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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门口倒是正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雨水冲刷着车上的三面玻璃,她看不清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但光看这车的外表,应该是郭精的那辆车,没想到也就二十分钟的功夫,他竟然这么敬业来的这么快。
正当她踏入这车的后座,才发现异样。
“我们现在去找宋当午,他今天拍戏在城东公园B出口……”
车是这个车,只是人不是那个人。
宋当午未等来引擎发动的声音,也未等来那熟悉的拍马屁声音,倒是有些奇怪,抬头倒是看到一男一女……
脸贴着脸、嘴贴着嘴……
她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从小家长便教导她,看这种东西是会长针眼的。
“咳咳,这就是弟妹黄容啊,百闻不如一见,既然如此,那我就打车去了,再见,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还未等宋当午扳开车门,主驾驶和副驾驶上坐着的两人就火速分开,貌似还是郭精先推开黄容的。宋当午虽然目前是他的上司,但是郭精如此崇老媚板,崇bo媚ss,她有些义愤填膺,实在看不下去。
“郭精我的事不着急,你先……”
她这才看到主驾驶的人长得什么样子,震惊地喃喃道:“段…臣老师?”
宋当午难以置信,拍着脑袋想了想却也在情理之中。在H大冰冷拒千人之外的医学教授竟然也会爱一个女人如此深沉,她坐在后座,一种名为八卦的情绪指数直线上升。
“下去。”
“对不起啊,对不起。”
宋当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刚才被猪油蒙了心,连忙在心底为自己想要八卦老师的错误想法道歉,这边下车的脚还不停下。
“我说的是你,下车。”
经段臣提醒,副驾驶的这位美女的眼泪一下子便飙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倒也是梨花带雨一般美貌,“说你呢,外面下雨,赶紧把车门关上。”
宋当午指了指自己,透过后视镜看着段臣,说道:“我?”
“除了你之外,这车里还有别人吗?笨蛋。”
她嘴有些不利索,“笨…笨…笨…蛋?!”
她没听错吧?这么宠溺的语气,是从段臣口中说出来的?
顾初和之前不会和段臣老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吧…
“段臣,我们分开才四年不见,你就如此对我?”
“你忘记你怎么对我的了?分开四年,你在美国绿了我四年,我如果没猜错,你这次回来,是找我接盘的吗?”
“那是我表哥。”
这女人自知被戳破心事,连着辩解了几番,这段臣也不为所动,索性仁慈的是,段臣将他车上的伞留给了她,赶她下车之前最后一句话便是:“记得打伞,被雨浇小产了不要来我们医院,好,就这样。”
这女人下车之后,执拗地把着车门不肯离去,雨水冲刷着她的头发,本想把自己弄地可怜兮兮的,却忘记自己用的化妆品实乃代购代回来的A货,睫毛膏顺着雨水下来,活像美杜莎。
“他是谁?你的男朋友?阿姨不知道吧?”
“是啊,我就算出柜也绝对不会再吃你这株回头草的,再见。”
段臣平时上课对待学生的时候就像一个冰坨子一样,没想到他日常对待美女还是如此,宋当午虽也感受着这寒意很想离开,但还顾着段臣也曾经算是她老师的份上,她思索一番后,决定现在还是不拆他台了,只默默地坐在后面,顺便应着他的戏,唱一下。
这女人淋着雨看着车内“琴瑟和鸣”的二人,跺跺脚便离去了,离开之前还不忘撑开伞往车里抖落些雨水,宋当午尚且被波及,可想而知段臣坐的前座是何般的风景了。
反观段臣,在这女人离开后,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整理了前座,再启动车向前驶去,一套动作如云衔水,倒是没和宋当午说什么,直至驾驶车开出数十米远后,倏然停住,道:“不知你为什么叫我段臣老师而并非段臣医生,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我的车牌号是H市HQ238,你要坐的车是现在后面那一辆,车的型号一样,下次不要坐错了。”
本来宋当午听到段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漏了什么不得了的馅,听到最后,她才将这心放进肚子里,这时候雨比她出门那阵小多了,透过车后面的玻璃,她确实看到了与这车相同的一辆,车牌号她也是有些眼熟的。
“额呵呵呵,你之前治过我,我一般尊称别人的时候,总是习惯用老师这这个称谓的,那,再见。”
宋当午心虚地拉开车门,回头却见段臣教授从纸抽盒子中抽出了几张抽纸递给了她,她迅速地在下车的瞬间张开雨伞,回头接下了这几张纸。
或是她下车下地匆忙,没太注意看脚下,一下不慎踏进了一个水坑,段臣本想再给她几张用来擦拭,但既想到接她的车已在后面,他给了一次也不便再给一次,只好与冲着他笑的尴尬的这位小哥回以微笑,眼见着这小哥上了后面的车,他才重新启动引擎驱车出发至医院。
他之前自诩,在别的事情上可能会忘记,但他对他的病人和学生,可从未记岔过。
只不过经他一提醒,段臣倒是想起来了,他好像是确确实实地治过他的,名字很好记,但他却说什么也记不起来,也不知道他的手现在恢复的如何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继续参加电竞职业比赛。
今天利用了他气走了那个得寸进尺的女人,得益于人家帮忙,他治他,他救他,倒也说得上有缘。段臣见前方绿灯,便停了下来,用手抚摸着刚才被占便宜的嘴唇,心中的恶心如翻江倒海一般袭来,连忙抽出了放在旁边的酒精湿巾,使劲蹭了蹭,直至嘴唇都被蹭红,他才肯善罢甘休。
雨依旧下着,宋当午坐到了郭精的车里,一边收着雨伞,一边听着这雨敲击车身的声音,虽有一丝避世隐居的意味,车鸣笛的声音却让人瞬间回到城市,“总裁,刚才夫人和我说,那边马上也要停工了,她再拍一个雨戏就可以休息了,要不要现在去夫人那?把夫人接上一起去婚礼那边?”
“对,就是去他那边,他在城东公园B出口。”
郭精提醒着总裁安装安全带,顺口一提露馅的事情,“总裁,两位老夫人秘密操办了快月余的婚礼,这事我可一直守口如瓶,还望总裁在老夫人面前……”
“几日不见,郭精大侠怎么越来越文绉绉的了?你放心,我不说。”
郭精深呼了一口气,驾驶着车划破了雨线,“总裁,那夫人也知道了吗?”
“她也知道了,你放心,一会儿我们会装的很感动的。”
宋当午借着看手机的这功夫,实则半捂着心,透过后视镜看着郭精,他倒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开车这件事上,她才得以向外疏解自己痛苦的神情。
她有预感,应该就是今天了。
过了今天,她再也不用每天像个高三生备考游戏。
过了今天,她还是那个肆意妄为的女孩子。
过了今天,她…
就要和顾初和离婚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宋当午对顾初和,她说不上来,虽然她只短短地接触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貌似她好像已经习惯平时的日子里有他,就像是她已经习惯了麻辣口味的榨菜配粥,就像是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各种味道,过了今天,她可能再也吃不到那种口味了。
虽然平时顾初和最爱与她拌嘴那些没什么用的话,但她好像也习惯了,而且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顾氏集团总裁,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电竞男神Cary,他还是领导着那么多人的他……
他还是那个嘴上说着不要,实际却买来了彩虹色系的祭祀布的小可爱。
他还是那个知道她倒追心酸心软的他。
他还是那个半夜会为她掖被子的他。
他还是那个偷着看总裁小言漫画书,却说是要收购人家出版社的他。
他还是为了她的梦想而不惜吃尽苦头的他……
宋当午脑中有关于顾初和的事情过了一遍又一遍,犹如那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也似那专诓外地游客的庙会跑马灯,有关于他的事情一幕一幕的PPT在她心中浮现,而这主讲人,便是顾初和,便是笑着的他。
她从别墅中跑出来的时候,貌似脑中一片空白,丝毫没有想到这些不必要的东西,听着路上的悲伤雨声,她的心貌似也动摇着。
她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不似两年前她对慕寒一见钟情的那时候,看寝室其他舍友全都脱单,而她却只孤身一人。宋当午心有些微微地揪着疼,现在想来,她貌似对慕寒的喜欢,也就那样。
若是今天真的成功,她要不要向他告白,他会不会把她和那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放在一起?
毕竟若是依他的性子,他肯定会说他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人、最帅气的人。宋当午平时都是那么胆子大的人,与慕寒告白的那股劲都被她就着饭吃到肚子里去了,多了一半以上的犹豫。
若是不说,她若是与他于哪日在职业比赛战场上相见,或许还能笑着问一句目前如何,若是说了,她怕是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心中两方的代表相较不下,宋当午也不知该怎么做,只好拿出她常用的招数——扔硬币。
若是正面,她就告白;若是反面,那就离婚。
她对慕寒那三次告白也是,硬币正好都在了正面。
听天由命,不管这硬币最后结果如何,她都会遵守约定的。
“你在干什么?”
“抛硬币决定……啊。”宋当午这边单手持着这一枚小小的硬币,本想迅速将它抛上天再摁倒自己的手背上时,却不诚想这硬币会被刚说话的这人半路截去。
“你什么时候到的?”
前面开车的郭精接上着话,说道:“夫人上车是十分钟之前的事情。”
宋当午愣住,所以她刚才愣神,一愣住就过了这么长时间吗?
“在想什么?”
车飞速地驶在通往偏郊区教堂的路上,宋当午自那枚硬币被顾初和截去后,便有些沉默寡言,或者说她在挑明了自己的心意过后便一直如此,左臂倚在车窗,无声地看着从天潇下的水,心情沉郁的很,在雨歇息的片刻,倒是还能看到几粒光点渐渐隐藏在天幕中。
“没想什么,就是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顾初和单手摩挲着刚从她手中夺下的硬币,冰冷的圆形铁片竟被他盘得温润极了,倏地途经宋当午所在的H大操场,一抹红色闯入眼帘,上面还印着饮料的商标,是一个自动贩卖机。他将这一块钱揣进了宋当午今儿早给他背上她最喜欢的那斜挎包中,调整了座位后,懒懒洋洋地说道:
“现在自动贩卖机最便宜的汽水是三块钱,你才给了我一块钱,不够啊,老公,再给我两块钱,买了汽水之后,晚上我们吃炸鸡?”
“再看吧。”
宋当午说实话是有些伤心的,她这边忧伤,而这忧伤所牵挂的人,现在正在盘算着晚上的夜宵吃什么,她倒是有些生气不知该向哪里撒的无力感。
她转过头来再想,其实不知者无罪,他们明显就是没有可能的,是她想多了。末了,她顿了顿说道。
“好啊。”
顾初和递给她一瓶已经打开瓶盖的果汁,是宋当午最喜欢的葡萄汁,她接过便一饮而尽,反正心里都这么苦了,嘴里若也是苦的,那就真的太苦了。
雨在他们下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已经停了。远方有余晖,近处还阴霾,但是让人联想到绝处逢生之后的救赎之光,郭精将车驶进了教堂外自带的车库里,下车便有教堂的工作人员将宋当午和顾初和二人分开带走换衣服,临分开时,郭精还不忘发挥老婆婆的特长,又磨叽了他们一遍一定要装出刚知道婚礼的样子。
宋当午被带到了一间准备室,屋子东侧有两扇圆弧状的窗子,她无心婚礼,随手选了套西服套在身上,准备接下来的庆典,一切准备就绪后,这屋子迎来了一位特殊的不速之客。
她面前的镜子折射出门口的情形,顾初和的妈妈就站在门口。
“妈?您不是应该出国旅游了吗?”
她这一个不知情装的是像模像样,却被顾妈妈无情一句话打破:“宋当午又没有在,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吗?”
宋当午立马站起身为顾妈妈让了梳妆台的位置,顾妈妈摆摆手示意不坐,自己则走到窗台那处看着天空,说道:“本来以为今天晴天,但不料下了雷阵雨,现在天空又转晴,二起一落,也算是个吉祥的兆头,想当年我和你爸,也是这个时候结的婚,我喜欢夜间里点缀着灯光,而你奶奶说黑夜是吞噬人心的魔鬼,你爸爸最后从了我,结局却从了你奶奶,唉,不说不开心的了……”
顾妈妈绕了一圈,走到了宋当午坐着凳子的后面,双手扶着她的双肩,她顾及着妆容,强忍着自己,眼泪只落了零星几滴在宋当午的西装上,“你会怪妈妈吗?小时候没有经常陪在你和你哥哥的身边,那时候你哥哥是个男子汉,你却长歪了,若是你姑姑们没有发现,或许我还不会知道你偷偷穿女装的事情,那时候我也糊涂了,还打了你,这件事一直横在我们两个中间,就算你平时懂事不说,可妈妈必须得说,对不起,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我今天……”
“妈妈,我怎么可能会在乎那么小的事呢,成大事的男子汉都不拘小节,我这么帅气的总裁怎么会在意这种事呢?孩子都不会怪母亲的。”
宋当午站起来,抱住了顾妈妈,头埋在她已经有些驼背的颈窝,虽然她不能轻易地替顾初和原谅别人,就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也没有这个权利,但她此时只想为顾妈妈和顾初和之间搭起一架沟通的桥梁,也是一个母子之间互相敞开心扉的钥匙。
她自私地想,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件为顾初和做的事情吧。
“谢谢你。”
宋当午依偎着顾妈妈很久,像是能从这个顾初和曾依偎的怀抱中汲取出什么一般,过了很久她才松开环抱着她的手,“剩下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去会场吧,透透风。”
狭长的白色通道对称式分布,而这半弧状的建筑包围的便是今天的重头戏婚礼现场。墙上悬挂着油画,上方有暖黄色的灯光分布,宋当午从准备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走廊尽头站着的顾初和,他穿着的婚纱神圣且纯洁,白纱上好似镶着几十颗碎钻,经过自然光和这专门为油画发光的折射,裙子上就好似有些拥有着万千星空的萤火虫,长发披肩,上罩着同样纯白的头纱,她被这风景一下晃了眼睛。
他,穿这身婚纱,应该会很开心。
“马上就能相聚了。”
顾妈妈带路,对着宋当午说道。
那余晖只维持了半刻钟,便消失殆尽寿终正寝。婚礼现场露天布置,受刚才下过雨的关系,这地面不免湿漉漉的,经过教堂工作人员的临时准备,这才保住了这场室外婚礼得以顺利举行。
百合花到处可见,百合百合,取的是百年好合之意,与白色的婚礼布置交相辉映,宋当午站在前台的后面,悄悄瞄了客席一眼,发现宾客来的已经差不多了,人数很少,多数还是那天见过的亲戚们,想来是妈妈们照顾她和顾初和的感觉,特意没有大办,若是请来工作上的人,那就不能保密了。小孩子也来了不少,七八个孩子到处乱跑着,倒还有一种青梅竹马的感觉。
顾妈妈去做最后一遍的流程确认,原地只剩宋当午一人,她在这儿只一人,对前面的世界很好奇,不时地伸出脑袋寻找那抹穿着婚纱的痕迹,正专心着,忽然觉得裤子上有东西拽着她。
一低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童装的小大人,小男孩长得十分秀气,头发被发型师摆弄成偏分,穿着的小西装黑色的尽伏贴着身子,长相丝毫不差,可以想象再等十几年后,这小男孩会成为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宋当午平时虽少言寡语,但她内心里还是十分喜欢孩子的,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未来孩子的教育方式,首先便是不能让她的孩子同她小时候一样。
宋当午注意到这小男孩的左胸上别着一朵花,与她衣服上别着的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是今天的喜童吗?”
这小男孩拽着她的腿,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顾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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