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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果然又跟了一个美人,这回的美人跟彩鸳仙子大不一样,不仅比彩鸳更美上几分,还更冷上个几分,只见她眼角微微向上吊起,一双凤目中透着些孤傲,下巴微抬,走路的姿势很是端庄,她身后还跟了四个小仙婢,为她托着长长的裙摆。
这个美人我见着很是眼生,明显不是天宫之人,左右一问,才明白她便是南方来的耀飞神女,南禺王的独女。我再一次为司乐老头的英明而感叹。
这个耀飞神女不同彩鸳仙子那般对羽泽关怀备至,整日里只是自己干自己的事情,让我颇感奇怪,难道天后娘娘安排她来这妙和宫不是为了让她跟天子殿下培养感情的吗?
这两个人如今这般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还如何培养感情?感情都淡出个鸟来了!
不过观察的时日多了,我才发现,耀飞神女与羽泽天子虽然不言不语,但与他之间的距离却是不远不近。
羽泽在院子练剑,她便抱了把古琴在院子角落里抚琴;羽泽在房中批奏折,她便在青玄殿外吹笛;羽泽从宫外回来,她亲自做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摆在膳厅桌上,自己则靠在膳厅门口那葡萄架下的美人靠上,静静欣赏。
羽泽吃着饭菜,我就站在一旁瞧着,他忽然转身来问我:“今天这桌饭菜,倒是多了许多新的菜品,怎么?你把我这宫中的厨子都给换了?”
我摆摆手,赶紧解释:“我哪敢啊?这桌饭菜可是耀飞神女亲自下厨做的,说是天子批阅奏折,很是辛苦,需要补补身子,便做了这样几道好菜。”
他没吃几口,便将筷子往桌上一搁,不吃了。
看着他没尝几口的玉盘珍馐,我垂涎欲滴,当羽泽消失在膳厅时,我悄悄地执箸,夹了一块蟹黄豆腐,又吃了一块火腿炖肘子,再喝了一口八宝炖鸭汤……
本来躺在门外美人靠上的美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面色不悦地打量着我:“你们这妙和宫还真是没规没矩,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可以上主子的桌啊?”
我啃着一条鸡腿,嘴里含混不清道:“当然不可以啦。”说完我又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你小声一点呐,别被殿下给听见了。”说着我跑到门口又瞧了瞧,羽泽的青玄殿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
其实我也不是不懂规矩,只不过面对美味的诱惑,天大的规矩都阻挡不了我的馋虫了,我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去偷吃,加上我跟这府里的其他小仙关系都好,他们都称我一声“总司”,所以也不会在羽泽面前出卖自己的头儿,更多的时候,是在我的带领下一起偷吃。
也不是没被羽泽发现过,不过我已经摸清规律了,一般这种偷个嘴的小错,羽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我的。
耀飞神女也在桌边坐了下来,夹了几道菜送到自己嘴里,细细咀嚼了一番:“味道并不差呀。”
我对着她伸出了大拇指:“何止是不差,这手厨艺啊,怕是比天宫里头的厨子都好上几个层次,耀飞神女您真是心灵聪慧、手艺工巧,才貌双全呐!”
耀飞神女听我这么一说,脸色舒缓了些:“小丫头,嘴倒是讨巧。”
我听了,可来劲了:“哪里哪里,还不是耀飞神女的厨艺能把人的舌头都迷晕,让人不得不溢出这赞美之词?”
她拿起绣帕掩着嘴,我看到她唇边透着点笑意。
我便大着胆子跟她搭讪:“对了,小的有一事不明,神女您应该就是天帝天后选出来的天妃娘娘吧?可我见您来到妙和宫后,从不主动与天子殿下亲近,这又是为何呢?”
耀飞神女“嗤”了一声:“小丫头懂什么?我这一招叫做欲擒故纵,你别看我从不主动靠近天子,可我时不时都会出现在他身边,用我的才艺打动他,让他慢慢发现我的优点,我不靠近他,是在等着他主动来靠近我。”
我听完,赞叹不已,她的这些招数,我在永乐府的杏娘那里也听说过,只不过她用起来实在是太过自然,连我都没有看出。可见这理论是理论,我虽然学到了很多理论,在实践上却没有这位耀飞神女懂得多了。
也是在耀飞神女这么说了之后,我才发觉她每天的妆容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时而淡妆,清新可人;时而浓粉,妖冶魅惑……
然而,就这样等了好几日,也不见羽泽的态度有什么转变,依然把她当做个透明人,从头到尾地忽略了。
我真心佩服天子殿下这定力,如果换做是我,这样一个美人,总是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时而弹个琴,时而跳个舞,时而煮个菜,我早就爱死她了!
不,应该说,光煮个菜这一条,就足够成为我娶她的理由了。
就这样,我看到耀飞神女的脸色一天比一天严肃,唱歌跳舞弹琴煮饭的兴致也渐渐淡了,最终一个人落寞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唉声叹气。
我眼见着一个冰山美人变成了一个冰山泪人,忍不住走上前去开导她:“神女你别太难过。”
她见到是我,连忙别过头去,擦了眼泪才回过头来,装作不经意地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我劝她道:“女人啊女人,何苦围着男人转?给自己徒增烦恼?”
她白了我一眼:“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我的确是不懂,也帮不了她什么,便悻悻然走开了,本来还想帮她求助于老王的,但是老王上次帮了彩鸳仙子一个倒忙,让我觉得她很不靠谱,想想便算了。
我回到自己的寝殿,逗弄着老王送的小灰灰,如今在天界丰衣足食的,嘴巴也变得挑剔起来,对鸟肉也无甚大兴趣。
看着小灰灰,便想起了老王,不知她在做什么,于是拿出了天机镜碎片找她聊天。
镜子很快就有了回应,老王正坐在一艘鸟船上捕鸟呢,她没好气地撒着网:“想想都不公平,你在宫殿里头逗鸟玩,我却在这鸟船捕鸟。对了,我的小灰灰你没把它吃了吧?”
知我者,老王也!
不过这回我并没有宰了这只鸽子,便将镜子拿到小灰灰面前,对小灰灰道:“来,叫姥姥!”
老王不满道:“应该叫娘亲!”
我便对小灰灰道:“叫奶娘!”
老王说着就要收拾起镜子:“我可没工夫在这儿陪你闲聊。”
我连忙挽留她:“别啊,陪我说说话呗。”
老王道:“说吧。”
于是,我将彩鸳仙子的事情跟老王说了,老王摇着头感慨:“天子殿下居然是个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我又把最近耀飞神女进妙和宫的事给老王一说,老王这个古道热肠的立马提出要我带着镜子去找那位耀飞神女,我有些怀疑地看着她:“老王你这次又要出什么鬼主意啊?”
老王道:“怎么?不肯相信我?我告诉你,想当年我纤纤玉指随手牵,多少姻缘被成全?我给人家做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里呢!”
老王对她曾经的这个行当可真是爱得深沉,如今虽然没了姻缘线,却还是爱好做媒。
我在她的怂恿下,还是将镜子拿到了耀飞神女的面前。
耀飞神女冷冷地看着我递给她的镜子:“你拿着个小破镜子,是要作甚?”
我努了努嘴,示意她自己看镜面,镜子里,老王正坐在鸟船上抽着一杆水烟袋,她见到耀飞神女,吐了一口烟圈:“神女,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不等耀飞神女开口,老王就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对付男人,其实是有诀窍的。不同的男人要区别对待,如果对方是个比你弱的,咱就来点简单粗暴的,直接一把大刀,一捆绳索,绑了回家就成;如果对方是个比你强的,那得走一走曲线。”
老王说着,手握烟杆子,在木质的鸟船沿上敲了敲烟杆,抖掉里头的烟灰。
耀飞神女脸上露出不屑神色,挑了挑柳眉:“那么,你倒是说说,如果对方是个比我强的,我该怎样走这曲线呢?”
老王对我道:“丫头,我记得曾经送给你一件纱裙,还在吗?”
我想起来她送给我的那张薄如蝉翼的纱布,点点头:“在的,不过,那好像不是纱裙吧?那就是块透明的纱布啊。”
老王道:“让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有用!”
我掏出我的乾坤袋,找出了那条透明纱布,抖了抖,展开来。
耀飞神女斜眼瞧了瞧,问道:“这是什么?”
老王又吸了一口烟,然后一脸神秘的模样,道:“百战百胜,降服男人的法宝,你就穿着这件衣衫去见天子殿下,哼哼哼哼……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她说着将手比划到脖子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耀飞神女看了看我手中薄如蝉翼的“衣衫”,道:“这么透?那干脆不穿好了。”
老王嘴角抽了抽:“神女果然是女中豪杰,还真是放得开啊……”顿了顿,又道:“所以说你们还是太嫩,对于男人来说,半遮半掩、欲说还休的模样才是最撩人的,比不穿还让人心痒痒……”
耀飞神女渐渐露出钦佩之色,冰山一样的脸这才有融化的迹象,朝着我似笑非笑地一望,接过了我手中的透明纱布,对着镜中的老王道:“谢谢啊。”
老王敲了敲烟杆子:“客气什么?等你好消息!”
待耀飞神女手握那块透明纱布离开之后,我才对老王道:“老王你这法子到底可不可行啊?”
老王很难得地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容:“天子殿下拒绝了彩鸳仙子,可能是因为从小在同一个环境下长大,彼此之间太熟了,缺乏新鲜感,而这耀飞神女不一样,她出生在南海,长在南海,带着南方天神特有的冰冷气质,说不定能打动天子殿下。”
我听了,倒是觉得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于是,这天晚上,我又抱着我的酒壶跳上了青玄殿外头的树,等着看一出船戏。
耀飞神女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裙走了过来,妆容得体,面色灿灿若桃花,眼波潺潺若流水,那件透明的衣衫被她穿在鲜红衣裙的里头,她在推开羽泽房门之前还再三整理了一下衣着。
她的身后还跟了一群仙婢,有的抱了琵琶,有的抱了古琴……
从窗户上的剪影看来,羽泽正在桌前翻阅着一打书卷,他见耀飞神女推门而入,接着一连串的人进了自己房中,转过头去看,见到这么大阵仗时,不由得站起了身。
接着,我就瞧见那群仙婢各自摆好了乐器,丝竹管弦之声从房内传出,耀飞神女喝着乐曲翩然起舞,她那火辣辣的身材投影在门窗之上,显得格外风情万种,一条水蛇腰扭得十分带感,我忍不住抚掌而叹!
然而羽泽却伸出胳膊来,指着门边的方向,说了什么我却听不清,完全被乐声盖住了。
羽泽说完话,又自顾自坐到了桌边拿起了自己的书卷。
就这样的情况下他都能把耀飞神女当做透明人?还能看得进书去?
耀飞神女一曲终了,拍了拍手,那些仙婢们很有默契地抱了各自的乐器走出房门,最后一个走出来的还不忘将门关好。
知道耀飞神女要放大招了,我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往门窗上的人影处瞧,只见耀飞神女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她的外衣如同被抽丝剥茧般褪去,不知为何,我都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羽泽依然坐在案旁,手托书卷。
耀飞神女忽然像一只猫儿一般蜷着身子趴在了羽泽的桌案旁,羽泽不动声色地从桌上站了起来,也没见他迈开脚步,整个人就挪开了,耀飞神女居然扑了个空!
那情形,像极了一个久经风月场的女人在调戏一个良家妇男,我看了感到十分有趣。
耀飞神女再接再厉,重新从桌上站起来,又朝着羽泽扑了过去,羽泽依然不动声色地挪开,最后落坐在床上。
哈哈!他坐到了床上,是不是意味着欲拒还迎?
好看!很好看!
耀飞神女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再一次扑到了床边。
我以为这回她总该把羽泽扑倒在床了,谁知羽泽从床上站了起来,再一次挪开了,这一回,他挪到了门边,破门而出,门在他的脚下发出一阵猛烈的响声,接着轰然倒地。
看他这样子……好像不是在娇羞啊……倒更像是在发火……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踩着倒在地上的木门走了出来,一脸怒容,手中还握着那卷书。
待天子离开了青玄殿,我才跳下树去,悄悄地溜进天子殿下的寝殿,看到冰山美人正一脸气急败坏地握着羽泽床上的被褥。
她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回转身来看,看到是我,拿起床上的瓷枕就朝我砸了过来:“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
我一把接过那个瓷枕,抚摸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还好没摔坏……否则赔不起啊。”
这一夜,我又没有看到好戏,还被冰山美人乱发了一通脾气。
我觉得自己很无辜,也很难理解天子殿下的反应。
第二日,我照样起了个大早,拿着大扫帚来到院子里扫地,一边扫一边哼哼着自己编的歌曲:“满地黄花堆积,憔悴啊憔悴……如今有谁堪摘?”
这是我被罚打扫院落的最后一日,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扫了一个月院子的悲愤,又有苦尽甘来的感慨,还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展望……
我依旧是一扫帚一扑身,艰难地扫着地。不料,大清早的,耀飞神女就出现在院子里,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她走路带风,接着,漫天花瓣飘零……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打招呼,这个风一般的女子就已经带着四个小仙婢离开了妙和宫,依旧是微微抬着下巴,眼角眉梢都透着冷意和傲气。
我生无可恋地望着满地铺开来的花瓣,接着把扫帚往空中一抛,在地面上打起滚来,反正最后一天了,要玩就玩个够!这花团我可以玩一年!
我把自己滚得满身都是花瓣,又用手拢了一包花瓣来,团成一个球,朝着天空砸去,边砸边骂:“羽泽你他奶奶个球!”花团在空中散开,飘飘洒洒落下,如同下着花瓣雨。
水雀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不断眨眼睛,像抽风一样。
我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触摸她的眼睛:“阿水,你眼睛怎么了?有病就要治啊。”
她的目光瞟了我身后一眼,又看着我眨了眨,我这才意识到她是在提醒着我什么,猛一转过头去,见到羽泽正站在我身后,脸色肃然,浑身上下透着冷意,以及……杀气。
我把头转回来,伸手小幅度刮了自己两个巴掌——怎么就管不着自己这张嘴呢?
让你贪吃!
让你多嘴!
接着才收敛了表情,小心翼翼地转身跪拜在地:“天子吉祥!天子早安!天子万福!”
羽泽将两样东西忽然甩到我面前,声音冰冷地问我:“听说都是你出的主意?”
我将他甩给我的东西捡了起来,是一块透明纱布做成的纱裙和一封信,那纱布我认得,便是昨日老王让我给耀飞神女的“降服男人之必备法宝”。
我将信拆开来看,上头字迹娟秀,写着:妾心思愚钝,不懂讨天子殿下欢心,幸得尚总司清湄大人提点,赠与妾蝉翼舞衣一件,不料殿下竟因此误会妾乃放浪女子……妾自幼家教保守,何堪受此误解?不若三尺白绫,了结此生,也要在殿下心中,留得清白。
嚯!这个耀飞神女,我好心帮她,她居然告我状。
我拿着这封信,心中不甘,然而证人证物俱全,只好闭着眼睛点点头。
羽泽声音依然冷淡,又问了我一个更致命的问题:“那上一回,鸳妹给我下的那药,也是你干的?”
听他这么问,应该是没什么证据的猜测了,我到底该不该承认呢?
心中纠结了一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羽泽却是冷哼一声:“鸳妹自小行事严谨,保守本分,我还奇怪她为何会如此荒唐,原来是你在背后作梗!”
我扁了扁嘴,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他微微抬头,以手抚额,一副很头疼的模样,貌似努力克制着什么,过了半晌才冷静下来似的,语声低沉地对我说:“你再扫一个月的院子。”说完拂袖而去。
我对着地上那封信,发誓如果接下来还有美人被送进妙和宫中,我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
后来,当老王在镜子那头问我结果如何时,我恨不得把这镜子给砸烂了。
老王得知她的馊主意没有起作用,还数落起别人来:“天子殿下居然是个如此不解风情之人!如此既不懂得怜香惜玉,又不解风情的男人,谁嫁了谁倒霉!”
就这样,直到最后,老王都认为责任不在于她,而是天子殿下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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