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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音乐声并不是舒缓的、给精神病人提供帮助治疗的音乐，反而听上去格外急促。
钢琴最重的几个键配合不知道什么乐谱来回按弹，就像是某部恐怖电影演到了最刺激的追杀部分。
随着这音乐声响起，秦月相当清楚的听到了天花板处传来一声巨响。
说是巨响，其实仔细听就知知道，这只是很多脚步声加在一起的声音。
只不过由远到近，相当整齐划一的抬起落下，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重物落地一般，发出“咚！咚！”的缓慢且巨大的声响。
此时此刻，护士们听到这动静后都相当默契的带上了口罩，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细长的棍子。
这脚步声貌似是冲着二楼来的，而玩家们也因此差不多猜到了发出这脚步声的人群的身份。
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们就缓慢的从转角处露出身影，他们的表情看上去都跟被打了针的孙成一般呆滞，感觉孙成被放进这群人的队伍中也丝毫不违和。
这是一群大约二十多人的队伍，队伍还不是普通人，都是患者。这群患者的队伍行动看上去十分缓慢，且大家都一句话不说。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步伐走的相当整齐，几乎就像是一个人在操控所有人一般，那震动天花板的巨响就是这么一群人发出来的。
护士们像是没有注意到失禁的男人，冲着人群一味大喊：“注意排队，不要大声喧哗！”
“每桌最多坐六个人，不许来回走动，不许串桌！”
玩家们听到这话脸色十分微妙，特别是身边就有空位的王情和那个光头男，光头男脸上带着相当明显的抗拒和嫌弃。
玩家们不加上小男主蛋一共十个人，此刻被护士们分成了每五个人坐在一个餐桌。
按照刚才护士们所说的，如果座位是按照人头分配的话，玩家们每一桌会多坐一个精神病人。
谁都不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精神病患者会不会失控，毕竟这是副本世界，看上去护士们对于这群精神病患者的照顾并不算得上是无微不至。
一群患者相当听护士的话，来到二楼站在食堂前面，眼神甚至都不会乱看，机械一般低头发呆。
一时间，除去玩家们所发出来的细微声响以外，整个二楼空间安静的掉一根针或许都可以听见。
就像玩家们所想的一样，食堂的餐桌是按照人头分配的，一群病人排队排到最后，剩下两个患者没有其余空位所坐，被护士安排在了玩家们的餐桌。
玩家们在这种气氛下甚至不能抬头去看即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秦月只感觉到一个身影落座，她不露声色的抬起眼睛，就看到浑身僵硬的王情身边，坐着一个正在死死盯着她看的男人。
在护士的监视下，所有的患者没有玩家们想象中的难相处那一面，相当安静的吃完了属于自己的一餐。
食堂的楼梯口挂着一个大大的挂钟，正好对着秦月所坐的位置，秦月每次假装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都会轻描淡写的去看一眼。
这次秦月再去看，时间已经到了半个小时后，这一顿饭玩家们吃了半个小时，估计已经接近尾声了。
秦月刚这么想着，就听见护士们道：“吃饭时间结束，吃完药就去前院集合，锻炼身体！”
紧接着护士们相当速度的端着装着几瓶药和一杯新水的铁盘，然后分发下去。
每个人都能领到一粒药片一杯水，由护士们看着吃完。
疯人病院里的患者自然对着药片毫无防备，直接就着那杯水一口吞下，在原地启动待机模式。
患者们的速度让护士们直接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玩家们身上，而玩家们则对着眼前不知名的药片感觉十分抗拒。
其中秦秋秋一边盯着自己手中的药片一边都能感受到护士盯着自己越来越不耐烦的视线，她一身汗都要下来，就看她对面的秦月相当干脆的把药片放入口中，就着还算干净的水咽了下去。
付空也看出来什么玄机，把手中的药片也放入口中，甚至不用水，熟练的吞了下去。
秦月发现了秦秋秋惊愕的衍生，趁着护士们不注意用口型道：“维生素片。”
秦秋秋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去，也把药片直接吞了。
疯人病院跟现实世界中的精神病院对于时间规划上差不到哪里去，都是一个时间点必须做一件属于这个时间的事情，只不过要比现实世界中的精神病院更加严苛，半分钟也不能差。
秦月就眼看着一个吃药比较慢的女生还没有从餐桌上起身，正一口一口相当珍贵的喝着那杯中的水，下一秒就被护士发现，然后被快步走来的护士直接薅起来，相当不耐烦的往出赶。
这护士不仅赶，还顺手用那根细长的棍子在女生脖子上狠狠抽了一下。
女生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脖子瞬间多出一条血红色的痕迹。
玩家们跟着患者们的队伍往出走，然后就发现眼前的医院前院，出现了一根巨大的柱子。
而活动内容则是一群人排好队围绕着眼前这跟柱子形成一个圆形不停走，转上一圈又一圈。
那群病人们的情绪切换的很快，此刻看上去不再像是机器一般面无表情和呆滞，而是相当喜悦的手舞足蹈，围绕着眼前的柱子转圈。
只有玩家们觉得这活动相当枯燥，身边既没有护士在倒计时也没有固定需要转的圈数，只有拿着棍子的护士们正在冷眼监督，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月也总算知道前院那些草都是因为什么被踩平的了。
好在护士们都站在医院大门里，并没有四面八方的把玩家们围绕住。
秦月就趁着每一次背对着医院大门方向的时候，跟排成圆形时正好排到一起的身前的张志语单独对话。
秦月道：“你猜对了，这个副本确实难度提升了一个度——从我们被护士们发现到现在，我没发现有一个NPC明示或者略带暗示的给我们发布任务。”
一圈人已经走了半圈，张志语正好面对医院大厅的方向，只能冲身后的秦月相当隐晦的点点头。
好不容易又过了半圈，张志语快速回头：“坐在你们那边餐桌的病人有没有跟你们说些什么？”
秦月下意识摇摇头：“没有，他一直盯着我，但是不说话。”
张志语道：“我这边也是，那个女人一直盯着刘毅看，还对刘毅笑，但一直不说话，把刘毅都看毛了。”
秦月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有护士在的原因，这两个患者有什么想说但是又不敢说？”
“非常有可能。”张志语再次趁着护士们的盲点伸长了脖子跟秦月说话，“你那边的患者有什么特征？”
秦月仔细回忆了一下：“男人，大众脸，长相普通，气质普通，一般人——你那边呢？”
张志语道：“美女，顶级美女，说是明星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和条件下，那个女患者能维持成那样，本身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副本是在疯人病院，如果玩家们没来之前，这群患者也只是吃这些东西的话能够维持正常体重都勉强，更别说成为张志语嘴里形容的‘女明星级别’了。
秦月道：“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女人，如果能维持正常的生活也不会被人送到疯人病院里来——既然这样都能被你称为‘女明星级别’，不是她不有问题就绝对是你疯了。”
张志语道：“我打算等一个没有护士的机会，单独找她聊聊。”
秦月摇头：“不对，你还没有想明白，那个女人既然在餐桌上没有看着你而是冲着刘毅笑，那么我想你去找她没有用，绝对什么都不会问出来，这事儿必须让刘毅去。”
张志语想了想道：“你说的对。”
两个人正在利用时间和距离进行艰难的对话，好不容易把所有需要交换的信息说完了，不远处医院大厅里的护士忽然大声道：“停下来，自由活动时间到了！”
“不要乱跑，这一次再有人从医院出去受到的惩罚加倍！”
“不要胡乱打闹，不要进医院里面，就在前院自动活动！”
说完护士们就麻利的拍了拍衣服，一股脑的钻进医院里去了。
秦月道：“……”
张志语“……””
你不早说！
护士们不再监视一群人，对玩家们来说是好事，一群患者发觉护士们走了之后又恢复成茫然的样子，三五成群或单独站在原地发呆。
完全没有一点作为精神病人的自我修养，既不吵人也不闹人，就像是一个陷入待机模式的机器人而已。
秦月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便和张志语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打算分头行动寻找线索。
张志语要找个机会先单独跟刘毅说关于去试探那个女人的问题。
秦月则在一群患者之间打算找找线索，然后变故来的很快，秦月刚一从茫然的大队伍中走出来之后，秦秋秋就黏了上来。
秦秋秋道：“店长，那群护士放着我们不管直接进医院，而且是全部，一定有问题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秦月摇头道：“也可能只是为了给我们留下找线索的时间，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们现在都还不是时候去验证，反而会让自己置身危险。”
秦秋秋点点头，又道：“啊，忽然好饿，要不是那食物太恶心我就吃点了。”
秦月心里一动，脚步一听：“你说什么？”
秦秋秋又打算说重复一遍：“我说我好饿啊，好后悔——”说到一半，秦秋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我竟然会感觉到饿！”
秦月‘啧’了一声道：“这下可有点糟了。”
前两个副本中一群玩家们从来是都是被副本系统自动给略去生理问题，没有饥饱等生理感觉的，包括在旅店的时候玩家们也是这样。
而偏偏如今是在这样一个疯人病院副本中，玩家们开始能感受到饥饿了。
感受到饥饿就代表着大家回复成必须要靠进食来补充力量的普通人时候，而玩家们中午所看到的那顿餐盘里的伙食又实在不能恭维。
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发现，一下子把玩家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回到大队伍的时候，秦月就发现玩家们没有谁特意说过的，已经自发的分成了两个队伍了。
这边是秦秋秋张志语这些人，那边则是王情和光头男以及孙成。
孙成被打过一针后在食堂的时候看上去跟之前性格完全相反，而此刻看上去却已经完全恢复了。
虽然穿着病号服，但依旧是一脸的高傲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跟坐在一边的光头男高谈论阔说着什么。
丝毫没有了之前满脸血的狼狈样和那打过针之后的呆滞表情。
孙成注意到秦月的视线后，还相当不屑的回看了过去，秦月一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便知道他看来是找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大腿了。
秦月没时间搭理他，眼前秦秋秋已经走到另一边的队伍立刻把自己跟秦月的发现跟大家说了。
秦月也跟上去，看着一帮还有些迷茫的玩家们问道：“你们之中有没有跟秦秋秋一样饿或者其他感觉的人？比如口渴，或者想要上厕所。”
刘毅听的这话举了举手，道：“我有点口渴，小玉是饿，我没有听谁说过想上厕所。”
秦月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道：“那就对了，我现在有点怀疑副本系统不是单纯把生理需求给我们解锁，而只是想让我们感受到饥饿和口渴这两种感觉。”
陈斌一脸的云里雾里：“原来店长你们之前的副本中是不会让人感觉到饿的吗，我还以为我们现在这是人类的正常现象呢，都没有及时发现不对劲，看来我的思维应该赶紧转变过来才行——不过副本系统忽然给我们解锁饥饿和口渴的需求，到底是图什么啊？”
秦秋秋解释道：“当然是跟副本有关联了，而且折麽我们本来就是副本系统的目的。”
秦月想了想，继续道：“恢复人类正常生理需求，对于闯关副本的我们来说无疑是最糟糕的消息。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得找线索，还要找食物和干净的水源，绝对不能把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中。”
刘毅半信半疑道：“忍饿而已，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只要我们多喝水，快点找到线索从副本出去不就好了嘛。”
秦月看了刘毅一眼，白小玉则相当直接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笨蛋！如果只有这么简单的话店长还会发愁吗？忍一时的饥饿和口渴当然容易，但长久的呢？这可是个废弃的医院，你以为食物很好找吗？线索很好找吗？这个副本可是限时整整一个月呢！副本系统怎么可能让我们在完全能忍住生理需求的时间就闯关啊！”
刘毅一脸无奈的捂着脑袋：“知道了，怎么还打人呢？”
白小玉则一脸无奈。
秦月就听到身边的张志语面无表情道：“我最担心的是，副本系统的本意并不只是单纯让我们忍受饥饿和口渴，而是有着别的目的。”
玩家们的视线看过去，张志语还在想着什么，秦秋秋有点不明所以道：“比如什么目的呢，还有什么是比忍受饥饿本身更加可怕的。”
张志语凉凉说：“被动忍受饥饿，同时人为的增加你即将死亡的恐惧感，消耗你的体力。”
秦月漫不经心道：“张志语说的是九十年代之前，国外一家精神病院传出过的一则轰动一时的新闻：该精神病院里的精神病患者从开院第一年以来治疗效果就远超当地所有的精神病院，后来被人发现是因为该精神病院的护工采用把发病的病人单独关进小黑屋一口水不给喝一顿饭不给吃，再加上高强度精神刺激，让病人强行应急耗尽体力脱敏的方式给予病人表面上的安静和不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其实只是麻木和感官没之前敏感。”
张志语点头道：“没错，这个报道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但副本系统的副本参考是什么谁都不知道，所以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秦月这新闻一说明出口，玩家们之间的气氛就瞬间凝固，人人自危般抿着嘴，都害怕自己触发什么条件变成新闻中这种‘发病的病人’。
秦秋秋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道：“店长你不要用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说这种恐怖故事，我们现在可就在疯人病院啊！关小黑屋而且只有一个人，那我岂不是一定凉凉，吓也被吓死了。”
张志语道：“这只是一个最坏的可能性，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挨饿本身就已经很糟糕了。我说这话和这新闻的目的只是要让你们警惕一些，想想新闻里精神病院的受害者们，你们千万不要出错当出头鸟或者观察对象，认真去搜水源和食物。”
听到这话，刘毅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白小玉。
秦秋秋更加欲哭无泪道：“张志语，你难道对店长的认知还不清楚吗，店长的嘴可是开过光的啊！”
张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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