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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棕苦涩的中药顺着沈呈安的嘴角和赵云致的手腕流下,黏黏糊糊的,但赵云致却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只端着瓷碗,手不住地发抖。
太医用艾灸温阳通经,反复了几次。赵云致紧紧攥着沈呈安的手。
沈呈安的长睫轻颤,眉峰紧紧蹙起,胸膛上下起伏着,猛地咳了几次,肺腑上下起伏,末了竟然咳出了血。
赵云致心里一紧,忙用手捂在沈呈安下颔上,黏稠的黑血流满了赵云致的指缝。
这位赵国君主心疼得剧烈,掩眸将心疼遮去。
太医却道:“快快快,推拿入药!!”
赵云致忙将瓷碗再次拿起,手上的稠血也顾不得擦,忙将碗沿抵在沈呈安嘴边。
太医解去沈呈安的中衣,布满老茧的手在沈呈安的胸膛上推拿。
沈呈安露出的肌肤十分消瘦,虽滑腻白皙,但可见骨,让人心里止不住发疼。
待沈呈安反应没这么激烈了,赵云致忙用汤匙给他把药灌了进去。
沈呈安没有再往外吐,那中药终于慢慢渡进了口去。
赵云致尽量稳住手腕,耐心细致地给他将中药喂了进去。
这时里间的门帘传来声响。李必先形容狼狈,布满沧桑的脸上又添倦色,似乎又老了许多。
赵云致一看他神色,便知此事没成,萧承胤没给。
他眸子黯淡,良久,对着太医道:“医士,若是缺了这味五裂黄连,对安儿他会有什么影响?”
太医叹了一声,道:“药效自是差了许多。这五裂黄连清热解毒,庆云王身子外表寒凉,但内里却极热,真气滞结。若是缺了这味药,日后是要落病根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怕是,会削减寿元……”
赵云致瞳孔微缩,着急道:“那孤现在去找人,从南疆捎了那药来……”
太医打断道:“恐怕不妥,医治王爷这病,病发前三天是医治最好的时候,过了这三天,就是把雪莲摘来都与普通药材无异。”
赵云致慢慢攥紧拳,突然觉得掌心一抖,察觉到沈呈安动静,忙道:“回温了!!”
沈呈安的身体已不似先前那般冰凉。李必先蓦地吐出一口气,道:“谢天谢地。”
太医道:“劳烦世子给王爷扶起来,本官再施针。”
他从包裹里拿出一包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再在烛火上炙烤炽热了,在神阙、关元等几处穴下了针,转了几圈。
过了几息,太医将针悉数拔去,沈呈安的皮肤里便往外渗出淤血。
沈呈安的眉宇也逐渐展开,神态安静了许多。
众人都松了口气。赵云致更是觉得浑身酸软,连端瓷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
萧承胤听线人知了沈呈安那边的情况,尤其听到沈呈安可能会因没有五裂黄连落下病根,甚至削减寿元,心里顺畅。
若是这般,他盼沈呈安能安分守己。
若是萧则御失了沈呈安的庇佑,简直就是草包一个,不足为虑。
他一高兴,便赏了线人一对玉如意和不少金瓜子,遂将此事作罢。
那边,王府上下折腾了三日。
第三日子时,本已回春的咸阳蓦然下起了小雪。檐牙柳树上都敷了一层薄薄的冰屑。
赵云致三日未合眼,他叫人又在屋中添了两盆炭火,便将屋中伺候的丫头都遣散了。那些人都已神色倦怠,留在屋中也是徒增麻烦。
所幸沈呈安第二日晚上时,烧已经渐渐退下,又施了几次针灸。
独赵信怎么赶都不走,没家的孩子似的守在沈呈安榻前,双唇瘪着,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赵云致与他都两眼爬满了血丝,两人对视了几次,又默默移开了。
过了约一刻,突听榻下“嗷”了一嗓子,赵信终是苦忍不住,噼里啪啦掉下泪来。
“王爷啊!您要是没了,要小人怎么活啊!!”
赵云致微蹙了眉,双目血红着,怕他扰了沈呈安休息,嗓音嘶哑道:“你闭……”
“嗷!!”又一声嚎叫,“小人自小没父没母、没亲没故,是王爷把小人从野狗嘴里救下来把小人养活,在小人心里,您就是小人亲爹!!”
赵云致被他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被他这么一闹,赵云致这种好脾气的都遭受不住,咬了牙,道:“你再哔哔……”
“亲爹啊!!”赵信脸上的泪愈发噼里啪啦,“苍天呐!大地呐!亲爹呐!!您要是没了,小人也不活了,下去做王爷座下的小鬼,也能再尽心伺候王爷、伺候亲爹!!”
说罢,这忠仆倒真抹了把脸,对着旁边那墙就要以头抢地:“小人先下去,给亲爹置办打点好……”
在他要忠诚殉主前,床帐里突然传出几声咳嗽,嘶哑道:“你要真下去了,以后别再见我……”
赵云致心里一紧,把沈呈安往怀里揽了揽,温柔道:“安儿,你醒了??”
赵信听得,慌忙狗爬似的起身,扑到沈呈安榻前,瞪圆小狗似的眼睛,凄惶惶地看沈呈安。
沈呈安身上冒着热汗,双眉紧蹙着,咳嗽了几声,道:“死不了……”
赵信慌忙扬声道:“快快快!!王爷醒了,快让太医过来瞧瞧!!”
王府内又一阵兵荒马乱。几个刚歇下的众人都起身往堂屋蜂蛹而至。
太医晚间在王府歇下,连外袍都没整理好,就赶过来又给沈呈安诊了脉象。
一行人仔细听着。
太医咂摸了下,道:“暂时抑制住了,以后切莫再染了风寒,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药也远些…再有一次,怕是天王老爷来了也救不回来。”
“还有,”太医又道,“若是实在弄不到五裂黄连…便先拖着罢,只是王爷这身子,务必要万分小心再小心。”
一行人忙不迭地谢了,前后脚簇拥着送了太医走。赵云致更是将随身带的一荷包金瓜子都赏给了太医。
他起身,亲自送太医走了,又站在外面与太医聊了几句,才又折返。
赵云致接过厨房丫头送来的药碗,将苦涩的中药喂给沈呈安。
沈呈安浑身酸软,手脚使不上力。他看着形容颇有些狼狈的赵云致,攥了攥被褥,道:“麻烦你了,多谢。”
“说什么谢。”赵云致眸子微黯,最后又添了句道,“…我欠你的。”
就这般歇了两日,沈呈安渐渐好转,这一晕,时间点倒是刚巧和原剧被下毒药契合了。
他想不到原主身体这么不抗造,被李必先连哄带劝的又灌了几天药,便也不再往心里去,说什么也不喝了,反正他在这个位面也待不了很长时间。
沈呈安发觉楚行简没来,叫人去寻他。又听得因着春猎那事,萧承胤被秦王禁足了一月。
沈呈安便易容,跟着系统的指示翻了墙去看他。
萧承胤这几日已经搬出了秦宫,住进了太子府。
沈呈安绕过王城那些守卫,颇废了些气力。他脚下一游,攀上墙,遥遥看着太子府里一片寥落,一个人也没有,心里一喜,正要翻过去,却听得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呵。”
沈呈安脚下一个趔趄,没提防从墙头摔了下来。快着地时突然觉得腰上一紧,一个人托着他的脊背和腰肢,在他落地前把他捞了起来。
萧承胤容光焕发,但高挺的身形却削瘦了几许,下颔也愈发锋利,若不是有神色撑着,几乎可以用枯槁来形容他了。
“还知回来。”萧承胤看着他,眸子里满是柔情,但语气却满是斥责之意。
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知我这几日,有多忧心你么?…我还以为,庆云王把你……”
他英气的眉峰紧蹙,但抱着沈呈安的手却丝毫未松。
他叹了一声,“你安好,也不知来传个话……”
沈呈安还未见过萧承胤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觉得新奇,眉眼也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
他扒开萧承胤的手,道:“你这几日被关了禁闭,连吃食都跟着变了么?说话一股酸味儿。”
萧承胤微蹙了眉,在沈呈安腰上掐了一下,道:“孤不似你一般没心没肺。”
他并不松手,又将沈呈安的腰身抱回来,温热修长的手掌在沈呈安背上慢慢安抚着。
他嗅了嗅沈呈安的发鬓,闻到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味道,蹙眉道:“玉簪花香…你这几日跟谁在一起?”
他曾探听过各国质子的底细,记得赵云致来自赵室,随他母亲,都喜欢玉簪香,平日里虽不爱熏香这种东西,却因为常年配着玉簪香囊,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淡香。
萧承胤心里起了醋意,他凝眸看着沈呈安,心道若是沈呈安自己承认了便好,若是他隐瞒……
沈呈安担心自己掉马,果然道:“并未跟谁一起,只是恰好爱上了这种熏香……”
“撒谎。”萧承胤胸中生出三分怒意,“往常你身上并未有熏香的味道,你没有那个习惯。”
他揽着沈呈安腰身,把沈呈安推到墙上,道:“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
沈呈安被他推得身上一痛,因病带来的并症又发了作,疼得他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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