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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唤不醒他。
123：操。
123正想去翻翻有什么道具可以应对目前这种情况，忽然就感受到了一股灵魂波动，醒来了？
……不对。
醒来的是一个和阮舟截然不同的灵魂。
意识到这点，123的心情越发糟糕，然后下一秒它就发现，这个苏醒过来的灵魂——
是寇舟。
真正的寇舟。
123突然就想到了阮舟之前问它的一个问题：
‘统哥，寇舟的灵魂真的消失了吗？’
当时它怎么回的？
哦，它说‘当然’。
123：……
这脸真是被打的啪啪响。
寇舟抬起了头，昏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眉眼间聚着一碰就碎的脆弱和痛苦，仿佛要混杂眼泪一块落下。
“两年十一个月零五天。”
他轻轻开口，说了一个让连依感到莫名其妙的时间，那双望过来、总是凝结着淡淡霜雪的眸子在融化。
被名为痛苦的火焰烧融。
为什么？寇舟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份不明白化作执念，令他心脏一阵闷痛，呼吸都在消耗生命力，犹如在经历慢性死亡。
“依依。”
他喊她还是很温柔。
“这其中任何一天、一个小时或者是一分钟，你都可以拦下我，告诉我——你的喜欢令我厌烦。”
“我会放弃的啊。”
若有若无的叹息足以叫人心脏皱缩，一揪一揪的疼。
寇舟望着连依。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好平淡，那双眸子也很平静，可其中却有某种东西碎掉了，他没有落泪。
可他就在落泪。
连依没有说一个字。
并非是她不想反驳寇舟的话，而是她没什么好反驳的。
就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在过去两年，连依的确可以随便选一个时间站在寇舟面前，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跟他坦白。
但她没有。
因为她舍不得放弃寇舟身后的泼天财富。当寇家的女主人和辛辛苦苦工作赚点钱，连依自认为她做出了很多女人都会做的选择。
如果不是寇舟身边出现了一个可以无视她护体金光的鬼王，以及那道让她痛得死去活来的鬼气。
连依不会这么快打破她在寇舟面前演出来的形象。
寇舟轻轻垂下了眸。
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有些麻木的疼痛，只是灵魂像是正在经历被撕扯的疼，感知变得沉沉浮浮。
寇舟想，他也该放下执念和那一点点不甘心了。
只是在彻底消失前，他还想再见见来伯和范凡他们。寇舟想起了那个灵魂闪闪发亮的青年在沉睡前同他说的话——
‘想见谁就去见吧。’
阮舟笑的漂亮又柔软：‘毕竟来伯他们爱着的人是你哦，是寇舟哦。’
完全看不出对方曾和他一样患有双相情感障碍。
寇舟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是因为在阮舟沉睡、他苏醒时，有那么几秒，他们两人的灵魂高度契合了。
使得寇舟看到了阮舟的记忆片段。
——他在吃药。
面无表情的，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
吃着吃着又干呕。
最后，阮舟喝完一杯冷水，抱着腿坐在了落地窗旁的椅子上；窗外夕阳正在下落，暖红的云霞铺满天空。
他看到阮舟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天边。
悄无声息落泪。
世上很难有感同身受。
但在那一刻，寇舟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阮舟的痛苦和麻木，明白他即将走向死亡。
而阮舟吃的那些药，有些药名寇舟不仅仅是认识。
他也吃过。
这时。
站在昏暗角落的男人忽然出声：“可以了。”
他不能碰那枚玉坠。
一旦碰了，他极有可能会被玉坠上的道文攻击，从而被打出齐彦城的身体，或许他的魂体还会受伤也说不定。
这种可能他就不去赌了。
得不偿失。
听了他的话，连依上前一步，半蹲下；她伸手从寇舟的衬衫领口下扯出了一枚玉坠——
翠色温碧，通灵剔透。
整块玉坠仿佛浸着水，莹润而有光泽。
“就是这……”
个？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
连依就松了手，她盯着自己手指，刚刚那一瞬间，她被玉坠突然散发出的寒意刺得差点以为自己手指快要被冻结成冰。
这让连依想起了那枚黑玉戒。
只不过那时她是被黑玉戒狠狠烫了一下。
“你在磨蹭什么？”男人嗓音中带着丝丝不悦。
连依抬头右瞥他一眼。
重新抓住玉坠。
相当用力向下一拽。
寇舟呼吸有一瞬急促，他能感觉到他的脖颈被项链勒出了血，伤口不浅，血液似乎正顺着他颈侧往下流。
紧接着袭来的是一阵头晕目眩之感。
心跳速度在加快。
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脸上表情是有点夸张的惊讶，他惊叹：“寇先生，你的身体还真是……”
“很适合被当作祭品献给鬼怪啊。”
说完。
男人在房间内走了一圈。
那股从寇舟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几乎快占满整个房间，这种异香活人是闻不到的，而鬼怪们若是闻到这股香……
大概会想把寇舟分食。
原来那枚玉坠的真正用处是这个啊。
连依收起玉坠。
“现在，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她问。
男人随意地点头。
连依开门离开房间，这是一个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宅子，腐朽的气息有些呛鼻，连依径直走了出去。
在宅子大门外。
她看到了靠墙站着的宋铃宛。
连依：“你说的事我已经办到了，我体内的鬼气你什么时候祛除？”
宋铃宛：“如果你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
只是念两句驱邪咒而已。
不过嘛，宋铃宛理直气壮的心想，能不能彻底祛除就跟‘她’无关了哟。
几分钟后。
感受到体内器官不再隐隐发疼，连依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扔下一句“别忘记我的要求”就走了。
看着连依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宋铃宛仰头吐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
耳机里乍然响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宋铃宛拧眉接下来电，传来男人的温柔嗓音：“阿宋，你可以来帮我吗？”
宋铃宛有刹那恍惚。
就像是齐彦城已经回到了‘她’身边。
几秒钟之后，‘她’单手握拳狠狠捶了一下墙壁，言语间杀气腾腾：“再这么喊我，我会杀了你。”
尾音刚落。
宋铃宛就挂掉了通话。
……
宋铃宛走进房间，“你还有什么问题？”
——寇舟低着头，听到多出来的一道说话声也没有丝毫反应。
安静得犹如已经死去。
男人抓住寇舟后脑头发，迫使他不得不仰起头，脖颈紧绷，颈侧有较深的血痕，还在向外冒血。
寇舟低垂着睫毛。
神色很平静。
男人说道：“他的灵魂还不够绝望。”
他不会轻易进入活人身体，必须要确保对方灵魂足够脆弱，否则他极可能被压制。
因为那是对方的身体，有点类似主场优势效应。
宋铃宛觉得挺无语的，“我可帮不——”
‘她’蓦然顿住。
宋铃宛想起了那支录音笔，‘她’拿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按下播放键，‘她’和连依的对话在房间内响起：
‘宋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寇舟眼睫一颤。
……
‘你对我做了什么？’
‘对你做了什么的是那个鬼王。’
……
‘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等你得到你想要的以后，杀了寇舟。’
录音的播放结束了。
寇舟却仍然陷在那段录音中，目光迷茫雾蒙蒙，连依让人杀了他，相处三年，她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竟是那么的轻松。
她想让他死。
已经恨我到这种地步了吗……？
寇舟眸色茫然、恍惚，嘴角忽而勾起一个缥缈的笑容，苍白的脸羸弱又破碎，他眼睫轻眨，有什么湿热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
心脏好像被完全挖空了。
寇舟轻轻地想着，窥探到未来所带来的感觉、与自己亲身经历，还是不一样啊。
前者如雾里看花，后者真的让他很痛苦呢。
好累啊。
让他就这样永远睡下吧。
安安静静的。
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
寇舟颤了颤睫毛，慢慢闭上眼睛。
“小少爷！！”
——啊，是于平啊。
寇舟又慢慢睁开双眸，像在抱怨更多的是无奈，你打扰到我休息了，于平。
男人和宋铃宛闻声皆是一惊。
他们二人居然都没发觉有人靠近了这座宅子。
还没等两人想出原因。
有门的那面墙壁突然间开裂了，一道道裂纹纵横交错，最后整面墙都倒塌了，墙外好似被狂风席卷过。
看到为首之人。
男人瞳孔剧烈收缩，“商亭疏？！”
难怪他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了他的阵法。
“小少爷！”于平惊声喊道，抬脚就要跑向寇舟，被宁响拉住。
“冷静，有我师父在，寇先生不会有事的。”
于平目眦欲裂地看着他，“你他妈——”
商亭疏：“静。”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男人再次抓起寇舟后脑的头发，让他的脸露在了几人面前。
这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一大团黑雾。
“别、碰、他。”
沉哑男声一字一顿，杀意肆虐。
——商九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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