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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楚靖云：“我吃了这盘肉，然后呢？”
“然后你又要用什么方法继续折磨我们？”
楚靖云笑了笑说道：“瞧这话说的，好像在怨朕不是了。阿衍，你若乖些，留在朕的皇宫，没有假死那些，没有去凌云国当着朕的面跟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你该明白的，做错事情就是要接受惩罚。”
如果做错事情有惩罚是理所应当的话，那么楚靖云呢？
他的惩罚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我的嘴边：“先吃，若是不吃，朕就把你剩下的去给你好哥哥吃，让厨房重新给你做一份端上来，什么时候你吃了，什么时候朕再叫停。”
“朕给你半柱香时间，你若是还想不明白，朕就帮你想明白了。”
楚靖云拿出一本书，在我旁边悠闲地看书。
我目光涣散，楚靖云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不远处的宋玉熹清楚地听见了这一切。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也正在用那双肿胀的双眼看着我。
轻轻张了张嘴，无声地在说着同一个口型。
“吃吧。”
“吃吧。”
“吃吧。”
……
他看着我的目光既充满心疼，又有一种舍生为我的果断。
他哪怕自己正在经历着折磨人生不如死的酷刑，可在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最后几个时刻，依然在想着我。
我看着满桌子的肉，一口也吃不下去。
猛的一伸手，把桌子上的所有盘子都推了下去。
目光果决的看着楚靖云：“我不吃。”
楚靖云一切纯属是为了折磨我，如果我死了，如果看不见了，那么他做这一切都将白费力气。
我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的瓷片。
想都没有想，就向我的手腕狠狠的割了下去。
然而，碎片还没有沾到我的皮肤。
我胳膊就是被另一双手死死的抓住。
在那双手的控制下，我胳膊动也动不得。
楚靖云十分愤怒地瞪着我：“阿衍，你是在挑战朕的底线吗？”
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动作轻的像一片羽毛：“朕不会伤害你，朕只会更加让你的好哥哥生不如死。”
楚靖云让人把宋玉熹扔在了地上。
宋玉熹身上没有绳子捆着他，可就算是没有绳子，他在这片到处都是恶人的炼狱中，也是插翅难飞。
楚靖云不知道让人在哪里牵来了几条恶犬。
恶犬一个个饿的皮包肉瘦，在看到地上的宋玉熹时，瞬时就两眼放光。
楚靖云道：“狗既然饿了，就放他们吃点东西吧。”
话落，牵狗的绳子被松开。
四条恶犬的身影快得像一阵风，直接向着宋玉熹扑咬过去。
宋玉熹的脸上不知道被撒了什么东西，没有恶犬扑向他的脸，只是肆意地啃噬着身上的肉。
我闭上了眼睛，甚至难得感觉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折磨之下，宋玉熹简直必死无疑。
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然而，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几条恶犬在咬了宋玉熹几口之后，直接口吐白沫。
宋玉熹衣服已经被恶犬撕咬地只剩下布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
黑红交错中，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可是他还在嘶吼哀嚎，他还没有死。
死的是狗。
我不可置信地向着楚靖云看去。
楚靖云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怎么，阿衍该不会以为朕真的会让你的好哥哥就这么死了吧。那太便宜他了吧。”
“从现在到天黑，朕便陪你在这看着。看看他是怎么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靖云再次让人把时见絮带了过来。
时见絮浑浑噩噩中，给宋玉熹上药，用银针锁住命脉，留着他有一口气在。
从天亮，一直到黄昏。
橘色的光洒满整片大地。
残阳的残红中，我看着奄奄一息的宋玉熹。
楚靖云终于落下了那句话。
“我记得这有一处悬崖。”
我的腿有一些发软，这一天下来，我精疲力竭。
楚靖云将我公主抱抱在怀里。
鼻翼两侧我再也闻不见了那股好闻的冷香味，我只能闻见血腥味，一股在我生命里再也洗不去的血腥味。
楚靖云来到悬崖边，把我放了下来。
宋玉熹也被人绑在马后面，被人拖着一路来到了悬崖边。
宋玉熹还睁着眼，楚靖云故意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还保持着意识。
楚靖云给我身上绑了个绳子，似乎是怕我会在这里故意跳下悬崖自寻短见。
但他又不得不放开我，因为他还有最后一样折磨我的法子。
他让人扶着宋玉熹，站在了悬崖边。
然后对我道：“阿衍累了吧，你这个好哥哥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体谅你。让阿衍今天这么伤心难过。”
“他身后就是悬崖，阿衍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把你的好哥哥推下去了。它下去了之后，朕向你保证，我和他之间的怨恨就一笔勾销，朕自此不会再难为他了。”
悬崖那么高，那么深。
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底。
人下去了，真的还有命活吗？
楚靖云嘴上说的好听，他当然不会再为难宋玉熹。
他若是再想为难，恐怕就得去地底下为难了。
他这个人这么惜命，怎么会舍得让自己死？
不过啊，他不愿意死。
我却愿意。
若没有来生，这些恩怨便也就作罢。
若是有来生，我祈愿不要再遇见楚靖云，也祈愿这些为我而死的人不要再遇见我。
上至碧落，下至黄泉，我早已无颜再见他们一眼。
宋玉熹此时被折磨的万分可怖的脸，费力向我弯出一抹笑。
他声音微弱嘶哑：
“清兮，是玉熹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楚靖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话道：“阿衍，你这个好哥哥果真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是他连累了你。”
我咬牙切齿道：“你闭嘴。”
楚靖云轻笑了两声：“行行行，你们兄弟分离的场景朕不打扰，是朕多余了。朕退开，不过朕耐心可有限，半柱香后，你若不想送你好哥哥走，朕可就真要再挽留一下他了。”
楚靖云退后了两步。
毒蛇一样的视线始终针扎一样落在我身上，盯着我的背脊寸寸发凉。
我摸了摸宋玉熹的脸，他头轻轻动了动，好像在蹭我的手。
他似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最后的说话上。
断断续续跟我说着最后的话。
“下辈子，我不做你哥哥了好不好？”
我说：“好。”
别做我哥哥了，我不值得，沾染上我会变得不幸。
宋玉熹跟我划分清楚界限，是对的。
他想笑，却发不出笑的声音。
气若游丝道：“我们，一言为定。下辈子，清兮记得等玉熹，玉熹做你夫君，守你，护你。”
我惊愕抬起头。
宋玉熹道：“推我下去吧，玉熹已经等不及去下辈子了。”
我双手发颤，贴在宋玉熹胸前。
就一下的事情，可是真让我斩断这一切，我终究还是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心狠。
楚靖云不满地听着宋玉熹对我说的那些话。
伸手，直接将点燃的香，强行又掐灭了一半。
“阿衍，时间要到了。”
楚靖云给我下载最后的通碟。
我眼角滑下一滴泪，将宋玉熹推了下去。
同时身体向前跑过去，也一脚踏空。
悬崖底下是深渊，亦是救赎我的桃花源。
身体向下坠去。
我看不见楚靖云脸上的表情，恐怕也是十分的不屑。
身上还绑着绳子，就算我跳下去，他也能再将我拉上来。
我一直向下坠了好久，他都没有要拉绳子的意思。
一直到我以为他要就这样放过我的时候，我下落的动作骤然停住了。
我抓住绳子，身子向上，眼睛向悬崖上看去。
那里隐隐站着一个人影。
一身明黄色，与其他人身上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
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稍微一想，都能想到此时他脸上的神色。
俊朗的表皮之下永远把自己缝在一张温润的表皮里，无论是喜怒哀乐，他都选择用笑来表达。
一笑起来，像是春日里一截温柔的风，春泉里漾起的一团波。
眼角眉梢，眼睛是润的，眉尾却带着厌世的冷漠。
微微扬着下巴，处变不惊，胜券在握。
只是这回楚靖云终究是失算了。
我张开嘴，嘴里瞬间流出一道血痕。
我拿出藏在舌下的一块瓷片，在楚靖云一点点往上拉绳子的时候，用瓷片割开了绳子。
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
身体迅速下坠。
我闭上了眼，感受着两边越来越快的风，在我耳边划出阵阵的呼呼声。
我这一生所珍意的事，都好像是镜中花水中月。
镜中花留不住，水中月捞个空。
就这样将一切结束吧，我什么也不求了。
速度已经快的让我睁不开眼，我闭着眼睛，感受风，感受着自由。
感受着绝望，亦是在绝望中寻找着解脱。
“扑通——”
我掉进了水里。
原来悬崖下面竟然是一处深潭。
深潭中的水冰凉刺骨，冻的我身子几乎瞬间就僵住。
人总是这样，哪怕是寻死，在寻死的举动之后，如果又有了生还的希望，还是会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我划动着胳膊，试图游上去。
可我坠的好深好深。
耳朵鼻子都灌进了水去，越来越窒息。
这时，一双手捞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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