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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醒来都有种被控制的感觉，一夜间像是经历了巨大的挣扎，冷汗几乎浸湿了被褥。
唐昭昭爬起来，自己的那个妈妈已经离开了，空气中残留着她留下的香水味。
浓烈，刺鼻，一如开到荼靡的玫瑰。
她推着轮椅，抬起晾衣杆，小心翼翼的取下阳台上的黑色外套。
轻轻嗅了一口，唐昭昭有些不好意思。
她身上的衣服也是这样的味道，总有些隐秘的亲近感。
可是愉悦的心情在展开衣服的瞬间戛然而止，原本平整高级的面料皱一块松一块，完全变了型。
该不会不能水洗吧？她这才扒开衣服从里侧找标签，果然水洗温度悬挂晾干和洗涤液一览的缩略图上全部打了叉。
这是什么娇气的外套！
悄悄去妈妈房间找到了熨烫机，却又看见标签上写着熨斗底板不可超过120度，那这个不能调档的老式熨斗机也不能用了……
最终那件昂贵的外套被她找来袋子装好，推着小轮椅一起带去学校。
那件外套的袋子放在书桌肚子里，转着轮椅进去时，不小心掉了一只袖子出来。
同桌丁柔立即瞪大了眼睛，“男款的？”
唐昭昭迅速将那只袖子塞了回去，拿出本子背公式。
丁柔却一时间想了很多。
她想起了自己这个同桌的传闻，所有人都说，她妈妈在给人家当小三，据说已经换了好几个，都是有妇之夫的老男人。
那些传闻让她坐立不安，深知不应该这样想自己的同桌，跟她相处了这么久，明知道她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也比想象中的开朗很多。
可是眼神又不自觉的往下飘。
顶着她满是疑惑的眼神，唐昭昭终于忍不住勾勾手指，“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个秘密。”
丁柔对她的秘密并不感兴趣，可不好意思扫了她的兴，于是十分配合的靠近。
只听见女孩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这件外套，其实是温翎的。”
“……”
丁柔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唐昭昭拍掉她的手，“你不相信呀？”
丁柔没说信还是不信，卷起袖子，露出腕间表，“我这块表，是秦朝出土的。”
“怎么可能，你这是电子表！”
丁柔点头，“你也知道不可能呀。”
忽然，前排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声。
循声望去，正门位置站了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抱着笔记本张望着什么，正对讲台的座位立即有个男生站起来，红着脸快步走过去。
突然的到访引来了一阵小小的喧哗。
“顾诗漫！女神来七班了！”
“女神真的好漂亮！”
顾诗漫笑容甜美，正将一个笔记本递给面前的男生。
丁柔小声的嘀咕，“李坷是七班唯一的学霸了，如果不是因为家境不好，真的跟顾诗漫挺般配的。”
唐昭昭也知道李坷，七班的班长。
拘束是因为上学期生病了才落到七班，在年级一直排名前十，虽然明太大学不好说，但国内名校应该可以任选了。
站在顾诗漫面前，一向高冷的学霸竟然红了脸，清秀的面容上满是羞赧。
顾诗漫温柔得体的笑，抬手将长发挽到耳朵后，动作优雅。
忽然间，却朝后排看来，一下于唐昭昭对对视上。
唇边温柔的笑意加深，眼中带了些意味深长。
昨天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唐昭昭无法抑制的产生了愤怒与恐惧，却隔着一排排学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哟，林昭这是藏了什么？”
忽然间，尖锐的女声横插进来。
几个女生从后门走进来，一把拽走了桌肚子里的黑色外套。
“诶呀，是男款的，不回你妈的’男朋友’落下的吧？”
唐昭昭着急去抢，可双腿却站不起来，艰难的撑着上半身徒劳的伸出手，却无法够到衣服，额头上急得渗出了汗。
丁柔也有些着急，可她低下了头，假装没有看见。
“是你妈客人留下的？”
“不会被我们说中了吧？怎么这么急啊？”
这几声调笑将班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周遭响起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充满恶意揣测的字眼落入耳中，像是变成了刺。
衣服被人扔来扔去，好不容易压平整的布料又褶皱起来。
她焦急不已，鼻尖无法抑制的泛红，一边唾弃这样神经脆弱的自己，一边又徒劳的伸着手。
就在这时，顾诗漫走来，一贯的女神形象，温柔优雅。
“你们不要闹了，把东西还给人家。”
几个女生还是怕她的，听她这样，对视几眼，努努嘴。
“那既然漫漫这么说了，算了吧，没意思。”
“还是诗漫善良。”
有人小声讨论。
黑色的外套交到了顾诗漫手中，她提着衣服朝轮椅上的女生走去，却在触及到布料的一霎那有些愣神。
外面的一层全部皱了，乍一看像块黑色抹布，可里衬质感高级，绝对不是便宜货。
她穿的所有衣服都是极其讲究的品牌，很快便判断出大概是衣服用了什么错误的洗涤方式导致的缩水问题，所以在目光触及到隐藏在衣领里低调不显眼的logo时，她愣住了。
她隐约记得某个人爱穿这个牌子。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一一否决。
顾诗漫居高临下的看着轮椅上的女生，目露鄙夷，或许真如她们所说，是她妈的某个客人，但出口的瞬间，声音又是温柔的。
“同学，还给你，不要生气啊，她们只是在跟你开玩笑。”
唐昭昭接过，没什么表情，“不好笑。”
顾诗漫愣了愣，很好的隐藏住眼中的戾气，面上浮现出受伤的表情。
这种情状瞬间激发了多数人的关爱之心，新一轮的讨论又小声响起。
“她怎么这样啊，人家好心好意的，她摆什么臭脸？”
“早就看不惯她了，整天阴阴沉沉的，说不定又什么心理疾病。”
“诗漫还资助了她家吧？真是个白眼狼。”
.
明太大学部跟附中并不相同，要过刷卡闸机，但预科的自习室和附中教学楼倒是有一道空中走廊连接。
唐昭昭去还外套时，预科班里只有几个学生。
可这寥寥几个学生，却是整个明太重点培养的对象，金字塔尖的生物，和她不在一个纬度。
其中一个男生正靠在窗边，手里捏了一根半燃的香烟。
好学生都会抽烟吗？
她的造访让预科班的氛围产生了某种变化，正在电脑前撰写东西的人很快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只有站在窗旁的那个男生，用某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顺着肩膀袈着的拐杖，落到她的眼睛上。
她的眼睛有些红。
唐昭昭昨晚半夜都没睡着，又因为泼了柠檬茶着凉感冒，一上午都在打喷嚏，现在头晕眼花，整个人看起来很可怜。
可显然她不认为这种可怜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对方那种神究的眼神让她害怕。
“同学，找谁？”他扔下烟，变回了彬彬有礼的优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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