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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含着泪水，盯着孤鸿看，回想着最近自己‘失忆’发生的事。
小花死了，孤鸿带着他去魔族像陆随深索要小花的花瓣，却被小花的一缕残魂阻止了。
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小花也入了陵。
呜…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这什么要遇到陆随深呢…
凭什么要是尘昙遭遇了这些。
他是天道的宠儿啊，他不该得到飞升的吗！
“小花不该这样死的。”
他死的太憋屈了。
“我知晓，我知晓。”
孤鸿捏了捏他的后颈，深吸了一口气。
“奈何命成定数，你我都无权插手。”
天道虽不可理喻，却从不做无用之事。
孤鸿就算心痛，也不会沉浸在痛苦之中。
这不是他无情，只是参透了大道，想的自然比他们要透彻。
形不外露。
“天道，天道…”
远山红着一双眼，咬牙切齿：“他怎么不去死！”
孤鸿一听，笑了。
天道一听，轰隆隆的作响。
远山可不是懵懂的时候了，此时心头悲痛，正憋着一口气，再加上孤鸿在这，他底气莫名的足，指着天就骂。
“你叫什么叫？很大声吗？”
天道：？
“说你老不死的怎么了？是非不分，给了小花恩宠又要了他的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脑袋有问题的天道被这对狗男男一前一后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即就不乐意了。
一道闪电劈下，孤鸿凝眉抵挡。
“骂你两句你不乐意咋的？”
天道：我服了这两个老六。
光明正大的说人坏话还不让人生气，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这次远山指着天道骂，骂了半天，天道没有任何反应了。
骂也骂够了，远山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窝在孤鸿怀中闷闷不乐。
“我真的不能去找陆随深算账吗？”
“昙儿即便是没了，余留的那缕残魂还护着，由此你还不懂了他的心思吗？”
“可是我，气不过。”远山一想起自己在重塑真身之前见到尘昙的最后一面，他心头就窝着一股火。
“乖。”捏了捏他裸露在外的肩膀，孤鸿在他的脖颈上落下碎吻：“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咱们且先看着。”
远山点了点头，也对。
而后，他对上孤鸿似笑非笑的眼神，脸色微微发红，“你…你看我干嘛？”
又凶巴巴的瞪他，“你不要亲我！”
“哦？”孤鸿戏谑的挑眉，看着他的腰，让他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小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把抓着我‘宝贝’的手给松开？”
“咳咳。”远山目光闪烁，挑了挑因为情动略微干涩的唇瓣，理不直气却壮的嚷嚷：“什么你的‘宝贝’？这明明是我的！”
孤鸿不言，手却从他的后腰上缓缓落下。
明知危险远山却不要命的继续撩拨，见对方不言，他便更有底气。
“这‘宝贝’放在你那里几百年我都没见过了，让我看看生锈了没？还能不能用了？”
又骚又浪。
孤鸿眸底幽暗，喉结滚动，他真爱死了对方‘迎难而上’的模样。
“想看？”
耳畔传来的声音低哑，又带着令远山怀念的温柔。
每一个字从他的唇瓣吐出，都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头，让他鼻酸，让他热血沸腾。
仿佛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与自己的爱人险些阴阳相隔。
小花经历过的痛苦，险些便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怕死，更不怕为小花死。
可在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在自己的目光所致之处。
温热的触摸，有力的心跳，鲜活的生命。
他突然有些庆幸。
他知道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可是这个时候，他真的想抱着自己的爱人说一句真好。
有生之年，他们还可相见。
他们没有尘昙和陆随深之间的遗憾，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孤鸿，真好。”
这一刻，请允许他的自私。
“我们还能再见，真好。”
在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他永远都想不到自己还有再见到爱人的一天。
瞧着眼前的爱人，孤鸿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然崩塌。
他伸手抬起对方红扑扑的脸，唇瓣落于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如同对待珍宝一般。
最后终于落于他朝思暮想的唇瓣之上，细细研磨。
舌尖的摩擦，让远山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宛若沙漠中行走的人终于见到了水，只想痛饮那抹甘泉。
空气渐渐变得炙热，一夕之间，两人好似回到了几百年前。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碧玉台。
在如画的星河之下，是爱与欲望的痴缠。
远山紧紧的抱着孤鸿，眼中蒙着的水雾让他看不清孤鸿的脸。
高亢的嗓音宛若世间最为动人的旋律。
“孤鸿…”
他痴痴的唤着爱人的姓名，一声又一声，这刻在骨子里的深情，纵然是在失忆之时，也未曾忘怀。
真想死在他的身上。
就在此刻。
豆大的泪珠滚落，却被对方舔入口舌。
“可想我？”
“想…”
“有多想？”孤鸿本想逗弄对方，可他低谷了两人这几百年的分别对于爱人的痛苦。
他问完，远山的眼泪便噼里啪啦的掉。
正当他要轻哄的时候，对方便捏住他的手臂，抽抽嗒嗒的说道：“别…别停。”
嘶——
孤鸿倒抽了一口气，显然被对方浪的不行，手掌狠狠的掐住他的腰身，重重的咬住那双嫣红的唇瓣。
“妖精。”
——
魔族内乱，苍梧大陆其他种族乐不得的看着热闹。
若不是莫承答应了尘昙百年内不同魔族发生任何冲突，他早就订下计划，趁着现在去将魔族一网打尽。
“哥，两千叛徒悉数歼灭。”
陆随心一身战甲，英姿飒爽的禀告，一身血气弥漫，经过几次战争的蜕变，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女将军。
陆随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面上，眼中，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随心受累了。”
“不。”自尘昙死后，陆随心心中便压抑着很多的情绪，此时魔族内乱，正巧让她宣泄了情绪。
对于苍绝，她是恨的。
最初只是恨他抛弃了她们母子三人，现如今，更多了新仇。
她觉得，若是没有苍绝，哥哥不会这么惨。
哥哥不这么惨，或许，尘昙…也就不会死。
归根结底，都是苍绝！
只有这么想，陆随心才会好受一些。
“哥哥，随心还想乘胜追击！”
陆随深沉思了片刻，“苍绝诡计多端，不急。”
“哥！”
“陛下说的没错，小公主。”
唐奕插口：“如今苍绝丧失两千兵力，无非就是没有预料到你们兄妹二人的成长，经此过后，他必然会更为小心，咱们再想将他打的灰头土脸，难了。”
听闻两人都这般说，陆随心乘胜追击的心思便淡了下来。
“是随心思虑不周了。”她总归还是经历的不多。
陆随深倒是没有叱责陆随心的冲动，妹妹能有这样极速的成长，他已经很满意了。
“哥哥知晓随心的想法，有这样的心必然是好的。”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在这种时候不应只用蛮力解决问题，那样只能为将，但是若以头脑蛮力并驾齐驱，随心定会成为一个顶尖的帅才，统领我魔族大军，取苍绝项上人头。”
“哥哥相信这对于随心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得了陆随深的肯定，陆随心兴奋的不行。
当即应下，“哥哥放心，交给我就好！”
说完便扬长而去，准备参透兵法，势必要将苍绝斩杀。
瞧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唐奕那抹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他不得不再次审视陆随深。
“陛下真的将对抗苍绝的事情全然交给小公主处理？”
按照陆随深对苍绝的仇恨他当初就能看得出来，恨的不行。
恨不得剥了苍绝的皮，饮了他的血。
怎么现如今倒是不急不缓的模样，甚至连插手的心思都没有，倒是让自己刚刚成事的妹妹打理。
这件事，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本尊不能一直保护随心，让她快些成长有何不好？”
“陛下这话说的倒是模凌两可。”
陆随深轻笑了一声，垂着眼眸，把玩着那块花瓣形的玉佩，语气莫名：“该插手的时候本尊自然会插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
如若今日是陆随深亲自领兵征战，唐奕确定他一定会在歼灭那两万叛贼之后乘胜追击，直奔苍绝的老巢。
别看他告诉陆随心要动脑子，陆随深的性格向来都是速战速决。
“你在培养随心？”唐奕忽然凝眉，总算意识到了这一点。
陆随深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他，眼中皆是冷意：“这是魔族，内忧外乱，本尊不该培养随心独当一面的能力？”
“可…”你之前只有在想死的时候才让随心接触魔族事物的啊。
现如今你没了记忆，怎么还让随心接触。
唐奕想反驳，却被陆随深打断：“唐奕，本尊记得上次已经警告过你。”
赤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暗色的阴鸷，“有些事情，管好自己，少插手，会出人命的。”
唐奕的脸色变得极差。
面对这样的陆随深，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
只能抿唇应声，“是。”
这样的威压，他只在苍绝鼎盛之时才感觉到过。
陆随深的人情味，越来越淡了。
果然，离开了尘昙这个可以牵制他的锁链，陆随深心里头嗜血的猛兽，彻底被放了出来。
谁都无法阻挡。
不愧为父子。
他和苍绝，真的像。
——
魔族内乱，持续了整整五十年。
陆随心为当今魔尊的妹妹，异军突起，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五十年间，其名声响彻整个大陆。
就连苍绝都没有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一对儿女逼至这一地步。
瞧了瞧身后的悬崖，苍绝身型依然挺拔，纵然满身血污，也不见其有多狼狈。
他的目光从陆随深的脸上扫过，落在了陆随心那张杀伐的面孔上。
“还真的像。”他忽然开口。
陆随心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面对自己的父亲，听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瞬间凝眉。
“有了尘昙的心脏，神态倒是像了他三分。”
尘昙。
这五十年间，尘昙这个名字在魔族仿佛是一个禁忌。
谁都不曾提，唐奕也没有。
陆随心乍然一听有些恍惚，随后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心口，眼眶发红。
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很久之前唐奕已经将真相都告诉她了。
哥哥忘记了尘昙。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名字，陆随深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这倒是惹得苍绝诧异，讥讽的对着陆随深笑：“如今提起这个名字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尘昙能遇到你，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回应他的不是陆随深的反驳，而是一声龙吟。
不过顷刻间，两只巨龙在上空缠斗了起来。
层层的乌云压上，电闪雷鸣。
直至一条巨龙的龙爪穿透了另一条巨龙的心脏，姗姗来迟的青竹眼见这一幕，“不！”
把他骗回虚竹谷，他还是来了。
两条巨龙幻回人身，陆随深的穿透了苍绝的身体，手掌在他的背后，捏着他的心脏。
“陆随深…”
苍绝得嘴角带着血，面色苍白，“本尊不信你真的忘了他…”
若真的忘了，在方才他提起尘昙的心脏在陆随心的体内时，他怎么就没有任何反应呢？
陆随深淡淡得看着他，没有波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苍绝的死，已经是注定了。
“疼吧？”
明明快死的是他自己，他却笑得比谁都像是一个胜利者。
“跟尘昙天人永隔，此生不复相见，够疼吧？”
终于，陆随深的瞳孔微微一缩，面露恨意，将掌心中的心脏捏爆。
噗——
一口鲜血喷出，苍绝的瞳孔瞬间变得灰败。
“苍绝！！！”
苍绝费力的转头，如之前一般，他还是在濒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连滚带爬，都要爬到他身边的人。
谪仙般的人，为他这般，值得吗？
这一直都是苍绝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直至身体向悬崖深处坠落，他看到了那人毫不犹豫追随过来的身影。
“本尊这次，活不了了。”
青竹死死的抱住苍绝的腰身，散去了自己一身的修为：“那便不活了。”
“值得吗？”他听到自己这么问。
坠落的速度很快，风很大，他还是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值得。”
曾与他说过同生共死的人很多，可危急关头，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唯有青阑。
一行清泪划下，苍绝以自己的身躯护住怀中的人。
“傻子，下一世，本尊再还你婚礼。”
“好。”青竹缓缓闭上眼，恍若此时不是赴死，而是陪他去另一处世外仙境一般。
“下一世，对我好一些。”
“好。”
半空之中，陆随深的目光凝视着青竹毫不犹豫追随了苍绝的身影，久久不曾回神。
直至陆随心唤他，他才移开视线。
“哥哥，我们回去吧。”
陆随深看了陆随心好半晌，忽然说道：“随心，我们去看看娘吧。”
陆随心忽然一愣。
尘昙死后，这五十年间哥哥从未再去看过娘亲。
怎的今日…
“大仇得报，也算是有脸去娘的墓前了。”
像是看出陆随心的疑惑一样，陆随深解释道。
这么说也对。
哥哥的记忆被改过，他自认为没有报仇无颜面对娘亲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她应声，“我们去看娘亲。”
跪在陆夫人墓前，陆随心看着默不作声的陆随深，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哥哥，尘…”
“随心可是有私密话想对娘亲说？”
陆随心抿唇，看着陆随深站起身。
“哥哥去别处走走。”
等陆随深走了，陆随心忽然跟卸开了什么枷锁一样。
“娘…”她紧紧攥着拳头，眼中含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现如今的哥哥好压抑。”
“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好痛苦，像是在哭一样。”
说着，她捂上自己的心口。
那里装着尘昙的心脏。
就是这里疼，疼的不行。
可是平时她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按照哥哥的要求，一步一步的走，让哥哥满意，才能短暂的看到哥哥露出笑颜。
“哥哥…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
若是真的，她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呢？
——
兄妹两个回到魔族，大站告捷，魔族众人喜气一片，办起了宴会。
可这次坐在主位上的是陆随心，而本应在此的魔尊大人竟任谁都找不到踪影。
奇怪的是，陆随心坐在主位上，竟然谁都没有提出异议，要知道魔尊的位置，即便是亲生骨肉，都不可随意触碰。
打开了五十年未曾触碰的大门，唐奕忽然出现在陆随深的身后。
“你果然什么都记得。”
陆随深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理会他，走进印月居。
里头还如同五十年前一样，窗台上，一朵皎洁的昙花开的耀眼。
这是尘昙曾经留下的。
唐奕跟着他走了进来，看到那朵昙花后，轻笑了一声，“陛下的演技，我当真佩服。”
“我忘了。”陆随深开口道。
唐奕诧异：“什么？”
“我说，我确实是忘记了。”
“那你…”
“尘昙的伎俩，总是那么让人又爱又恨。”
陆随深轻声呢喃：“若是寻到他，我真想把他的脑瓜撬开，看看里面都浑着什么东西。”
曾经便因为‘下\/药’被自己惩罚过，他怎的还敢再犯呢？
“你记得尘昙…”
“记得。”
陆随深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昙花的花瓣，“你们用药让我忘记，殊不知刻在骨子里的人，本就忘不掉。”
“我混沌过一些时日，在醒来，只想将尘昙掐死。”
“奈何，我辜负了他那么多次，这一次总不能再辜负他了吧。”
“他不想让我跟他走，让我好好照顾随心，让随心好好长大，你看，我都做到了。”
陆随深说着，忽然歪了歪头，神情有些病态，“唐奕，答应他的，我通通都做到了。”
唐奕有些窒息。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一个月。”
“之前我跟你说尘昙入陵的那次…你突然去民间…”
“只是想去罢了，既然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总要去尝试着找回来。”
“你就没想过那些事或许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陆随深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每晚入梦，他总会出现，他在哭，他一直都在哭，你要我怎么忘？”
“还真是磨人。”陆随深想起尘昙胡搅蛮缠的模样，眼中泛起水雾，却笑的宠溺，“他总是这样，明明是他做错了，最后哭的比谁都难过。”
唐奕哽了哽喉咙：“他也是好心…”
“好心吗？”
陆随深自嘲一笑。
他觉得，这更像是尘昙给他的惩罚。
罚他之前对他的不好，罚他要活着。
好，他受罚。
纵然想起，也装作不在意，清醒又痛苦的活着。
“你在培养随心…”
这句话五十年前唐奕就问过，却被陆随深威胁了。
此时又问，陆随深也没有那么心情遮掩下去了。
“随心很出色。”他说，“魔族在她的手上，会更好。”
唐奕没说话，目光复杂的看着陆随深。
这五十年，他不敢去想这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陆随深的心情看起来并不算太痛苦，相反，他好像很开心。
“你联合尘昙一起骗我的事，我不同你计较。”
他抱起窗台上的昙花，又将床头上摆放的画册拿起。
多余的话没有说，只淡淡的留了一句，“帮我照看好随心。”
而后，便消失无踪。
唐奕静静的站在门口，并没有回头去看，
他知晓，陆随深所去的方向一定是东方，斩魔宗所在的方向。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
五十年，他培养亲妹，斩杀苍绝为其铺路。
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他可以放心的如寻找他的爱人了。
自己没有资格阻拦他。
“啧。”唐奕忽然轻松一笑，“尘昙，你真的不枉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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