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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珏儿给李式微探了探脉,面上的笑容却又荡然无存。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这毒还在娘亲亲体内纠缠着,娘亲亲短时间内只怕是不会醒来了。想来多亏了那花被及时处理掉了,所以娘亲亲只吸入了少许花香,所以虽然陷入了昏迷,但尚有一丝意识。”
若不是玉沉渊及时带走了那朵花,李式微很可能会直接骑马到那朵花跟前。若真面临了那种情况,只怕只需吸入一口,李式微当场便会直接毙命,脉搏停滞!
果然是世上第一凶残的剧毒,光是听着便令人心惊肉跳。
可即便李式微没有直接吸入花粉,但少量的花香还是在她体内扎了根,顺着引子慢慢地腐蚀她的五脏六腑,直至全身衰竭,再无活命的可能!
珏儿学会了医术,所以知道这毒的厉害,也比谁都更清楚李式微如今面临的凶险。
让他来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残酷了。
即便他努力地想要装坚强,可浑身上下还是忍不住地颤抖着,煞白的小脸更是前所未有过的脆弱。
他痴痴地抬头朝床榻上看去,他的娘亲亲就躺在他面前,安静地闭着眼,和平时熟睡的样子没什么差别。似乎她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会同往常一样和他说话,询问他功课如何,责令他不许再拿顾老试毒,要他好好关照阿琅哥哥……
可他心里清楚,李式微身上毒并非普通的毒。
极有可能……
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看见娘亲亲睁开眼了!
嘴唇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旋即一粒豆大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砸了下来,他的眼前一片花白,却也顾不上去擦了。
娘亲亲……
求求您睁开眼好不好,珏儿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再也不顽皮了。
珏儿发誓……
可不论他怎么在心底互换,却都没有任何改变。
一瞬间,珏儿当真是恨极了自己的无能。
他当初命悬一线之际,是娘亲亲不顾一切地救回了他,给了他新生的机会。
而他为了替娘亲亲解毒而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可当娘亲亲真的需要他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更遑论像娘亲亲一样救人命于危急危难……
痛苦懊悔肆无忌惮地煎熬着他,这一刻他满心满眼地只剩下李式微的身影。
说到底,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而已,往日再如何张狂桀骜,也从未想过会有一日,自己最坚实的港湾可能会垮掉,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莫哭。”
一个宽厚的大掌将他拉进自己怀中,惯来低沉的嗓音,此刻更是透着艰涩和嘶哑。
珏儿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眼前已是一片花白,眼泪顺着双颊哭得一塌糊涂。
他努力地想要忍住哭声,却怎么也忍不住,张开嘴更是哽咽道:“我会不会,再也没有娘亲亲了?”
玉沉渊安慰的话,瞬间狠狠地堵在了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珏儿若是没了娘亲亲。
他又如何?
这便意味着,他也会永远地失去她。
简直可笑,明明性命垂危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却没想到现在沉眠病榻的人却成了她。
他苦笑着看着病榻上之人。
“你啊……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与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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