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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太明白，她聪明的小脑袋不足以支撑自己去回顾过去的蛛丝马迹，只能结结巴巴问，“我没有看到我的尸体……”倒是看到了眼镜男沾血的腕表。
这是不是证明，她还有机会？
“我没有做过坏事，是不是就不用死？”
“你没有吗？”男人挑眉，漆黑的眼珠转动，视线落在他身上。
这一声反问吓了她一跳，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
“没有？”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
唐昭昭举起双手，“真的没有，在这场梦里我也没害过任何一个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跟刚刚湿杀冷厉的模样截然不同，唐昭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小腿肚子又软了起来。
她壮着胆子，得寸进尺的试探，“该受的惊吓我都受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可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跑又被他一把拉过来，胳膊散漫地架在她脖子上，呈现出老太太架拐杖的姿势。
“不可以。”
“……”
男人已经不看她了，直唐昭昭的视角只能看到她漂亮的下颌线。
出神的代价就是一脚踩空，在男人发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时，她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男人垂下眼眸，唐昭昭也呆呆仰着脸回望他。
下一秒，他笑了出来。
一边笑一边蹲下来，抬手检查握住她的脚腕，卷起冲锋衣的裤边。
果不其然，白皙纤瘦的脚踝此时红肿一片。
“崴脚了？”
唐昭昭仍然呆着。
“简直一模一样。”他轻声的叹息。
呆楞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什么一模一样。”
“记忆。”他神色不变，“跟那段记忆里的你，一模一样。”
“记忆？”
唐昭昭微微坐直身体，伸长了脖子，“什么记忆？你记忆里有我？”
他们之前见过？什么时候？在她上一次进入世界的时候吗？不然她怎么会没见过他？
“我意识的开端就在这里，自从有了知觉，就一直在这里。”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人进来，我以为收割他们的生命是我的使命，所以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进来，但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神情专注，手下的动作又分外轻柔。
唐昭昭疼的呲牙咧嘴，想尖叫又忍住，“什么记忆？”
“就是我的全部。”漆黑的眼睫遮住眸底的神色，他神色不明的低语，“有的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不过就是一段记忆的载体，不然为什么没有别的记忆和感情。可我究竟是谁的记忆，又是为了谁而存在？”
没有起伏的声音，低沉清隽，可唐昭昭却听出了哀伤，不知是好奇心还是同情心作祟，她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记忆？”
“在这里的记忆。”男人掀起眼帘，“你就是我那段记忆的全部。”
措不及防，她直直的望进了他的眼底。
那一刻如星河倒转，苍穹璀璨。
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眸亮的惊人，静静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唐昭昭看到了她自己的脸，她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脸，那个在现实生活中就属于唐昭昭这个人的脸。
即便长相相似，她也能立即分辨出这是她自己而非原主林昭的面容。
为什么，会看到她本来世界的样子？
漆黑如墨的蝶翼轻轻扇动，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眸倾刻间又变得空洞，自己的身影也消失在黑亮的眼底。
直到这时，唐昭昭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好像从始至终没有看清过眼镜男的脸。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在一起相处了几百个小时，却从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这是怎么可能？可即便搜寻遍这几百个小时里点点滴滴的记忆，她还是无法拼凑出他的模样。
就仿佛记忆带了一层隔膜。
现在明明能看到他的五官，却不知道他的面容是什么样的，黑色的碎发下是被镜片半遮掩住的眼睛，夹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再下面是颜色极淡薄唇，可这些画面竟然无法组接出他的形象。
在这一刻，唐昭昭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干预了认知。
她根本无法清晰的在脑海中刻画出他的模样，只能感到诡异的熟悉。
“所以后来的你，竟然自杀了吗？”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打破了唐昭昭的僵硬。
“什么？”
“你自杀了吗？”
明明是问句，却被他说的笃定。
没等唐昭昭回答，他就自顾自己的继续，“这就是你的罪孽，你要受到惩罚。”
不珍惜生命的人，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他的气息倏然阴冷。
“真不听话。”
恐怖梦境果然是恐怖梦境，唐昭昭已经被他的样子吓傻了。
“干脆罚你一直留在这里吧？”他自问自答。
唐昭昭整个人呈现出大写的惊悚。
趁着他放下唐昭昭裤脚的那一刻，她脑子一抽，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猛地拔腿就跑。
他心情不好，不紧不慢的在她身后跟着，缓缓地踱步，似乎料定这个女孩逃不出他的职掌范围。
甚至好心的出声提醒，“你要注意脚下，这里碎石很多。”
唐昭昭疯了一样往前跑，跌跌撞撞，忽然有什么东西吹拂到脸上，另外一股冰冷细微的气流改变了这里，撕裂了某个入口。
慢条斯理跟在身后的男人终于一顿，眯起了眼睛。
可却来不及了。
慌乱间，唐昭昭撞破了什么。
像是无数粘在一起的泡沫，边缘强大又坚韧，可一旦破裂，整个梦境便会土崩瓦解。
身后的人在喊，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他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哀伤？
穿越过隔膜的一瞬间，透过模糊不清的白色泡沫，她好像看到了一系列画面。
高高的山脉间，女孩冷得发抖，身材高挑的男生屈膝半蹲在她旁边，仰头问她什么。
这是什么画面？
唐昭昭仔细分辨着。
“还疼吗？”
“……不疼。”
“那为什么哭？”
冰冷的手指撷去眼角的泪，少年严肃又无奈，“以后还乱跑吗？”
“不跑了。”女孩垂着头，嘴唇还是一片苍白。
受了惊的人浑身发抖，坐在岩石上，骨骼分明的手指放下卷起的裤边遮住红肿的脚踝，少年终于不忍，放柔了神情，伸出双手，“来，不怕了。”
本来还没觉得太委屈，只要不安慰就还好，可此时他露出温柔又心疼的神情，女孩瘪着嘴不说话，鼻尖悄悄泛红。
她不动，少年也不动，只是温柔的注视着她。
直到女孩别别扭扭的扑进他怀里，才伸出手将人搂住。
怎么那么像，那么像刚刚……唐昭昭微微睁大了眼睛。
女孩抬起头，露出了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可下一秒，她就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女孩直直地闯入另一个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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