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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始终不敢说出口，赵瑛将军四个字。大楚平阳侯世代忠烈，阿瑛还是忘不掉她的国仇家恨。
宁王崔?听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崔瑜。
崔瑜这看似帮腔的举动，实则将他崔?赶入死胡同。
崔?既然胆敢假扮鬼魂逼婚，就不害怕被阿瑛拆穿。但是，他原本打算装傻到底，死活不承认自己知晓阿瑛的秘密，就可以骗得菊生松口当宁王妃。
哎，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豪赌一条性命，哄得菊生心软，阿瑛将军必定猜测出他的卑鄙手段了。所以，他才没有太努力地去取整根刺入左脚的足太阴脾经的寒兰玉针。
他深知，苦肉计在菊生面前，特别好使。
思及此，他瞟了一眼，傻愣愣地躺在黄花梨木八宝纹箱式大床上还扒拉着薄被的菊生，缓缓地爬下床。
“菊生，我走了……”崔?轻叹道，语调充满落寞情绪。
尔后，他拖着左脚，艰难行走，临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瞧菊生。只见他，小山眉轻卷黯黯春愁，丹凤眼映照寂寂残光，菊生抬头望了一眼，心底揪疼。
然后，菊生从背后紧紧拥抱住崔?，唤了一声崔公子。
“菊生，你想装糊涂，老子不允许！这位大齐二皇子，大概是从千面郎君那里，打探到你拥有鬼眼技能，才刻意接近你。如果你愿意仔细思索一下，你会发现，你帮助鬼魂实现未了心愿，他则是利用你一点点达到扳倒大齐太子的目的。他爱你，也带着特别用意，可以建立深情人设，博得民间好感的同时，也能够向权贵暴露出软肋。当然，他或许对你还是有爱意的，毕竟你召唤过阴间军，杀伤力不可言喻。”阿瑛冷笑道，撑开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
语罢，菊生咬着唇瓣，眼角悄然滑落滚烫泪珠。
真的很滚烫，烫得崔?再度揣摩出阿瑛的犀利言辞。
“二哥，这事好解决，发个毒誓即可。你要是对小玉匠有半分虚情假意，就教小玉匠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崔瑜大步流星，轻巧夺过油纸伞，估摸着距离，与阿瑛并排而站。
这还是个记仇的小男人，崔?暗地里讽刺道。
幸好，阿瑛将军不认可这个毒誓。因为崔?瞧见了，崔瑜被阿瑛将军踩疼了左脚，龇牙咧嘴的模样。
“崔公子，你要不发个毒誓吧。如果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就让我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吧。我好像做不到不爱崔公子，感觉得把心脏掰成两半，扔掉一块才行。”菊生松开崔?，走到崔?的跟前，抬起湿漉漉的水杏眸子，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菊生，可不可以不发这个毒誓？”崔?问道。
此时，他的心脏，才是真正地裂开了两半。
“崔公子，你都逼迫我那么多次了，也容我逼迫你一次吧。”菊生轻声道，语调轻细得宛若蒲公英，随风吹散，消失不见。
“菊生，我不能发这个毒誓。”崔?苦笑道，小山眉凝聚一两重瑶姬遗留的巫山云，丹凤眼衔含三四朵蝴蝶飞不过的沧海水，试图勾起菊生的心疼。
可惜，这一次，菊生将脑袋埋得很低，不想心疼崔公子。
“二哥，一个毒誓而已，何必当真呢，难道说你从头到尾都不爱小玉匠。”崔瑜调笑道，小仇得报，甚是快活。
语罢，他撑着油纸伞，哄了许久，才带走若有似无的石榴香。
然后，天地之间，蓦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菊生和崔?。
“崔公子，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以为会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未意料到，我的人生可以如此精彩。所以，我满足了。即便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不会后悔曾经爱过你。反正，我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碰上你。”菊生还是心疼崔?站得太久，搀扶着崔?回到床边坐下，尝试扯开笑意，结果笑着笑着，抽泣起来。
她太爱哭泣了，抹了一颗泪珠，又爆开一朵泪花。
“好，我发毒誓。”崔?哽咽道。
其实，他不知道，如何定义，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菊生。他思来想去，大概是他不肯舍弃王权富贵，将菊生惹得伤心了。小傻瓜，他生于皇室，这一生便无法摆脱王权富贵。他所做的，不过是保护自己，如今多了菊生，更加要争取王权富贵呀。可是，没有菊生，他拿到王权富贵又有何用，他也不喜欢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太疲惫太孤独。
“菊生，若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那就让你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崔?一字一顿，说到最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瘫倒在床上，左手牵着菊生的右手，想合上双眼却没有这个胆量。
他害怕，阿瑛将军倒回过来，将菊生拽走。
所幸，菊生到底是心疼他，主动趴在他的怀里。
“菊生，你若是实在不想当宁王妃，我不勉强你。我先送你去苏州，继续开着璞玉记。等待长安这场风云变幻得彻底了，我再接你回来。在不久的未来，没有一个贵女，胆敢欺负你。”崔?几乎剖开了心肠，同菊生交代清楚，也不畏惧隔墙有耳。
“崔公子，你都发毒誓，我自然也是要信守承诺的。”菊生撑在崔?的身子的两侧，笑盈盈。
宁王妃而已，她再不妥协，崔公子还要疯批一次。
那个时候，菊生并不知道，崔?到底有多疯批。崔?为了逼迫菊生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不惜陪葬了扶桑。那扶桑皇子女扮男装，行刺齐高宗未遂，正是他暗中牺牲了最出色的卧底薛香巧。
“菊生，我既然发了毒誓，就必定从头到尾都爱着你。这世上，只有你真心实意地待我好，其余人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崔?浅笑道，小山眉舒展了一卷丁香结，丹凤眼蒸腾了一盏六安茶。
罢了罢了，他何必在意毒誓，他得相信自己的能力。
“景娘子待你，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菊生笑嘻嘻，难得没有感到心底酸涩，格外坦荡。
景如?都嫁给太子殿下了，就不是她菊生的情敌了。
“她呀，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崔?轻笑道。
尔后，崔?扑倒菊生，唯恐菊生这张嘴巴还要谈论景如?，便死死地封住，辗转缠绵，松开了锦帐，遮挡这一夜的旖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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