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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悦隔着窗户，看着病床里的女孩，眉毛微微蹙起。
是她啊……
女孩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如行尸走肉一般，任由护士替她换吊瓶。
看病历，那女孩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和时悦差不多大，看起来却像是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
看起来，比几个月前苍老了不少。
这么大的女孩，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很少见。
那女孩好像觉察出了百叶窗外，那双好看的眸子，脑袋朝一旁转过去。
时悦很快收回视线，低声问助理，“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症状轻一点的在哪？”
“那个症状轻一点的和这位是母女，在特需病房里住着。”
“博士，您要进去看看吗？”助理抱着医用蓝色文件夹，是里面那位病人的病历。
“不去了。”时悦扫了眼，微微阖上眼睑，“回去吧。”
实验室里还有一堆事。
助理点头应了声，侧了侧身，随时等着时悦转身。
这时，刚刚在病房里换药的护士走了出来。
她认出了时悦，语气挺复杂的，“时博士，里面的病人想见见你。”
时悦抬起的脚步微顿，默了会后朝病房里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人听见时悦进来的微小动静，扯出来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上多了几分生气。
“时悦，你来了啊。”
时悦点了点头，脚轻轻踢了下病床旁的椅子腿，在椅子上坐下，没说话。
女生知道，时悦不想理自己，能来见她，不过是因为时悦是这个药物的主要研发员的原因。
现在这个药出了点事，她碍于情面，不得不来。
时悦看起来满不在意的样子，手机放在腿上，没玩，只是在椅子上坐着。
女生却知道，时悦大概是在想什么事情，反正不是在看她。
过了会，安静的病房里突然传出女生歉意又没生气的声音，“时悦，对不起。”
时悦嗯了声，眉毛扬了扬。
女生见时悦没说拒绝，也没说答应，又接着说：“现在想想，当初挺对不起你的，十几年前你被校园欺凌的时候，我只是袖手旁观地看着。”
时悦的手点着手机的屏幕，语气还挺不在意地“哦”了声。
“你不介意？”女生看着时悦，还挺惊讶的。
当初那事的打击对时悦大概不小，虽然没有和她接触太多，可时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还转了校。
现在想想，大概和当初那件事有点关系。
“介意什么。”时悦的嘴角嘲弄地往上勾了勾，看上去倒是真的挺不在意的，“这么多年的事了，懒得追究。”
“也是。”女生想到什么，自嘲地笑了下，“你现在是大名鼎鼎的医学博士，才识渊博，受人追捧，奖项拿了不少，没功夫也没必要再回忆那些不堪入目的黑历史。”
时悦的眸色微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连话都没多说，只是听着女生说话。
其实当初，她确实有怨过。
如果当初有人护着，她大概不会那么狼狈。
但仔细想想，他们确实没必要帮自己。
“阮卿。”时悦抬眸，静静地看她。
“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说，没必要了？”阮卿自嘲地笑了下，“我感觉自己没几天活头了，趁早了却一桩心事也好。”
她想了想，挺认真地问，“就是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时悦言简意赅，吐出一个字，“说。”
“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同学会那次冲撞了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请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动了动，殷切地看着时悦，语气仿佛要卑微到尘埃里，“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她的症状比我的轻，一定能治好的。”
她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感觉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时悦这事，一直是扎在阮卿心里的一道刺，拔不掉，放不下。
妈妈那事，更是她一直牵挂的。
时悦轻笑一声，眼神挺寡淡的。
“阮卿。”时悦又叫了她一声，“我不至于让你死在我的药下。”
阮卿下意识抬眸。
时悦迎着光，精致的面庞在阳光的加持下熠熠生辉。
好像十几年前，她刚见到时悦的时候的那股惊艳。
她突然笑出了声，虽然还是没什么生气，但总归是要好看点。
阮卿直直地盯着时悦看，挺认真地说，“时悦，等我好了，我回D市请你在‘荷’吃饭。”
“荷”的饭菜好吃，是她对她最高的感谢。
时悦的眉眼动了动，一言不发的从椅子上起来。
她顺手把手机揣在口袋里，挺漫不经心地把椅子踢了回去，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
“你最好撑到那个时候。”
说完，乘着光的女孩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阮卿盯着时悦已经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发愣。
半晌，她才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一定会撑到那个时候的。
……
时悦刚从病房里出来，助理就迎了上去。
“博士，您要吃饭吗？”
时悦应了声，“去餐厅吃。”
她现在脑袋运转太大，需要出去吃一顿好好补补。
坐在餐厅里，安静又舒适的氛围让时悦脑袋里紧绷的弦稍微松动了些。
助理坐在时悦的斜对面，吃得还挺随意的，没多拘谨，看样子是经常和时悦一块吃饭。
“博士，我去下卫生间。”助理蓦地起身。
时悦仍旧低着头吃饭，随口应了声。
助理点头就要走。
前桌有个高大的男人起身，正好挡在助理前面。
时悦正好抬眼看了眼前面的人，觉得有点眼熟，但也很快收回了视线。
“啊——”
倏地，前面发出了声尖叫。
时悦抬头，认出了这是助理的声音。
助理已经没了影子，不远处，几个人围着指指点点。
她动了动眉毛，从位置上起身。
小助理被刚刚出来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压在地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时悦一把按在男人的身上，抬手要把他弄起来。
一旁围着的服务员们后知后觉，也帮着扶了起来。
男人被扶到椅子上，时悦才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她啧了声，今天怎么总碰见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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