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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格珀曼后，她试过十多次，但没有一次成功过。
这回，她端坐在桌边等了约摸十分钟，眼前终于渐渐出现了闪动着的光屏。
原本敲着桌面的指尖一顿。
“舍得出来了？”
光屏闪动得更为厉害。
晏今弯眸一笑，落下的声音很轻:“别装信号不好。”
光屏立刻恢复了正常。
系统默默飞到了离晏今稍远的地方，小声说:“感谢玩家联系83YB，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
晏今没作声，一脸我看你怎么胡扯的表情。
系统又重复了一遍：“感谢玩家联系83YB，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
“……”
系统等了会儿，最后竟挤出一丝哭腔。
“亲亲，这边没有及时联系玩家是因为出现了bug.”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晏今说。
“什么？”
“你是女配系统还是bug系统？”
系统:QAQ
“你的本体是bug吧。”
系统:“……”
晏今:“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从第一个问题开始，慢慢弄清楚。”
她站起身，走到方框面前。
“星网上查不到任何关于格珀曼的详细信息，居民服用的z型药丸和交易药丸、物资的公司也是。”
系统沉默了会儿，才声音微弱地回答说:“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把相关信息传到网上？”
“……”晏今重新坐了回去，“下次见面最好还是别把本体带出来了。”
系统:“……”
晏今：“看样子，短时间内我还没法离开，是吗？”
系统“嘿嘿”尬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晏今敛下眸子，视线缓缓游移在手腕上串着的那条水晶链子上。
自家假哥哥的面瘫脸忽然在眼前晃了两转，她沉默半晌，然后掀起眼皮。
“还要问你一件事。上次你帮我修改了其他人的记忆，这种事还可以再做一次吗？”
系统忙飞到她的身前，光屏上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问号。
“是出现什么情况了吗？”
“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如果是这样……”系统想了想，屏幕上突然蹦出一对星星眼。
“系统可以为玩家解锁捏脸功能！”
“捏脸？”
“对。”系统解释说，“除了修改记忆，系统还可以为玩家更换皮相、身份，做到完美披马！”
晏今杵着下巴想了会儿。
“这功能倒不错。”
至少比“荒野求生”的奖励靠谱多了。
“那就麻烦你了。”
***
第二天，天气阴沉得更加厉害。
乌云冗在一块儿，黑压压的，偶尔裂开的一丝白，比敲出一条缝的蛋壳还要扎眼。
“好像又要下雨了。”透过茂密的叶缝，理辛担忧地望了眼天，边走边喃喃，“等下过这一阵雨，天气就该转凉了。”
“凉快了才好。”樊宁珂倦倦地打了个瞌睡，踢了下脚边湿漉漉的草，“要是再冷点儿，这密林里的野兽能少上不少——对了大人，你听村里人说了吗？”
话题突然抛给了最前面的晏今，她微侧过脸。
“听说什么？”
樊宁珂的眸子陡然泛出光亮，也没了倦意。
“说是昨天村子里来了好几个人！而且……”她眨了两下眼睛，亮晶晶的，“他们说领头的那个长得可好看了，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跟在她后面的向召湖粗着嗓子说：“不止这个——还有人说他们拥有精神力，根本不是格珀曼的人。昨晚上巡逻的时候，我碰见好几个在外面磕头的。说实话，还是挺吓人的。”
“大家都太相信灵主的传闻了。”孙颂顿了顿，“毕竟在这里，指不定能活到哪一天——应全？”
他皱起眉，伸过手一把拉起差点被地上蜿蜒的藤条绊倒的应全。
“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应全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步，突然将视线移向了晏今，“大人，您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听了这话，樊宁珂笑出声，抢先一步截过了话题：“大人昨天跟我们一起来了密林，见都没见过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
应全仍蹙着额心，一眨不眨地望着走在最前面的晏今，忧心不解。
他很害怕。
如果来的人真有精神力，那会不会是晏今的同伴？
要真是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快离开了？
应全咬住牙，攥紧了拳。
但灵主只能带走一个人。
而现在，大人最信任的人还不是他。
“就到这儿了。”晏今忽然停住步子，“今天的任务加大了难度，五分钟后会有一场大雨。”
她侧身一避，把路给让了出来，言简意赅。
“五袋树液，计时制，我在村子里等你们。”
几人一愣，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次训练是个人赛，比的是谁收集树液的速度更快。
更重要的是，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守着他们。
是死是活，全凭他们自己。
气氛顿时变得严肃不少。
等他们离开了，晏今又装好了检测器，这才往回走。
没走多远，她就碰见了刚刚还被樊宁珂念叨的人。
迎面过来的不光是尤遥，还有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以及村长。
最后面用链子拽着一个人，脏乱的头发遮住脸，看不清是谁。
隔着几米远，晏今便感觉到了尤遥直直刺来的视线。
还是跟上次见面时一样，不见笑，眉稍稍拧着，好像不大开心。
那张好看不过的脸也被沁在了冰水里，叫人难以亲近。
晏今下意识垂手，用雨衣的长袖口遮住了腕子上圈着的链子。
尤遥停住脚步。
身边的保镖立马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朝晏今这边一瞪。
“谁？”
晏今拉下雨衣的帽子，松软的头发随意拢在脑后。
她看向尤遥后侧方的村长，问：“村长，您怎么出来了？”
随即，她的目光一一划过眼前的人，脸上的疑惑神情分外自然。
“他们是？”
一个保镖瞟了眼村长：“老爷子，你认识她？”
“是，是我们村的人。”村长擦了下头上的虚汗，“前不久才从外村过来，之前村里闹兽潮，她帮了我们不少忙。”
那个保镖嗤笑说：“这么一小姑娘能帮什么忙？给那群怪物唱摇篮曲吗？”
周边的几个人也跟着大笑，不过并没有掺杂恶意，只是单纯觉得有趣。
“喂，小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村长：“理瑾，她叫理瑾。”
“理瑾？”那保镖闭着嘴琢磨了会儿，才开口，“你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什么，不知道林子里有多危险？”
瞧见了那雨衣底下模糊的纤细的手臂线条，他就像看见一只没多大攻击力的小雀在雪地里蹦蹦跳跳一样，生出一股不忍。
“趁没下雨，还不快回去？”
晏今抿出一丝笑。
“我这就是要回去了。”
同时，她的眼神移到了人群最后。
这回，她总算看清了被拽着的人。
是尤信柏。
不过，他比家里刚破产时更为狼狈。
没修剪过的杂乱头发和野草一样顶在他的头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套在瘦削的身上，空荡荡的。
全身上下都脏得不行。
他并非是自己在走。
那条箍在他脖子上的特制锁链支撑起了他的身子，脚底垫了个漂浮器，托着这具衰老的身躯往前慢吞吞地挪着。
亲眼看见尤信柏的模样，饶是早就知道尤遥痛恨他父亲，但晏今还是有些讶异。
虽说之前他们的关系就不算好，但似乎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先前的那个保镖见晏今长得乖巧，态度又好，好感度蹭蹭直往上涨。
“你一个人出来？没有同伴么？要不跟着我们一块儿，我们也快回去了。”
“谢谢。”晏今顿了顿，“不过不用了。”
保镖：“？？？”
晏今的眉梢飞出笑意，带着点戏谑。
“我怕会迷路。”
保镖一愣。
下一瞬，他就明白了晏今是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过渡，天陡然洒下了豆大的雨珠，雨间的缝隙也密到几乎瞧不出来。
厚重的雨帘仿佛给眼前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周围都渐渐瞧不清晰了。
还有风，狂风卷刮着雨水，直往人身上打。
保镖往后退了一步。
他佩戴着隔雨器，雨和风都被隔在了他周身一厘米的地方。
却隔不住周围的声音，雨声大得吓人，更别提连地都被震得跟着晃动的雷电了。
他张嘴大喊了好几下，却一个字儿都没听着。
妈的，就没碰见过这么大的雨。
保镖恼火地咂了咂嘴，突然发现同伴都互相拉拽着往回走了。
他被迫跟着回身，挤挤攘攘地在狭窄的泥路上往回涌。
场面一时混乱得很，谁也看不清谁，偶尔还会不小心踩在别人的鞋上。
而就在转过身的时候，他恍惚瞥见，刚刚还在跟他说要回去的“理瑾”，连脚都没跟着挪一下。
而是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乱作一团。
“……”
这合理吗？
不过不等他吐槽出声，就被同伴推搡着走远了。
***
“把人看好，我马上回来。”
阴沉沉地吐出这一句，尤遥关了光脑，然后一脚重重踩在了泥水潭里。
溅起了不少水花，但都被隔雨器挡住了，四散着重新扑回了地面。
烂天气。
他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加快了脚步。
原本他是想把尤信柏丢在密林里，结果竟被一场大雨给搅乱了。
雨下得太大，听觉和视觉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密林里岔路多，又窄。
等后头雨势渐小时，他才发现，路上已经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不对。
他偏过脸，往后乜了一眼。
还有一个人。
就在他身后，那个刚刚才碰见的陌生人，一直跟着他。
距离不远不近，但让人十分不舒服。
终于，尤遥停了下来，转过身。
“你还要跟多久？”
他说话向来不隐藏什么，每个字落下来，都听得出情绪的不愉快。
晏今也跟着顿住。
看着尤遥陌生的打量，她只觉得有趣。
看来这捏脸功能的确有用。
至少从开始到现在，尤遥就没表现出一丝怀疑。
她一笑：“看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走反了。”
这话一出来，尤遥就把眉蹙得紧紧的，脸臭得像是炸了毛的猫。
晏今逗弄人的心思顿时被勾起来了。
这完全就是臭屁小孩儿嘛。
突然间，空中炸过一道雷，震得人耳边轰鸣。
看着脸色像被揉皱的白纸一样的尤遥，晏今一咧嘴，露出尖而小巧的虎牙。
“怕打雷？”
尤遥不应声。
他重新开启了光脑，似乎在考虑自己是不是真走错路了。
但大概是受重雾影响，信号总是断断续续的，导航也不好使。
晏今倒不觉得奇怪。
她印象中的尤遥就是这样，比个小古董还沉闷，不愿跟人亲近。
要不是知道他怕打雷，又眼睁睁看着他一门心思往回村的反方向越冲越远，她也不会跟上来。
“别找了，我带你走小路。”晏今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顺在耳后，然后拨开了左侧的荆条。
一条小径登时出现在了眼前。
尤遥睁大了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样。
晏今干脆利落地薅断了荆条。
这段时间里，她每天晚上都会进密林里探路，然后画地图。
之前能在村子里用模拟器构建起虚拟密林，也是她探了两三次路的成果。
现在这附近一块儿，她连哪里藏着堆鸟窝都清楚得很。
带着尤遥走上小路，晏今佯作无意提起：“我听村长他们说起过你们，你是来送人的？”
身后一片沉默。
要不是闷闷的脚步声，真像没人一样。
晏今只当没发现他的回避，又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送人过来干什么？”
“别吵。”尤遥吝啬地吐出两个字。
晏今只觉得好玩。
被逗烦的猫都这样，喜欢伸着爪子威胁人。
说实话，以前要不是尤遥讨厌她，她还真挺喜欢逗他的。
总爱一个人生闷气，嘴上说别搭理他，但真多问他几句，就又会撇着嘴把心里的不痛快给抖搂个干净。
毛顺得比谁都快。
然后撑着脸盯着她，把苦恼全摆在脸上，皱起眉，声音软软地咕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眼下的尤遥远比以前更加沉默。
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紧绷着唇，眉间的阴郁好似抹不开一般。
到这时，晏今才意识到了不对。
她说不上有多了解尤遥，可也清楚，他脸上的表情绝不是因为短暂的闷气摆出来的。
又想到之前尤信柏的样子，晏今总觉得自己疏忽了哪点异常。
她放缓了脚步，把遇见尤遥一行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遍。
等尤信柏那落魄的身形在她的脑中晃了几回后，她终于捕捉到了那丝微妙的异样。
是他的精神力。
晏今倏地抬起眸。
早在晏家时，她就知道尤信柏的精神力很出色。
如果不是过于贪图小利，仅凭着他的精神力，尤信柏也不会落魄成那样。
而现在，他的精神力似乎更强大了，气息却很混乱。
就像是……
晏今的目光落在了尤遥那满是倦怠和阴抑的脸上，素来沉着笑的眼底鲜有地闪过一丝错愕。
就像是硬生生把两个人的精神力揉在一块儿一样。
而这种现象，只会是因为强行夺走了别人精神力。
但眼下，尤遥的精神力依旧平稳，不像是被人夺走精神力的样子。
那尤信柏身上那股混乱的气息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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