟是昙儿，她的脸上除却巴掌印之外，还有一片青紫，下颔右侧是则是肿了起来，除却隐约的眼睛鼻子嘴巴以外，几乎瞧不出这是个人型。
“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个模样。”采儿心疼道。
她是和昙儿同期被买回来的，之后也被分到同一间房，采儿是厨房负责打下手的，和昙儿平时也有些交集，两人关系甚好。
她一手持碗，一手持勺，舀了一勺吹熄了热气，才递到昙儿口旁。
“你说说你，示弱一下不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三小姐平时多娇纵蛮横，还硬是往她枪杆上撞，你是不是傻啊？”
昙儿咽下菜粥，淡声道：“我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若是我示弱了，岂不是代表二小姐也像她示弱了？”
“你……”
采儿欲言又止，实在是无可奈何。
昙儿一直都是个倔脾气，迟早会吃亏的，本来还希望这次挨打能让她长长记性，这下看看应当是不大可能了。
“你既然知晓，那就去和二小姐说道你被三小姐欺辱了，二小姐定是会替你出头，何须在这里忍着，”采儿拿着勺子捣鼓了下菜粥，嘟囔道：“鸡汤没喝到，连肉都不一定能吃到，真是不讨好。”
“不能让小姐分神，我不能成为小姐的累赘。”
昙儿的声音虽然虚弱，里面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
采儿无奈的将那勺子菜粥直接塞进她的嘴里，“你是二小姐的婢女，二小姐可是少爷老爷掌中宝，谁敢欺辱她？你呀，就不要替她瞎操什么心了，先把自己弄好再说。”
“而且这些不过是二小姐一句话的事情，怎地就是分神累赘了？”
昙儿抿了抿唇瓣，不再多言，明显是一副“我自有思量，不必他人多言”的模样。
采儿将最后一口粥喂着她喝了下去，最后两手端着放着空碗的托盘，携着灯笼出门把空碗送到厨房。
她忍不住回眸看了眼厢房，喃喃道：“傻丫头。”
昙儿终究还是分不清自己的地位，她不过是个婢女，又不是二小姐的挡箭盘，更不能代表二小姐这个人，三小姐怨二小姐的事府里人人皆知，她那样欺辱昙儿，无非就是把昙儿当做了二小姐，以此获得快感。
昙儿也是倔，真以为自己就能代表了二小姐，硬是咬着牙自己扛下来了，半天不吐一句求字。
丫鬟有了主子，需要的就是寻求主子的庇佑，这丫头倒好，反倒庇佑起主子来了。
该说她护主心切，还是说她不知主次呢？
采儿嘟囔了几句，继续端着托盘朝前走去。
却是看到前方灯火点点。
“采儿？”
闻言，采儿惊了惊。
“二小姐！？你怎地起来了？”
沈澜音披着个外衣就起来，手中提着个灯盏。
“我睡不着，就起来四处看看。”
她的目光下移，移到采儿手中的托盘上，“这碗粥是……”
“昙儿有些饿了，我就去厨房给她捎了碗菜粥。”
沈澜音点了点头，转念一想，道：“左右现下睡不着，不如我去看看昙儿吧。”
采儿连声阻止：“不用不用，昙儿现在正巧要安睡了，小姐也早些歇息吧。”
想到病人都很欢喜酣睡，沈澜音也不再强求了。
“这样啊，那我就先回房了。”
采儿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蹙了蹙眉。
若是说出来了，那丫头怕是要怨我半天，可我若是不说出来，下次那丫头还是死扛着怎么办？
她抿了抿唇瓣，终是忍不住轻唤出声。
“二小姐，请留步。”
沈澜音回眸，疑问：“何事？”
采儿上前，轻声道：“二小姐近日可是与三小姐之间相处不愉快？”
她诧异道：“我和她之间相处也就那样如此，怎地突然问起这个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二小姐那边的丫鬟人手似乎有些不够，就把昙儿给喊去帮忙了。”
采儿随口打着哈哈，让人不免生疑她的模样。
“二小姐，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语毕，她转身离去。
昙儿，就让我来看看，二小姐到底值不值得你庇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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