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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便直接从窗口离开。
来到城郊外不远的树林，只不过是眨眼间，耸立的树丛便请到了一大片。
陆随深腥红着眼喘着粗气，周身的杀意越发地浓厚。
他想屠城。
在得知尘昙心中可能惦念着别人之时，他想杀尽天下人，只留下他和尘昙。
这样的话，其他人都没有，是不是尘昙眼中心中就只剩下自己了。
可是他不能。
抑制着心中的躁动，陆随深抬起阴鸷的双眸看天。
上一世临死前看到的那一幕幕场景，让他不能再任性妄为。
尘昙会出事的。
他谨记着这一点。
杀一个人不过分吧。
不杀其他的人。
只杀尘昙心中念想着的那个人。
心底的阴暗开始滋生，陆随深越想越过狰狞。
只要在师尊寻到那个人之前将他斩杀，只要不让师尊察觉到是自己做的事情。
那个人死了，他们之间也完全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没错，是这样的。
“呵呵...”
这可真是一个好办法啊。
四周阴风渐起，划过树梢发出桀桀的声音。
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狼妖似是察觉到了危机，扬天嚎叫。
陆随深一般的面孔暴露再月光之下，含着笑意，诡异至极。
翌日，尘昙醒的时候，陆随深刚巧端着早膳回到房间。
这是他借助这家青楼的厨房做的。
他随意的模样宛若进了自家的后花园。
“师尊，醒了？”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睁眼便看到小徒弟温润的笑容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莫名的，天生对恶意敏感的尘昙徒生的打了个寒战。
陆随深是有恶意，不过这个恶意不是冲着尘昙来的。
“肉粥，小菜，还有小馄饨，师尊尝尝？”
瞬时，尘昙的视线被桌上精致的菜肴吸引，一下便忘记了方才的感觉。
他现在满心都是小食，这些都是他没有吃过的。
“肉粥。”
他舔了舔唇瓣，坐起身，鼻尖轻动。
贪吃的模样宛若一只准备偷油吃的小仓鼠，呆的可爱。
陆随深几近贪婪的凝视着尘昙的表情，他走上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衣衫，亲自为尘昙换上。
尘昙并不认为小徒弟为自己着衣有什么不妥之处。
抬头，抬手，模样乖巧的不行。
这让陆随深阴鸷的心情明朗了不少。
穿好衣裳，陆随深蹲在尘昙腿边为他穿鞋，穿完一只后，尘昙又自然的将另一只脚伸了过去。
这样的姿势低垂着眸，认真自若的模样让尘昙微微有些失神。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
好像两个人这样的动作习以为常，本就该如此一样。
可小徒弟明明是第一次帮自己穿鞋啊。
但不等他多想太多，陆随深已经站起身对他伸出了手，“来师尊，去尝尝，早上起来吃一些小馄饨，暖呼呼的最舒服了。”
尘昙闻言眼前一亮，“真的吗？”
“自是真的。”
将尘昙引到桌边，刚想说什么却听到尘昙发出一声惊呼。
“阿深，我们的穿的好像啊。”
此时此刻尘昙才注意到他跟陆随深的衣服好像一个样式的，只不过就是颜色不同，尺码不同罢了。
老祖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新奇的不行。
“我方才出去逛了一圈，只觉得这件衣袍很适合师尊，便买了。”
说着，陆随深的表情有些低落：“弟子想同师尊穿一样的，若是师尊不喜，弟子这便换了。”
他是故意的。
不能占有，不能光明正大拥有。
他想在其他的地方表现出自己与尘昙的特殊性。
他渴望尘昙是他的，即便是尘昙身上穿的一件衣袍，一顿早膳，只要是出自他之手，他便开心。
即便...这些曾经光明正大就可以得到的，现如今...更像是偷来的一样。
“没有，我喜的。”
老祖不想让小徒弟伤心难过，当即出口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确实，他真的没有多想其他的。
小徒弟的眼光很好看，这也是他第一次穿着民间的衣衫，没想不用术法编织出来的衣衫也是真么精致好看。
“那便好。”
极度孤寂的心算是得到了些许的满足，陆随深小心翼翼的将温暖收集，藏在心底。
“师尊，快些吃吧，一会便凉了。”
“好。”
片刻后——
“唔！这个味道好奇怪。”尘昙指了指肉粥，嘴上说着奇怪，吃的动作却没有变慢。
又过了一会——
“这叫什么？小馄饨？阿深！以后还要吃这个！”
凡间的食物当真好好吃，老祖幸福的快要掉眼泪了。
陆随深只在旁边宠溺的对他笑。
“师尊爱吃便好，日后我便天天给您做。”
若一直同尘昙这般相处下去也是不错的。
陆随深有绝对的自信，即便尘昙心中有了别人，自己也会将那个人在尘昙的心中彻底驱逐。
这一世，不。
永生永世。
尘昙，就只能是他的，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沾染尘昙分毫。
只要那个人一直不出现，只要尘昙在尘昙身边陪伴的一直都是自己。
陆随深是这么想的。
就在他的杀意渐落时，他没有想到，尘昙的目光有一天真的会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般的专注，那般的心疼。
“师尊...”他晦涩着喉咙，“你在看谁？”
尘昙没动，也没有作出回应。
只愣愣的看着街道上的囚车，其中关押着的人。
那人披头散发，满身的血污。
最刺目的是，他的两个肩胛骨被利刃生生穿透，浑身满是捆绑的锁链。
就像是梦里的那个人。
尘昙想看清他的脸。
不受控的往前走了一步，却发现手腕上的阻力。
是陆随深拽住了他。
“师尊，你想去哪？”
“他...很疼。”
他...
陆随深的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囚车中的人身上。
识海瞬间嗡鸣了一声，只觉眼前发白。
锁链，流血，不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同尘昙前几日醉酒之时，说的差不多。
是他吗？
杀意总算是控制不住，他几乎狰狞着表情，捏着尘昙的手腕不自觉的用力。
“师尊，你想去救他？”
“他...让我救救他。”
尘昙的目光闪烁，“阿深，他很疼的。”
他很疼？
我呢？
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红血丝遍布在眼眶之中，看向尘昙的眼神几近哀求。
“师尊，不救，行吗？”
尘昙想都没想，果断的摇头。
要救的。
“您若救，弟子便杀了他。”
“你敢。”
话不过脑，两世以来，这是尘昙第一次同陆随深站在了对立面。
陆随深傻楞在原地，直至尘昙从他的身边错身而过，奔向别人，他都没有回神。
鼻息间的清香淡雅，时时刻刻的牵动着他的神经。
让他魂牵梦绕，让他痛不欲生。
尘昙...
你真的敢。
尘昙...
——
陆离被折磨到神经错乱，在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一个仙人落至自己面前。
隔着囚笼，他眼神涣散的看向他，露出自嘲一笑。
被折磨了这般久，自己总算是承受不住了吗？
这位仙人，是来接自己的吗？
可自己这般的人，应该下地狱才是，仙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来自于天上。
满身污浊的自己，就连看他，都好似是玷污了他。
“你...要不要跟我走？”
那双眼，像，又不像。
尘昙与他对视，却没有梦中的感觉。
可既然见了，不能见死不救。
出于私心，尘昙还是插手了凡间之事。
跟他走？
陆离终于回了神，涣散的瞳孔总算是聚焦。
肩胛骨传来的剧痛将他的思绪扯回现实。
他没有死。
这也不是梦。
想他这般罪孽之身，有朝一日，竟会得他人相救？
囚车旁纪委上了年岁的老人都是颇有一些见识的。
尘昙的忽然出现他们吓了一跳之后，便从他不凡的身姿中看出了尘昙并不是普通人。
“这位仙人。”
有一华服老者在此时站出身，应是辈分最大的：“陆离罪孽深重，为我族中异类，草民等知晓仙人心怀天下，不忍看到这一幕，但这陆离断是不配让您出手相助的。”
这话说得的圆滑，若是尘昙真的是路见不平心怀天下的人，或许真的会就此收手。
可他不是。
他为人向来护短，对于自己瞧得上的人，亦是护在身后。
善恶向来没有定义。
人们所谓的恶，不过就是于大多人的想法不同。
通过陆离的眼，尘昙看到了野心，一种不令人厌恶的野心。
就像是陆随深。
他想救他。
挥了挥手，囚车破碎，陆离身上的锁链纷纷落地。
唯有肩胛骨上的两个血咕隆触目惊心。
“仙人...”
“我要救他。”尘昙的眉眼淡淡，语气平静，却再无人来敢上前搭话。
只陆离跪在地上，疑惑的看着尘昙。
“您为何要救我...”
“不为何。”老祖行事向来任性，“你很像一个人。”
“一个人？”陆离疑惑。
不过尘昙并没有跟他解释。
只淡淡的看着他，“只...你不是他...”
感觉不对。
那便不是。
可因他拥有陆随深的七分野性，他便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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