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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寺在整座江湖上的影响力与号召力可都是无与伦比的，只要江湖上一天没有推选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龙首，白衣寺就将一直会以一个隐形正道领袖的身份遥领江湖。
而和尚他，也将会跟历代的前辈们一样，走世间、清六欲、成宝相、渡众生，死后若能烧出舍利子，便会被送进寺里最高的那座塔...
本该是这样的。
他的人生本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和尚，你躲什么躲呀！”
那团热气又靠了过来，那痒呼呼的感觉也一并来了。
“和尚，我跟你说哦......”少女努力踮脚用手臂勾住了和尚的脖子，乌黑眸子咕噜噜乱转，忽得狡黠一笑，指尖轻轻划拉了下和尚的脖子，酥酥又腻腻道，“其实呐，最让男人嘴馋的食物，就是我们女孩子哦!女孩子的身体啊，可最是柔软，最最是妙不可言的......和尚，你想不想尝尝看呐?放心，看你还是个雏的份上，姐到时候会包个六十六两银子的大红包给你的啦。”
和尚干脆不躲，但遍体透红。
看来...
他离师傅所说的“佛心”还差得很远啊。
……
传小二，唤酒肉，大大咧咧坐酒桌，对，就是这种八字开腿的大佬坐姿。
和尚正在对桌“欣赏”酒月可劲儿地挥洒她口中所谓的“女侠气概”，嗯......要是没有最后不小心咳出来的那摊血就真的很完美了。
“喂喂，和尚你在看什么呢？”
“女侠”酒月一边用手臂擦拭着嘴边的血痕一边笑道：“我可不光只点了大鱼大肉的，也点了你爱吃的哦...反正这顿饭说好了你请嘛。”
和尚摇了摇头，默默给她倒了杯茶。
酒楼自然不是只有他们二人，正值饭点，楼内的嘈杂程度丝毫不亚于楼外的闹市长街，而就在帝都家门口召开的“屠魔大会”，理所当然成为了人们酒足饭饱后的热点谈资...
“哎，不是俺跟你吹牛，上午那场面牛逼不?俺在那儿照样有认识的人！就是站在风鹰堂堂主旁边的那个、那个......”
“第一天就杀了这么多，往后这几天也不知道...”
“死得好，这帮杂种死得越干净越好！我秋末走的那趟镖就是被给他们弄砸的！”
千言万语汇成一条讯息：屠魔大会开始了。
和尚对面的少女毫不掩饰地提拉着耳朵偷听别人的谈话，一时摇头，一会点头，脸上隐约有了忿忿之色，眼咕噜东转西转的，终于和和尚对上了眼，果不其然，那话匣子立马就开了闸...
“哎哎，和尚啊，你说说看，他们这帮人，到底是凭什么区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啊？”
和尚叹了口气，默然片刻，轻轻道：“这世上本无绝对的善恶、好坏之分，如果非要定下一个标准的话，那该是......罪吧。”
“罪？”
少女鼻子皱起，嘴角挑起一个妩媚的弧度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所谓魔道中人拿刀砍人，那便是滔天大恶，你们名门正派人士提剑割了别人的脑袋，那就是替天行道，义撼山河咯？”
和尚摇摇头道：“善恶两种，在人心中是绝对无法根除的，只是看世人更偏向哪种而已。我们扬善，便是要让众生趋向恶的时间少上一些，惩恶，便是要让万物愿意待在善的时间更长一些。”
“那.....”少女迟疑了片刻，咬着鲜红嘴唇低声道，“若一个人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善，去做了别人认为是大恶的事呢？”
和尚叹然：“正如那道门阴阳鱼图，善恶、阴阳，天地众生万物，相克，却也相生，你看似看清楚了，最终也早就混淆不清。”
“所以，最后还是看哪边的人比较多，哪边的刀子比较锋利吗？”少女又笑了出来，只是这次似乎带上了几分凄然。
和尚只是摇头。
菜上得很快，但两人却吃得很慢。
和尚悄悄望向正低头默然扒饭的少女，诚然，此时此刻难得安静下来的她散发着种异于平时的美感，可却让他很是不习惯，因为，和尚陡然想起...
她似乎没有一天是不笑的啊。
一路相伴走来帝都，脚底都磨出了血泡，她只是在笑。
在寺里砸了东西，不知第几次栽赃给他的时候，她也是在笑。
就连在那足能淹了人的大雪里，浑身血迹倒在山门外的她，脸上竟然还是在笑着。
和尚就想不明白了，她怎么就这么爱笑呢？
像他的师傅、师伯们，毕生也不会见几次笑容，可同样也能好好地过完这一辈子啊......
寺里追求的是宝相，是佛心，打坐、诵经都力求心神澄澈，无悲无喜。
和尚想，如果有一天，他的师兄师傅们陡然裂开了嘴笑...或是说，酒月她有一天不再笑了......
他会感到有点......害怕？
“和尚，我再讲一个秘密给你听好不好?”
终究还是酒月率先打破僵局，脸上的笑容仍然灿烂。
“哎呀，放心啦，不会再是那种色色的秘密啦，把耳朵凑过来嘛～”
少女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双手作出要讲悄悄话的姿势，朝和尚这边靠了过来。
还是那让人痒呼呼的气息，还是那他熟悉却又永远不能熟悉的温度。
“其实啦，我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大魔头，天行教教主来着。”
少女眨了眨眼，和尚耸了耸眉。
沉默了半晌，和尚只是低头夹了一筷子菜。
“哈哈哈哈......”
跟和尚没啥反应不同，少女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足以笑出眼泪的笑话一般，又捧腹坐回凳子道：“咯咯咯，骗你的啦，和尚你要是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话，可绝对做不好你的正道魁首哦。”
“不过，和尚啊，其实有句话我老早就想跟你讲了，你听好了嗷...就算我说过的其它所有话、所有事情都是假的，都只是骗人玩的而已，但也只有这一句，希望你能牢牢记清楚哦。”
少女仍是笑着，只是映着和尚的眼眸中带上了几许认真。
“你以后啊......可千万不能去相信女人说的话。”
“尤其是像我这样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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