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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他声音微沉：“我的愿望，很简单。”
“家人安康，无灾无痛。”
平安顺遂一生。
说起来简简单单，但真正想要实现，何其困难啊。
副官面色似有动容，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哈哈大笑一声：“没想到大人和大家都一样啊。”
这一声，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宋大人方才说了什么？”
“宋大人也有心愿？”
沈?笑：“何人能没有愿望，我是人，并非超凡脱俗的仙人。”
众人笑了。
“大人素来穿着一袭白衣，玉树临风飘然欲仙，若不是与我等俗人在一起，瞧着还真像是个仙人一样呢。”
“啧，这马屁拍的，震天响啊。”
周围又是一通哄笑。
沈?也不生气，和众人一起笑着，脸上多了几分生动，也不显得那么高不可攀了，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便和众人熟悉起来。
熟悉起来了，说话也就没了多少顾忌。
有人忽然问沈?：“宋大人，咱们还能平安的回陈州吗？”
沈?默。
周围的其他人也顿时噤声。
这话，又有谁敢打包票呢。
当头的将军和沈?都不敢说还能活着，更遑论这些将士。
“会的，咱们都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娶媳妇的娶媳妇，当大官的当大官，所有人都封官加爵，建功立业。”
副官一席语气高昂的话，虽明知道都是安慰人的，但在场还是重新恢复了热闹。
沈?一直未做声。
夜半，多了几分睡意，守夜的人也换了一批。
沈?方才提着酒囊起身，朝着自己的帐子去。
路上，遇见了衣冠整洁的齐将军。
“将军还未睡下？”
齐将军探究的看了他两秒，道：“宋大人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和守夜的将士们坐了一会儿。”
“为了衡州的事儿忧心？”
沈?长叹一声，点头：“衡州知府乃是皇上的人，衡州的地方私兵众多，用兵马强攻，那些私兵虽不会胜了咱们，可到底会有所损失，还会让京城那边察觉，我在想，京城大营的兵马和护国兵马，若是赶过来会需要多少日子，届时，若是将咱们阻拦在其他州府……”
齐将军面色严肃：“那不行！”
“其实倒也可以，咱们兵马多，若是能引京城大营兵马全部出动，京城便兵马空虚，届时声东击西，二殿下从南边出发，也能成事。”
但他们这陈州兵马，就成了主力军变成了放风筝的牵制军，就算最后二殿下大业成了，他们也只是第二属功，陪在他身侧的亲兵才是首功。
齐将军等了半辈子，就等着那份从龙之功好光宗耀祖荣耀祖祖辈辈的，这会儿岂能没了功劳。
马上脸色便变了。
“咱们是二殿下手中最强的队伍，用来牵制京城大营，生灵涂炭不说，殿下那边的人手也会不够，罢了，还是抓紧时间来！”
不等沈?说话，齐将军又说道：“明日我再派人去黄县，等不到三日了，明日晚上再没有消息，便只能先衡州知府开刀了。”
“明晚……”沈?蹙眉：“是否太着急了？”
齐将军摇头：“不，时间不早了。”
尤其是刚才沈?说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之后，齐将军更害怕被二殿下抛弃了。
沈?没有办法阻挡，说了几句似模似样的话，见齐将军心意已定，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去休息了。
转身之后，暗影处，沈?嘴角的轻扬。
所以，当初为什么杀了云野，算计了陈州知府，单独留下这个齐将军呢？
一个好大喜功自以为是还喜欢疑神疑鬼，自以为自己怀才不遇，实则早就已经练废了的将军，多好掌控啊。
沈?宿在营帐中，依旧难以入睡。
心里开始想着其他的事儿。
如今形势一切尽在掌握，后日之后，瑜娘便可以送走，接下来，他要取得二殿下百分之百的信任。
还有齐将军还不能死，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把握好分寸。
不过，现在唯一的变数是，那副官是谁的人？
他上次察觉到那个村子被屠是假的，村子里的打斗痕迹是刻意做出来的，寻常的军人都难以察觉，但是对于在乡下待过的沈?却能察觉的出来。
普通将士和村民打起来，地上和窗柩上的划痕，不该全是刀枪剑戟，应该还有些力道不均等的斧头砍刀甚至是棍棒等等痕迹，但是这些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那些血，都是鸡血。
瑜娘擅厨，他也曾多次给瑜娘打下手，对于这些家禽的血，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那一村子的人都去了何处？
或者，那副官以及带领的那一整个队伍，都是谁的人呢？
上次他借着齐将军惩戒了几人一番，却不见这些人使绊子，甚至今日那副官还对他很是和善，这倒更加稀奇。
唯一一个变数，让人捉摸不透的变数，让沈?难以入眠。
他讨厌这种有一点儿不确定的感觉。
带着这满脑子的丝丝线线，沈?一直到天色大量方才入睡。
翌日一大早，虫鸣鸟叫，外面的天气很好。
宋瑜起床后有些精神不属，总觉得眼皮子狂跳，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是又说不出来。
“夫人，早饭来了。”
金玲端着早饭走出来。
出门在外，本没有什么好吃的，寻常在城市补给的时候会多准备一些，就算在外露宿，宋瑜也可以吃到不错的东西。
但是自从她和沈?吵了几次之后，这伙食越来越差了。
宋瑜瞧着那干硬的大饼和冷水，皱着眉头：“这什么东西？”
“火头营只给了这些，说是昨日露宿在此的决定比较匆忙，回头到了城里就好了。”金玲小心翼翼的看着宋瑜：“夫人，要不您先将就一下，等到了城镇，咱们再买点儿好吃的？”
宋瑜别开脸：“吃不下。”
“这……”
“拿走！”
宋瑜冷着脸，一脸不耐。
金玲心头觉得怪异，宋瑜寻常不是难伺候的人，或者说，她是她伺候的人里面最好相处的，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生气。
不过想到昨日夫人刚和大人吵架，也是没有吃什么东西，或许，其实夫人只是想要见大人了？
金玲自以为想通了，将那大饼子和水端了出去之后，马上就去找沈?了。
不多时，沈?黑着一张脸进了帐子。
然后，吵起来了。
众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等消息，又不能发出什么太大的声音，所以这会儿非常乐忠于看八卦。
而沈?和宋瑜也不让众人失望。
很快，帐子里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你当初是怎么说的，我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你说日后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我可是郡主，随你奔波一路，结果连口热水都没有，沈?，你没良心！”
“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讲究这些，瑜娘，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已经够烦的了，你能不能不要在无理取闹！”
“我告诉你，你若是再闹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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