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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被自己狠狠绊了一跤，整个人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幸好旁边一双有力的手撑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台阶上。
“你怎么了？韩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关心和疑惑。
“师兄……”韩冰抬起头，终于看清站在旁边的人是朱见森。
而这时，回荡在耳边烦杂的噪音忽然停住了，就连赵远超的声音也诡异地消失了，周围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韩冰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抖着嘴唇问道：“赵远超怎么样了？师兄你看到他了吗？”
“他摔到楼下，防护措施没有用。”朱见森镇定地说，眼中带着深深的怜悯和同情。“我刚看到校医已经过去了。”
赵远超四肢大张地躺在地上，头颅下方一滩暗红的血，正缓缓地流淌开来。把旁边堆放着的棉被染红了一角，显得更是触目惊心。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和护士还在他旁边忙碌着。
然而，他已经死了。
韩冰在人群中看着赵远超的尸体，他双目圆瞪，嘴巴微张，惊恐、绝望的表情凝固在死亡的一瞬间。
此刻韩冰已经感觉不到一丝半点他的情绪和心声了。
因为，死人是没办法再说话的。
韩冰捧着一杯开水，一口一口地喝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由内而外的颤抖。
刚才一位年轻的女警官看他脸色苍白吓得不轻，好心给他倒了杯开水。然而六月的天，他还是莫名地感觉到阵阵刺骨的寒意，就算现在坐在C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办公室中，仍然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
韩冰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赵远超可能不是自杀的。
但这话他没办法跟在场的任何人说，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众目睽睽之下，几乎全校师生都看到赵远超从图书馆的天台上跳下去，摔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赵远超是跳楼自杀的。
这是所有人亲眼所见的事实，但又并非完全的真实。
在最后一刻，他明明在求救，明明想要奋力抓住韩冰和赵处的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下去，那种绝望和恐惧的情绪简直要把韩冰的心理防线给击垮了。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赵远超自寻死路，甚至直到他跳下去的那一刻，才摆脱了这股力量的束缚清醒过来。
是谁在背后控制他吗？
如果是的话，又是谁有这样的能力让一个求生意志强烈的正常人自己从十层楼的高度跳下去。
韩冰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凶手。
因为一无所知，无从捉摸，而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和危机。
沈岩刚回到刑警支队，就看到王敏秋走上来说：“沈队，C大跳楼事件那几个目击证人已经录过现场口供了，还有一个学生情绪不太稳定，现在还在询问室里。”
王敏秋瞟了一眼询问室，小小声说：“沈队，他好像是韩法医的弟弟，我记得上次来找过小薇姐，长得像个明星似的。今天韩法医正好出外勤，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韩冰？”沈岩皱起眉头道：“好，我过去一下。做完笔录的学生你先安排他们回去吧。”
“是。”
询问室的门悄然打开了，沈岩大步走了进来。
“沈哥。”韩冰慌忙站起来道。
“坐吧，我刚刚才知道你是C大这起跳楼事件的目击者，已经做过现场笔录了吗？”沈岩温和道。
“做完了。”韩冰点点头。
无疑，沈岩的出现让他心中的寒意逐渐散去，一直以来，沈岩和韩薇在他心中就是正义可靠的化身，也是这个城市罪恶的有力打击者。
沈岩见他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又问道：“关于这次C大学生坠楼事件，你觉得自己的笔录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韩冰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我觉得赵远超不是自杀的。”
“哦？”沈岩有些惊讶，进来之前他已经了解过现场的情况，也看过其他人的笔录。所有目击者的口述都是一致的，赵远超是死于坠楼自杀。
“我觉得至少有两个可疑的地方。”韩冰努力理清自己的思路道：“第一，赵远超是我舍友孟凡亮的同班同学。据他以前所说，赵远超是一个性格外向，吊儿郎当的人。他家境好，有钱，又喜欢享受，在学校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一直过得挺滋润的。这样的人不太可能会选择轻生，除非是近期受到什么重大的刺激。我觉得这点可以从他亲近的朋友那边再去确认一下。”
“嗯。”沈岩点点头：“还有呢？”
“第二点，当时我在现场感觉到他的情绪异于常人，精神恍惚，跟他沟通也毫无反应，不像一个思维正常的人的表现。”韩冰顿了顿，像在竭力组织语言解释清楚：“根据我在现场的观察，赵远超坠楼之前的表现，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似的。”
“有时精神受到极大打击之下，也会出现这种情绪失控的情况。”
“不是的。”韩冰急促地解释道：“我觉得他当时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梦游者或者被催眠者的表现，赵远超就像在无意识中做出爬楼等一连串危险的行为，而自己一直没有感到害怕。直到坠楼之前，他都没有跟现场任何人有过交流，完全沉浸在自我意识之中……”
沈岩越听神情越是凝重，眉头深锁。
“最让我震惊的是，在赵远超坠楼的一瞬间，他好像才清醒过来，我看到他努力向我们伸出手想要求救，但我们来不及拉他，他已经掉下去了。”韩冰努力说完，眼里已经忍不住露出悔恨的神色。
沈岩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沈哥，我感受到的压力不是赵远超的死，而是他可能就这么死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自杀的。”韩冰抬起头，有些悲哀地说：“因为大家看到的就是这样，如果当时他的精神异常是外人造成的，那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
“除了这两个疑点，你还有什么线索可以证明他不是自杀的？”
“没有了……”韩冰难过地垂下头，难道可以告诉沈岩他能听到赵远超临死前的求救声吗？不仅别人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刺激太大而产生的幻觉。
没有办法解释，也解释不清自己现场的感受，韩冰憋屈得一口血只能自己默默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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