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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到了晚上，她就忘了早上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健忘的。
今夜，哄了林小乐睡下后，林小沐披了外衣，又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这一坐，就坐到了后半夜。
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了，她才起身回屋。
半夜总是很好入睡。
一夜无梦。
林小沐是被林小乐“咯咯咯”的笑声吵醒的。
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伸手去摸边上的孩子。
摸到了林小乐，林小沐才睁开眼。
小家伙好像醒来很久了。
林小沐点了点他的鼻尖，“小臭屁，大清早的乐呵什么呢？”
刚起床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妩媚。
林小乐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玩弄着自己的脚掌，看着林小沐又咯咯笑了起来。
“小懒鬼，起床咯。”
林小沐翻身下床，忽然发现，床边不远处，有一双鞋。
她心头一突，顺着鞋子往上看去。
那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又出现幻觉了。
林小沐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起身去拿衣服。
穿好衣服后，她从柜子里翻出林小乐的衣服，随意扔到床上。
“小乐乐，穿好衣服自己出来洗脸。”
说完，林小沐直接绕过那抹身影出了房门。
可才出到外面一间屋子，她愣住了。
只见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还有三晚白米饭，二大一小。
林小沐蹙起眉头，走出门去，试探性喊了一声，“大娘？”
“小黑？”
听到召唤的小黑，打着呵欠从燕子窝里出来，“小沐，我在这。”
“大娘来过了？”
“不知道，我也才睡醒呢。”小黑飞到门口的水缸上，直接在里头喝了一口水。
林小沐也不嫌弃，并没有骂它。
“小沐，你昨晚是不是给我下迷药了，怎么我睡得这么沉？”小黑实在不解。
作为鸟类，它的警觉性丝毫不比狗差。
可竟然会睡得这么死？
林小沐白了它一眼，“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懒惰了。小黑，你知道你长胖了吗？”
“胖了？”小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
难怪，最近它感觉，燕子窝似乎变小了。
“对啊，再不减肥，我要把你扔进鸡舍跟鸡一起养了。”
“小沐，我可是高贵的鸟类，怎么能跟鸡相提并论？”小黑不服气，大声嚷道。
林小沐掏了掏耳朵，“行了行了，不是声音大就有理的。”
林小沐有些嫌弃。
准备进厨房烧水，发现灶膛还是热的。
她几乎能肯定，有人来过。
就在林小沐发呆时，门外传来两声狗吠。
“小沐，好像有狗叫。”小黑从米柜里钻出来。
林小沐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能不能不要偷米吃了，米都要被你吃完了！”
“嘿嘿～我真听到狗叫了。”小黑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汪汪汪～”
林小沐愣了一下，的确有狗叫！
她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这两年，她时不时会出现幻觉，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出自己是处于幻觉还是现实。
林小沐跑出厨房，只见院子里蹲坐着一只漆黑的大狼狗，伸着舌头，像是来讨食的。
“大黑？”
霎时间，林小沐眼眶充满了泪水。
这大狼狗，跟大黑长得太像了！不论体型还是神色。
只不过，这只狗比起大黑来，有些成熟。
看到林小沐，它汪汪叫着就扑了上来。
不同于大黑的鲁莽，这狗并没有将林小沐扑倒，只是绕在她身边呜呜叫着。
林小沐尝试着抚摸它的小脑袋，他就乖乖坐在地上，一脸享受的样子。
“呜呜～～”
“大黑。”
“汪！”
小黑兴奋地在大狗身旁转圈圈，最后，大胆地站在大黑够脑袋上。
“小沐，它说它叫大黑，小沐，你说，是不是大黑回来了！”小黑也特别兴奋。
林小沐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抹着眼泪，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她知道，大黑没有回来。
那一天，她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刀疤男，杀了大黑。
“它不是大黑。”林小沐淡淡道。
“呜呜～”大黑呜咽着。
小黑嚷道：“它说它是大黑，小沐，它就是大黑！我的大黑朋友回来啦！”
这一幕有些诡异，林小沐想叫小黑冷静一点，可看到一鸟一狗那疯批模样，她也不忍再说。
“对了，大娘没来过？”林小沐忽然想起那一桌子菜。
难不成，她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她急忙拔腿跑进屋。
一进屋，林小沐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前面的人影。
她的幻觉，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是的，她看到楚晏辰的身影。
他怀中抱着林小乐。
曾经的那个少年，似乎已经变成了男人模样。
他身着月白长衫，袖口和腰带点缀着青色，腰间，挂着一块简简单单的墨色玉佩。
男人轻轻扬起嘴角，一双星辰般的褐色眼眸，在门框透过的白光下，闪着温柔的光芒。
那一眼，仿佛囊括了世间所有的情感。
思念、愧疚、孤独、寂寞……
男人朱唇轻启，用低沉且温柔的声音说道：“小懒虫，快洗脸吃饭了。”
那一瞬间，林小沐平静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
她楞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楚晏辰扬起嘴角，将林小乐放了下来。
绕过林小沐，出了门。
像怕这幻觉再度消失一般，林小沐猛地跟着转身，想像着思念许久的身影，渐渐没入曦光中。
可这一次，他的身影并没有变得虚幻。
楚晏辰打了半盆温水，找到毛巾，浸湿，拧干。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着。
看起来，温柔又细致。
他瘦了。
这是林小沐的第一反应。
那抹身影，拿着冒着热气的毛巾，站在门框中央。
屋外的白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圈光圈，看起来更加虚幻了。
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林小沐紧咬着嘴唇，定定地望着他。
“我帮你洗。”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响起。
温热的毛巾触碰到脸的那一霎那，林小沐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楚晏辰轻轻替林小沐擦着脸，可他越擦，那眼泪就掉得越凶。
林小沐像个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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