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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种恐惧归咎于从前对我的虐待。
我可能还是没有从之前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礼貌地低了低头：“楚皇。”
他一双眼睛意味不明看着我，我不躲不避对上那双眼睛，总感觉里面掺杂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小侯爷昨晚睡的好吗？”他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总感觉有些事情好像被我遗漏了。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想出来，只是淡淡说道：“睡的还好。”
他温润笑了笑，声音里像是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月照国潮湿，朕还怕小侯爷住不惯。”
我如果不是觉得他是楚国皇帝，差一点就以为这月照国也是他家开的了。
敷衍道：“楚皇金枝玉叶都能睡得惯，小候自然也可以。”
楚靖云眼尾稍稍勾起，我知道这代表着他此时的心情很是愉悦。
我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开心，然后便听他说道：“朕也睡的甚好。”
时见絮看楚靖云跟我说了这么多话，还眉开眼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吃味，催促道：“陛下，先去吃早饭吧，饭都要凉了。”
楚靖云转过头去，看着时见絮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宠溺。
帮时见絮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声音温柔道：“还是阿絮心疼朕，朕这就去吃。”
安抚好时见絮，楚靖云转身目光落在我身上。
“朕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小侯爷就感觉十分亲切，就像是见到了认识了好久的故人一样。”
楚靖云这种拉近关系的话，也让我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喉咙里反上来一股酸气，说不上来，是不是因为太过恶心了。
我低下眼眸：“楚皇怕是记错了，小侯与楚皇从未见过。”
我但愿这一生都与他从未见过，未产生过半分交集。
就算当初让我在疯老头手上被毒死，在战场上被内鬼害死。
也好过让我遇见他，见到了世间明媚，却又告诉我一切都是假象，我只配活在深渊里。
就像荷花池里恶臭腐烂的淤泥，既要被人贬低厌弃，又要被那些自以为高贵圣洁的荷花孜孜不倦吸取着养分。
榨干我榨净我身上最后一点可利用的价值。
我落了楚靖云的面，他毫不在乎。
只说：“朕与小侯爷相见恨晚，恨不得彻夜长谈，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彻夜。
长谈——
我下意识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压下眼里的厌恶道：“不必了。”
我恨不得赶紧离楚靖云远一些，我以为我已经可以面对他，可是这时候我才明白。
他对我的影响早就根深蒂固进了骨子里，融入了我的血液中。
我呆在他身边，一分一秒都觉得恶心。
浑身难受的让我想逃离。
仿佛他身边永远有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就像是在等待猎捕我的天罗地网。
我总怕一不小心又跌入他为我设下的陷阱里。
我看到了宋玉熹，他似乎是因为在下面一直等不到我，所以又走上楼来看看。
看到我正在跟楚靖云说话，下意识的眉头一紧。
我跟楚靖云道：“下次再聊吧，王爷在等我了。”
说完，我根本不等楚靖云有任何反应，就慌忙向宋玉熹逃过去。
在这世上，我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我没有把宋玉熹当成依赖，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中，宋玉熹的身边在我眼里确实要比跟楚靖云在一起要让人感觉安全无数倍。
一直到下楼，我才松开口气。
松开手后才发现，手心已经出了很多汗。
宋玉熹低头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拿出帕子，帮我擦着手心。
对我道：“若是不想理他，便也不用虚与委蛇。来找哥哥，哥哥帮你担着。”
我脑子里还伴随着有些恐慌，脑子乱糟糟的一团，不管宋玉熹在说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应了句：“好。”
宋玉熹看出了我现在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餐桌前坐下之后，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了一个玉坠。
“这个玉坠是公主小时候送我的生辰礼物，那时候我初到凌云国，又被人欺负，夜里睡觉总是不安稳。公主便到庙里，为我求来之玉坠。”
“这是一块清心玉，有大师开过光。能够让人清心明目，镇定心神，现在哥哥将他送给清兮。”
宋玉熹站起身，为我戴上玉坠。
玉坠的触感很神奇，温暖中好像又带着丝凉意。
玉上萦绕着一股好闻的暗香，香味是淡淡的，就好像拨云见月般扫去了落在心上阴翳的尘埃。
我的心绪一下子感觉明朗许多。
宋玉熹抚摸着我的头顶安抚着我，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桌的楚靖云。
他手上的汤匙里盛了一块馄饨，手上的动作温柔宠溺，正亲手喂着时见絮吃饭。
可是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却像是迷雾一般，落在了我身上。
我后背再次感觉到凉飕飕的。
就像是被什么潜伏的猛兽给盯上一般。
好在吃过早饭之后，车队就再次启程。
马车上，宋玉熹继续教习着我功课，讲着些名人的故事吸引去我全部的注意力。
被这些有趣的故事吸引进去，我才渐渐把楚靖云抛到脑后。
到达神药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日头落下去了一半，广袤大地笼罩在一片橘色中。
神药谷到处燃着火把，将一小片山谷照的灯火通明。
已经有许多国家的队伍到了这里。
神药谷的人熟练地接引着客人。
可能是这些年太受各个国家的君主追捧，神药谷的人看到各个国家的王侯贵族也并未有太多低微的神情。
反而司空见惯一般，就算是君主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寻常的客人。
不过神药谷严格来讲，是归于江湖。
江湖与朝廷，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神药谷并没有外人传的那么神乎其乎，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群会医术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普通村落。
我有些好奇，神药谷的人和时见絮比起来，到底是哪一方的医术更加厉害。
我觉得是时见絮，可有忍不住抱着恶意去想，我希望这里能有比时见絮还要厉害的人。
我跟着神药谷的人一直到了安排住宿的地方。
这里每天生活很简单，没有皇宫里那些满汉全席，有的只是粗茶淡饭。
没有皇宫里那些华而不实的排场，没有搞一些接风洗尘，只是有人过来通知说道。
那今天晚上诸位客人先好好休息，大师炼药是在明日下午。
我内心隐隐有些激动。
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能看到能够帮助我恢复武功的血玉药水了。
我知道无论是宋玉熹还是皇帝表哥，我需要的东西，不论是用明的还是来阴的，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帮我拿来。
融冰一到神药谷就再次不见了。
融冰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擅长易容和伪装。
此时，他已经潜伏进了神药谷，变成了我意想不到的某个人。
夜里，我再次准备睡下，没想到房间里竟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靖云推开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我看到他，满脸诧异。
“楚皇这么晚闯入别人的卧室，不合规矩吧。”
我小心防备着他，同时在心里揣摩着他什么晚来是为了什么。
他推门进来的太过坦荡，以至于我的都要以为他真的是有什么正经的事情来找我。
楚靖云转身，关上了门。
大门被关闭时的咔嚓一声，我心里好像也有什么，跟着一起忐忑响了一声。
不详的感觉深深笼罩住我。
楚靖云轻缓扬了扬唇。
“阿衍。”
他熟练又亲昵地叫出这个名字。
我心忽然像是坠进了冰窖里，那么冰那么冷，那么让我整个身子都散发着要将我吃了的寒意。
我声音里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楚皇认错人了吧。”
楚靖云一步一步向我走进，走到我身边时，封锁住了我的穴道。
我的身子被定住，看着楚靖云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我却一动也不能动。
根本挣脱不开穴道的封锁，不能抬起手来拍开他让人恶心的狗爪子。
“楚皇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
楚靖云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阿衍乖些，若是不乖了，最后吃苦的还不是你。”
阿衍两个字。
几乎成了我生命里最恐惧的魔咒。
只有楚靖云会叫我阿衍，而每当他叫我阿衍的时候，从来没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过。
他继续不紧不慢道：“不过，你若是想叫，尽管叫吧，没人会听见的。”
我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神药谷的人专门安排的住宿的地方，周围住的全都是各国的皇帝王侯。
甚至住在我旁边宿舍的，就是我的皇帝表哥。
我若是喊，怎么可能没人听得见。
我张开嘴，用我最大的音量喊着。
“救命，皇帝表哥，玉熹哥哥——”
“救命！”
我敞开了嗓子，嘶声力竭的喊着。
然而，无人应答我。
在我喊道玉熹哥哥几个字的时候，楚靖云神色明显变了一下。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表情病态道：“阿衍，你和宋玉熹走的太近了，你还没学乖吗？除了朕，谁对你越界半分，朕都会杀了他的，你只能是朕的。”
“阿衍，朕帮你杀了他可好，挖了他的眼睛，砍了他的手，这世间，只有朕能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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