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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别叫我哥哥。”
“还有，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罢，他没有再多看林岁辞一眼，转身离开。
可谁知道林岁辞又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追了上来，轻轻扯了扯江景延的衣角，小孩儿怯生生的软糯嗓音里带着几分讨好：“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蚂蚱啊，我还会编小兔子……”
江景延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小鬼是听不懂人话吗？
“别碰我。”
他说着，还伸手往林岁辞身上推了一把，力气不算大，但这个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孩儿长得实在瘦小，一推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不过犹豫了一瞬，还是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哥哥……”
林岁辞呆呆地坐在地上，盯着江景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强忍着泪水将掉在一边的草编蚂蚱捡了起来，白嫩的手心因为摔倒而磨破皮了，他低头轻轻吹了吹。
“岁岁给自己呼呼就不疼了。”
他自己安慰自己。
可惜蚂蚱没有送出去，哥哥不喜欢，这可是他编得最好看的一个，编了好久……
林岁辞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忽然前面伸过来一只手，将他的蚂蚱给抢了去。
他抬头一看，就看见江乐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正拿着他的蚂蚱，面带嫌弃地打量着，“你这是什么东西啊，好丑！”
“一点也不丑，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林岁辞怯怯地说着，随后站了起来，去夺江乐手里的蚂蚱。
江乐迅速地往旁边躲去，还冲林岁辞做了个鬼脸，“不给，就不给！不给小野种！”
说罢，他就把蚂蚱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别踩我的蚂蚱！”林岁辞急了，赶紧跑过去往江乐身上推了一把，捡起了地上被踩得变形的蚂蚱。
江乐被推倒在地上，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瞬间哗啦啦地流着眼泪，委屈地嚎啕大哭，“呜呜你居然敢推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踩我的蚂蚱……”
林岁辞小声说着，便要过去把江乐扶起来，听见动静的江景延在这时候折返了回来。
他的脚步立刻顿住，局促地捏着蚂蚱站在一边，地上的江乐哭得更委屈了，“哥哥呜呜……”
江景延快步跑过去把江乐扶了起来，“乐乐，怎么回事儿？”他细心地拍了拍弟弟衣服上的灰尘，上下打量着，“摔疼了没有？”
“呜呜好疼……”江乐一边哭着，一边委屈地控诉：“我想玩岁辞哥哥的蚂蚱，他不给我，还推我呜呜。”
江景延一听，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林岁辞怎么也没想到江乐会这么说，他摇着头，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的，是他抢我的蚂蚱，还踩……”
江景延冷声打断他的话，“以后要是再敢欺负乐乐，就滚回你妈那里去。”
“乐乐，咱们走。”
“好了别哭了，哥哥给你拿冰淇淋吃。”
林岁辞又再一次站在原地，看着江景延带着江乐逐渐走远。
他默默抬手擦了擦眼泪，捏着手里被踩变形了的蚂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后来林岁辞还是会追着江景延喊哥哥，但都没有得到一次回应。
再后来他不再主动出现在江家人面前，也不会在主动凑到江景延面前，怯生生地喊上一句哥哥。
江景延也没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当一回事儿。
直到有一回江景延无意撞见江乐在爸爸面前冤枉林岁辞偷了他的玩具。
江乐哭得很委屈，江鸿宇当然不会相信林岁辞，当即冷着脸把林岁辞骂了一顿，又带着江乐离开了。
江景延看见了这一切，不过他并没有把真相告诉父亲。
他站在角落里，沉默地看着被冤枉的林岁辞。
小孩儿仍然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坐在沙发角落的地上蜷缩着身体。
他低着头垂着眼睛，没有像江乐一样哭得伤心又委屈，只是抬起小手默默擦着眼泪。
但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人心疼，江景延头一回心软了。
犹豫片刻，江景延走过去，蹲在林岁辞旁边，将一根冰淇淋递到了小孩儿面前。
“别哭了。”
林岁辞的小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也哭得跟兔子一样红，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冰淇淋，又看向江景延。
“哥……“意识到什么，他的话语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嗯。”江景延把冰淇淋外面的包装剥开，然后将冰淇淋塞进了林岁辞的小手里，“吃吧。”
林岁辞仍然不确定地问了句：“我真的可以吃吗？”
江景延点了点头。
他看着小孩儿双手捧着冰淇淋，试探性地小小咬了一口，哭得泛红的眼睛立刻浮现了几分满足的笑意。
明明刚才还伤心地掉眼泪来着。
“这是哥……这是你第一次肯主动理我，还送我冰淇淋吃，我很开心。”
看着小孩儿笑得亮晶晶的眼睛，江景延微微一怔，原来不是因为吃到了冰淇淋，是因为冰淇淋是他送的。
“对不起，我刚才又说漏嘴了，以后我不会再喊你哥哥的，你别生气。”林岁辞突然小声道。
江景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生气。”
“那你以后能陪我会儿吗？就玩一小会儿？”
“好。”
从这以后，江景延对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态度好了不少，偶尔放学回来的时候也会给这个弟弟带好吃的好玩的，陪他玩儿。
江景延知道林岁辞是无辜的，错的是林?，林岁辞什么也没错，他不应该把林?犯的错都算在林岁辞的头上。
但对于江乐和林岁辞，他也无法做到一视同仁，毕竟江乐才是他的亲弟弟。
林岁辞也深知这一点，其实他知道江乐冤枉他的时候，江景延看见了，但对方并没有选择说出真相。
在后来的几年里，他也从未再喊过一句哥哥。
因为他知道那是江乐的哥哥，不是他的。
—
“我对不起岁辞，岁辞却还愿意认我这个哥哥……”
江景延已经从微醺变为烂醉了，眼里看不出一丝清明，趴在桌面上抱着空酒杯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当听见岁辞喊…喊我哥的时候，我…我心里有多高兴。”
“他那么乖，那么懂事，是却没能保护好他，曾经还伤害过他……”
江景延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泛红，眼里氤氲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还让他被……被裴川给拱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江景延终于忍不住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扬起头吨吨吨地灌了几口啤酒。
对面的裴钰看着这画面，嘴角微微一抽，他该不该提醒一句，江景延手里拿着的酒瓶是空的，喝得倒是挺真。
他强忍着掏出手机录视频的冲动，把江景延手里的空酒瓶夺了过来。
“都过去了，岁岁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裴钰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唇角隐隐一勾，然后伸出罪恶的右手在江景延头上摸了摸，“乖，别哭了。”
他手往下，指腹抹了抹江景延眼角的泪水，“哭得哥哥都心疼了。”
然后，“啪”的一声。
江景延用力拍在了裴钰的手背上，扯着嗓子口齿不清地骂了句：“你哄谁呢，老子是你爹！”
裴钰：“……”好家伙，喝醉了骂人更得劲儿了。
裴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红了。
下手是一点儿也不留情。
“爹，咱不喝了，回家行吗？”
江景延咂了咂嘴，趴在桌面上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小声嘟囔：“嗯……不回家。”
裴钰支着脑袋看着他这模样，眼里不由带了几分笑意。
喝醉了的江景延倒比平时可爱了许多，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把“可爱”这个词用在江景延身上。
“好，不回家。”
他说罢便起身走到对面，弯腰抬起江景延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搂住了对方的腰，将人扶了起来。
放在腰上的手不由收紧了些。
心想景延哥哥这腰还挺细挺软。
江景延是真醉了，要换做平时哪能让裴钰对他动手动脚，早一脚踹过去了。
“嗯…你要带我去哪儿？”他脑袋歪着往裴钰身上倒去，吐息之间喷薄而出的热气全洒在了裴钰的颈侧。
裴钰只感觉颈侧的皮肤像有羽毛飘落，痒痒的，连带着心里都有些痒。
他轻笑一声，坏心眼地开口：“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景延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任由裴钰扶着他往外面走去。
裴钰觉得自己此时有种人贩子的感觉，然而才刚走到酒吧门口，江景延忽然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地往旁边的草坪里走去，还蹲了下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裴钰走近了些，才发现对方在扯着地上的草。
“好好的扯草干什么？”
江景延抬眸扫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下，满脸的认真，“给岁辞做…做蚂蚱。”
裴钰：“……”
有这么个哥真是岁辞的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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