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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庞同立抬眼看霍丽，眼睛还没离开手机屏幕。
“你能不能别站在我面前。”
“这边就那么点地方，我怎么站都在你眼前啊，关键看你眼睛往哪里看。你怎么不跟那群老爷爷老奶奶说呢？”
“我在跟你说话啊。你能不能别扯别人。”
“行，我不扯别人就不扯别人，不过我愿意在哪里呆着就在哪里呆着……”庞同立说话的时候眼睛瞥到门口走进一个干瘦的男人，说时迟那时快，庞同立随手从窗口旁的文件栏里抓了两张表格，扔在霍丽桌上，准确地盖住了她的书。
“哎，你干……”
“闭嘴！工作！”庞同立压低嗓子跟霍丽说道，眼角的余光还瞥向那个干瘦的男人。
“你什么……”
“那个人是暗访的。”庞同立快速说了一句，声音又低又快。
霍丽居然从庞同立的唇形中看懂他的意思，懵了一会儿后，霍丽赶紧将身体盖在书上，然后垂头认真看刚才庞同立扔进来的空白表格。
那个干瘦男人走到庞同立身后，驻足站了很久，似乎觉得距离不够近，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却被庞同立拦住：“你干什么呀，这边是排队拿号的，你别插队啊。”
干瘦男人看看庞同立，低声说道：“我是来咨询问题的。”
“咨询也要排队啊，我都排了老半天呢。”
“这边的工作效率很低吗？”
“……”庞同立一扯脖子，“可不就是么，这个人太细致了，什么都要解释得清清楚楚的，特别是办事的都是老头老太，她怕人家听不懂还多说两三遍，可不就慢了么。要我说，就是这边窗口太少，这么多事，一个工作人员怎么够。”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
“好了，你也别那么多废话了，去拿号，别插我队，我等很久了。”
“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干瘦男人看了看窗口设置，又皱眉道，“这边没有座机的吗？”
霍丽又惊了下，其实座机是有的，但她嫌烦，早拔了电话线藏在抽屉里。
干瘦男人问霍丽道：“麻烦给我个座机号码，我回头我有问题电话咨询吧。”
“……”因为太长时间不用座机，霍丽自己都把号码忘了，一时之间答不出。
“没关系，我来查一下。”干瘦男人用手机查询了几个页面，找到一个座机号拨打过去，居然是忙音。
“为什么打不通？这是我网上查的咨询座机号，是变更过了吗？”
“座机是有的，但是我们改线了。”霍丽硬着头皮撒谎。
“改线后的号码是多少？”
“电信还没过来接，目前我也不知道。”
“那老百姓出门不方便，要电话咨询怎么办？”干瘦男人脸色不太好。
“不是有公众号嘛，你这人是生活在古代啊。”庞同立又在这时插嘴道，“我们经常来的都知道要加他们的公众号，有问题他们也会回，比电话咨询方便多了。”
“真的？”干瘦男人又拿出手机，“公众号叫什么名字？”
“没事，我加你，然后推送给你。”庞同立热情地拿出手机，“哥们，加个微信吧。”
干瘦男人刚要打开二维码，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收回手机，“算了，我自己去关注吧。”说完，干瘦男人就快步离开了，没再多问一句话。
等那个男人走了以后，霍丽站起来，看着大门方向，冲庞同立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暗访的？”
“他身上穿的t恤虽然没有logo，但是市政系统夏季运动会统一赠品，参与工作人员人手一件，换句话说，能穿这件t恤的都是市政机关的人，然后他挎了一个黑包进来，这个黑包我认识，侧面有个洞，里面连着摄像机，这个包和他的衣服完全不配，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穿。而且这么热的天，他始终把包夹在腋下，不管到哪里，包都一动不动，正常人有几个这样的？最后就是他的气质，他至少是个科级干部，身上的气质是藏不住的。”
“哟，挺神啊，连气质都能看出来。”
“都不用看，你听他说话的样子，全是官腔，他这是完全没想伪装自己啊。”庞同立摇摇头。
“听你吹吧，人家可能就是个普通过来咨询的。”
“爱信不信，我可是救了你，回头你记得谢我。”
“谢你什么谢……”霍丽正说话的时候看到贾主任下来了，贾主任悄悄走到霍丽面前，凑在她耳边说道：“小霍，我听说今天上面会来人暗访，你注意点啊。”
“真有暗访？”
“你已经看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就过来问几个问题然后就走了，还是他跟我说的。”霍丽指指窗口外面的庞同立。
“这个小伙子我是不是哪里见过？那么眼熟，小霍，他是你男朋友？”
“什么呀，就是前段时间过来办事，大吵大闹的。”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后来是我把他打发走的，他这次来干什么？找你算账的？刚才暗访的时候，他有没有……”
“没有，没有，贾主任，你想多了，他，他还帮了我。”霍丽拿起盖在书上的两张表格。
贾主任疑惑地打量庞同立，又不好意思多问，就拍拍霍丽肩膀说：“小霍，你认真看书是好事，不过在大厅还是要注意影响啊，这次是暗访没被查到，但我们不能有侥幸心理，对吧。要是被暗访抓到，影响的是我们单位。”
“贾主任，我知道了。”霍丽挫败地把书合上，放进一旁的抽屉里。
“好了，我话说完了，就先上去了，你工作吧。”
霍丽面对着贾主任又回上去，再次面向庞同立。
庞同立被霍丽看得发毛，他缩缩脖子说道：“你看我干什么？你们刚才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你没听见？你耳朵不是挺好的么。”
“我耳朵再好也不是顺风耳啊，你们嘀嘀咕咕还咬耳朵，我耳朵是天线都听不见啊。”
“没听见就算了。”霍丽继续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书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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