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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向来有点起床气，但对沈呈安除外，换作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此时见这人莽莽撞撞就要打沈呈安，萧承胤只觉满腔愤怒，攥住那手杖，手背一根根暴起了青筋。
沈呈安紧蹙着眉，眼底漫开血丝，有些头疼地看着沈百川：“你来干什么？”
沈百川看向他：“自然是带你回去！你还想鬼混到什么时候？”
沈呈安没搭话。倒是萧承胤见沈呈安不高兴，“啪”的一下把沈百川的手杖掰断了，往外一扔，道：“滚。”
沈百川的脸瞬间铁青，阴沉着眉目，看着萧沈二人。
萧承胤没看他，从后面去揽沈呈安的腰：“乖，不生气。我带你下去喝粥。想喝什么粥？”
沈呈安给自己母亲做着复健，头发凌乱着：“都可以。”
萧承胤自动把他的冷淡态度忽略了，对着手机给助理Sienna打语音电话：“预定好一份青菜粥，一份鱼片粥。鱼片粥要多加糖，七分热，太凉对胃不好。葱花饼和鸡蛋饼都多来一些，鸡蛋多放，味道做淡一些，他爱吃，再来两个生煎。”
Sienna一边用职业语气回答，一边翻了个白眼。自家老板自从遇到沈先生后，要求越来越苛刻了：“好的。”
“还有，要记得放一颗柠檬味的糖，饭后爽口。”
Sienna深吸一口气：“好的。”
萧承胤继续道：“还有。今天把我的文件都搬到别墅。我晚上回去处理。”
Sienna职业假笑：“好的呢。”
“嗯。”萧承胤道，“给我预定个足浴馆，今天我带我爱人去放松。另外......”
他揉揉沈呈安鬓发：“今天想去玩什么？”
沈呈安道：“我不去，我还得上班。”
萧承胤道：“可是今天周六。”
沈呈安一愣，猛然想起这一茬。
萧承胤便道：“去喝杯咖啡然后去听音乐剧？还是去游乐场？”
不等沈呈安拒绝他，萧承胤又对Sienna道：“游乐场吧。刺激大脑皮层更利于人的放松。”
安排好了这一切，萧承胤又在沈呈安鬓角落下一个吻，随意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沈呈安叹了口气：“...他是我爸。”
萧承胤一愣，在沈呈安腰侧的手蓦然僵住。
他攻读过斯坦福商学院的脑子转不动了，下意识重复了这个令他天塌地陷的名称：“...爸。”
沈呈安：“......”
沈百川：“......”
沈百川咳嗽一声，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默默弯身，去捡自己断成两节的手杖。
萧承胤来回踱了两步。
沈百川的腿不方便，咳嗽一声，先捡起了一截，支撑着身子去捡另一截。
萧承胤终于找回了先前的平静样子，沉默着，帮他去拾，但手心却催了汗。
沈百川看向他递过来的手杖，一怔，低声道：“...萧总。”
萧承胤：“......嗯。”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尴尬氛围。
沈呈安做完复健，头疼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看了眼旁边两人，没理他们，起身走了出去。
萧承胤看见，自是把那手杖还给沈呈安，点头示意了下，紧紧跟上去。
————
沈呈安出了病房楼。萧承胤一直在后面跟着他，保持着叫沈呈安舒服的距离。
沈呈安下了台阶，很快就看见了助理Sienna站在一辆加长的黑色的商务车前，还有四个保镖负手立着。
Sienna最前面那个看见沈呈安出来了，便拉开车门，对沈呈安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呈安：“......”
他按了按鼻梁，要绕开走。Sienna立即制止了他：“沈先生，请上车。”
沈呈安：“我不去。”
Sienna淡笑了下，后面四个保镖立即上前一步，大有要绑他上车的意思。
沈呈安：“......”
Sienna：“请吧。萧总一直很在意你。”
沈呈安不知怎么就被这句话戳中了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他吐出一口气，就这么僵直地上了车。
他思考了一晚，正巧也想跟萧承胤谈一谈。
两人之间有些话，是必须要说清楚的。
萧承胤紧随其后。Sienna把早餐递给他。
萧承胤用叉子叉出一个生煎包，要喂给沈呈安，但手还未送出去，就感觉自己脸上一热。
沈呈安见终于摆脱了自己自己父母，猩红着眼睛，吻了他一下，又去解自己衬衫。
Sienna适时的关上了前后座之间的车帘，带着四个保镖下了车，给两人留出空间。
沈呈安很快把自己上半身脱干净了。他的皮肤很白，有些地方还能看出青色的血管，尤其那紧实的腰身，萧承胤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喉咙发干。
但理智和感性极限拉扯。萧承胤很快意识到了不对，极力按捺着内心的燥火，略蹙着眉心，道：“你......”
沈呈安道：“你不就是想睡我么？我给你睡，之后你叫我走吧，起码今天，别再缠着我。”
萧承胤的耳畔一声嗡鸣。他的双眉越蹙越紧，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自己腿上一沉，沈呈安直接坐到了他身上。
沈呈安贴在他身上，张嘴含住萧承胤下唇。
萧承胤知他心里对自己昨天在酒席上那番话，心里一直留有芥蒂。虽不是现世的他说的，但萧承胤无法跟沈呈安解释。
那个帝王也是他。只是比现在的他更直白了些。
自己的心里也是有那些龌龊想法的。只是自己没有历经这么多生死别离，尚且还能抑制得住。
他想↑沈呈安，但不是以这个方式，还在两人误会重重的处境下。
萧承胤忍着自己的生理冲动，嘶哑着嗓子道：“...你误会了。”
沈呈安闻言笑了声。他略微直起身，直视着萧承胤，狐狸眼微弯着，看起来十分蛊惑：“那你什么意思呢？觉得我很好骗上床？不玩白不玩了是不是？”
“还有怜悯。你半夜跑到医院来，就是为了怜悯我？你觉得你摆出一副施舍者的姿态，就能驯服我了？”
萧承胤紧蹙着长眉：“......”
沈呈安略略冷了眸色，道：“你以盛瀚众诚相要挟，叫我跟你睡，不会就是叫我单纯陪你睡觉吧。”
萧承胤没有说话。
“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萧承胤。”沈呈安说完，又靠近了萧承胤一寸，纤长的睫毛近乎剐蹭到萧承胤脸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上，还是不上。”
萧承胤按了按太阳穴：“...萧儿。”
沈呈安看他：“你要是上，我随时奉陪;你要是不上，就别再来纠缠我。”
说罢，他起身从萧承胤身上下来，但紧跟着腰身就被后者紧紧握住了。
萧承胤的意识不太稳定。他明显地感觉到体内的另一个自己变得狂躁、暴怒，近乎要撕裂自己的灵魂，冲出来掐住沈呈安的脖颈质问他。
少年萧承胤极力维持着自己状态的稳定，道：“萧儿，我对你从来不是亵玩。”
“或许有想要驯服的心态在...但不敌我爱你的千分之一，有时候我确实会冲动说些浑话，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沈呈安搭在萧承胤肩膀上的手没有动，眼眶却红得吓人。他看着萧承胤。
萧承胤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回望着他：“那你呢？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萧承胤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继续道：“我确认不了你的感情...或许是我共情和理解能力都不到位。从在大秦的两世，到现在，我都不明白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你会为了我牺牲自己，助我登上帝位。我想你是爱我的，但是现在我们重逢，你却一直想把我往外推，你很冷，反复跟我重复‘你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难道你真的......”
这些可能是萧承胤这两世说过的最长、最推心置腹的话了。要不是爱到了极致，他这种性子的人是说不出这些话的。
笨拙得像个孩子，又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一颗糖吃。
沈呈安微蹙着眉心，眼底密密麻麻地爬上血丝。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萧承胤目光。
五月的白天已经开始升温，车窗外蝉鸣阵阵，热的Sienna不断的扇风擦汗，几个保镖的鬓角也是流下了汗水。
但是车里却是温度大相径庭的天地。萧承胤甚至想调高点空调温度，因为沈呈安的目光太冷了。
这个护了他两世，他又害了两世的人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冷冰冰的、直白的下了宣判。
“我不爱你，萧承胤。”
萧承胤眼前一阵发黑。
“我助你，只是因为那是我的任务，我想回家。”
“我们之间，我对你从来都是逢场作戏。”
“与前世的你缱绻，我也只是想稳定他的情绪。我不能叫这个变数影响到我的任务，我的计划。”
“你爱错人了，萧承胤。”
萧承胤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
洪水冲破了堤坝，地表裂出了齿缝，岩浆冲出了火山，灾难不可抑制地迸发、持续。
他们之间最后一道平衡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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