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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五六岁,正是物质最贫乏的时候,天天高粱、玉米面的窝头就咸菜,缺乏营养的我们,个个精瘦精瘦。而如果有点新鲜换样的东西,那都是巨大的诱惑。而“换佬”小车上的那些美味,对口里没滋没味的我们,最是期盼。因为“换佬”来了,就意味着我们又有好玩的好吃的东西了。
照旧是铜锣声,照旧是“破铺陈烂套子来,换糖、网嘎、大针小针来……”的吆喝声,我们听到就知道“换佬”来了。于是立即蹦跳着,对父母提要求:“我要去换东西吃!”“去吧,去吧!门后面有一双旧鞋子,拿去看能换点什么。”母亲话音刚落,我就拿起旧东西风一样的跑向了“换佬”。
“换佬”推的是清一色的独轮车,车子两边各放置了一个大条筐子,筐子则放着五花八门的东西,有针头线脑,如针、顶针、扣子等;也有孩子扎小辫子的花花绿绿的毛线头,孩子爱玩的拨浪鼓;而我们最喜欢的就是颜色鲜艳的,样子不同的糖果了。据糖果的样子,它们都有不同的名字,如螺丝糖、橘子瓣糖、萝卜糖等。通常一只鞋能换两三块糖,样式可以自己选。
“换佬”到了不一会儿,几个孩子就围住了他。“换佬”就放下了独轮车,一个劲的在那里敲锣,于是更多的孩子来了,把他的车子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偶尔也有大人来,或者我们也会帮大人换点东西,就是那些针头线脑。
有时候,“换佬”来的时候,大人不在家。有的孩子找找没有什么破烂,甚至拿了新一些的东西去“换佬”那里,但“换佬”却通常不收:“孩子,这些不能换,还好着呢!等大人回来吧!”而有些孩子手里虽然没有可以拿来换的旧东西,也眼馋的瞅着卖佬车筐里的东西,哈喇子都快下来了。卖佬大多会说:“去家里那点旧东西来换吧!”当大多数孩子手里都有了可心的东西,偶尔一两个孩子两手空空时,“换佬”也会慷慨地赠予他们一两块糖果。
那次,我又拿了旧的秋衣去换糖果,很不解地问“换佬”:“爷爷,你收了这些东西是自己用还是送人呢?”“换佬”笑了:“你猜呢?”我说我猜不着。“傻孩子,我不用,我是拿去卖破烂换钱呢!”我呵呵的尴尬的笑,笑自己的无知。
通常大多数换了东西的孩子们,欢呼雀跃着跑着跳着,不时口里也喊上两声:“破铺陈烂套子来,换糖、网嘎、大针小针来,”然后意犹未尽的跑远了。
昨天母亲买了些糖果拿出来给我们吃,分明就是昨日的那些“换佬”车筐里类似的糖果。放一颗入嘴里,却再也没了往日的甜味。但透过一颗颗糖果,我心中却荡起了圈圈的涟漪,而那些换糖果,有铜锣响起的日子也渐渐清晰、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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