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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天宫宠妃是魔头 > 第52章 滑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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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巧祝竹不在天界,到凡界与穷奇相会去了,他这一去便是地上三年,天上三天。这三天里,我的身体愈加异样,时而畏寒,时而惧热,冷汗与呕吐并发,如同得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病,很难入眠。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时常惊醒。

    身边的两个丫头急得团团转,水雀非要去找羽泽,我硬是劝阻了她。

    待祝竹从凡界回来,被水雀半路拦截,直接送入我青玄殿,我已经陷入半昏迷。

    祝竹以针灸令我苏醒,把脉的结果如我所料——怀胎了。

    可据祝竹讲,这个胎怀的甚是古怪,胎动异常,我的孕期反应也很异常,他还从未见过我这样的脉象,总之,怕是这胎儿保不住。

    祝竹向来与我不对付,加之我在他渡劫时以命格捉弄了他,他对我态度冷淡,可这一回,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忧心,甚至包含些同情。

    羽泽成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我这尴尬的处境,他自然也懂。

    我屏退了水雀和火燕,只留祝竹一人在房内,轻轻问了他一句话:“能给我开个方子吗?”

    祝竹坐在桌边,一手握着羊毫笔,一手拿着药笺,点点头:“那是自然。”

    我摇头:“不,我说的是?蓉,能给我开点?蓉吗?”这个孩子不该被生下来。

    祝竹原本正思索着药方,听了我的话,握笔的手一抖,一滴浓浓的墨汁滴落在药笺上,瞬间晕染渗透开,像一朵黑色的花绽放。

    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终凝眉,肃然地摇了摇头:“抱歉,这个方子,我不能开给你。”

    我面上是征询的神色。

    他将手中的笔搁下,转过身子正视着我:“这些事情,你跟殿下说了吗?”

    我疲倦地将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不必说了,这么做对大家都好。”

    祝竹的声音似含责备:“对你腹中的孩子好吗?”

    他这一副质问的语气,让我忽然回想起南方小仙乡,云霄太极阁选妃时,那帮神官关于女仙滑胎的争论,不禁微微一笑:“对孩子也好,否则她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祝竹:“……”

    祝竹:“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切莫冲动。而且,殿下肯定会认这个孩子的,他将是天皇之血的延续。”

    我睁开眼,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祝竹:“我不要成为天家之人的生育工具。而且,羽炀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这孩子的出生,只能给天家带去麻烦,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见祝竹依旧皱着眉,表情丝毫没有松动,我只能用威胁的了:“你不给我?蓉也没关系,你也说了,我脉象奇怪,胎儿不稳,兴许我稍稍活动一番,就能卸货了。”

    祝竹面色微愠,仿佛被什么噎了一下:“你……”

    我们对视,僵持了片刻,他终于松口:“好吧,孩子在你腹中,我们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祝竹将那张沾了墨滴的药笺抟在手中,狠狠揉成一团。

    我换了一副祈求的口吻:“能替我瞒着羽……天子殿下吗?”

    祝竹想也未想地说了句“不能”,转身,拂袖想走。

    我挣扎着下床,双脚刚立于地,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腾,双手不由自主地扶着床头,本打算强撑着身子同祝竹说话,这下倒好,浑身乏力,整个人沿着床柱子缓缓下滑,跪倒在地上了。

    “噗通”一声。

    祝竹回头,一脸受到惊吓:“你……你别跟我来这一套……”

    我其实没想跟他来这一套,身子虚弱,站不住,可他既然误会了,我也不辩解,就这么干干跪着,低头不语。

    祝竹终于颓败地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一把按回床上:“你们女人狠起来,是真狠!”

    我抬头看他,双手握着他胳膊:“所以,你答应我了对吗?”

    他冷哼一声,最终对我道:“你自己做的决定,以后不要后悔。”

    有些事情,即便知道日后会后悔,也是要做的。

    甚至是,边做边后悔,边后悔边继续。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我让小灰灰每日飞到天宫中去取祝竹熬好的药,小灰灰对于这种跑腿的事情很感兴趣,我喝着小灰灰给我带来的?蓉,口苦心也苦。

    小灰灰化身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坐在我房内的窗边,逗弄着窗台那盆知羞草,又随手将草叶上的一只小虫捉了下来,放入口中,砸吧砸吧着嘴吃下了。

    我看了一阵恶心,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药汁给吐出来。

    小灰灰看我这般模样,问我:“主人,你吃药,是不是生病了?”

    这个小家伙,在妙和宫的仙气孕育下,飞快地长着身子,如今有了一副男人的好身材,却只保持了孩童的智商,也正因如此,我才放心让他为我取药。

    我哄骗他:“当然不是生病,吃补药只是为了让身体更强壮。”

    小灰灰停下了拨弄知羞草的动作,眼中放光地瞧着我:“那你能给我一些补药吗?小凤天天驮着人飞来飞去,很累的,我想给他补补身子。”

    小凤是雄性动物,不晓得吃了这滑胎的药会如何,我也很是好奇,便对小灰灰道:“你下回去天宫时,让祝竹神医赏你一些吧。”

    结果便是小灰灰哭丧着脸到我这儿诉苦,说祝竹大人是小气鬼,一滴药汁都不舍得给他。

    我笑笑,又问:“天子殿下不是有应龙了吗?怎的还让小凤载?”

    小灰灰气鼓鼓的:“还不是新来的天妃娘娘,天天对着小凤吆五喝六的!”

    我随口问道:“殿下把小凤赐给天妃娘娘了?”

    小灰灰哼了一声:“才不是,是天妃娘娘自己提出要骑小凤,小凤的主人才不得不答应的。”说到这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主人,你是不是被抛弃了?你的老相好不要你了?”

    我心中一颤,盯着眼前碗里的?蓉瓣,没有说话。

    小灰灰走过来,从背后静静地抱着我,还将他的脑袋搁在我肩上:“主人别难过,以后小灰灰载你。”

    这只扁毛畜生化作小鸽子时常常停落在我的肩上,将他的鸟头往我肩窝里一埋就睡了,如今化身成个年轻男子了,却孩童心性,甚至没有性别概念,还当自己是只鸟呢。

    我摸了摸他头上软软的发:“如果我离开妙和宫了,你会跟我走吗?”

    小灰灰紧张地抬起头来:“主人你要走了?”

    我点头:“嗯。”

    小灰灰:“什么时候?”

    待我将肚子里的货卸了,可惜我接连喝了好些日子的?蓉,肚子居然没有反应,?蓉滑胎到底需要多少时日?

    小灰灰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哪一天还未定。”

    小灰灰:“哦,到时候我送送你。”

    我问:“你呢?”

    小灰灰:“我要留下来陪小凤的。”

    我:“……”

    孩子大了不随娘,儿子大了不中留。

    思及此,我又条件反射地以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小腹虽然平坦,但我知道里头多了个小生命。

    对于这个生命,我怀着复杂的感情。我不喜欢小孩,印象中的孩子都是又吵又绊脚的,可当祝竹亲口确认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时,我又忍不住去想象他的模样,是长得像羽泽呢还是更像我,是男孩还是女孩,性格是跟我一样懦弱还是像羽泽一样刚毅。我时常为此发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边想着这些事。

    羽泽已经不属于我,妙和宫中的一众小仙婢、小仙佣都忙着去巴结正宗的天妃娘娘,我这青玄殿已经如同冷宫,除了水雀和火燕外,无人问津,更不会有人提到原本就是虚设给我的尚总司的头衔。可一想到这腹中的孩子,我居然丝毫不感到孤独,哪怕深夜失眠,一个人独守孤灯,也好像多了个陪伴。

    尽管如此,这个孩子还是留不得,他的出生不仅会给我、羽泽和瑶琴带来困扰,甚至会搅乱整个天界。羽炀作为天帝的私生子,如今被天后娘娘关押在天牢,若不是温熙大人的保护,他早就被天后娘娘派去的杀手给挫骨扬灰了。我给不了这孩子名分和地位也就算了,却不能让他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活在正宫娘娘的威胁中,这样的人生太不幸了。

    我服用祝竹给的?蓉已经一个月有余,在这期间,我每日都很惶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身体忽然有了反应。很早以前我便知道流产是很疼的,作为一个怕疼之人,做出滑胎的决定也是鼓足了勇气,可现在我发觉用?蓉滑胎需要有更大的勇气,因为你根本不知它何时才能起作用,这就像一把铡刀悬在你头顶,你却不知它何时落下,日日受折磨。最为奇怪的是我起初的一些孕反渐渐好转了,不再浑身乏力,也很少孕吐,胃口恢复了不说,还比之前更能吃了,每一顿都得吃至少两人份的食物,唯有身边两个忠心的小丫头很开心,直夸我腹中的宝宝胃口好。

    小灰灰照旧每日为我送来祝竹的?蓉,我一般都趁着夜色渐浓,两个丫头各自去睡了才敢端出?蓉药汁服下。青玄殿内寒意很深,药汁是祝竹熬出来的,可到我手中已然冰凉,往日我都是忍着寒冷一口气将药汁灌入肚中的,可我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心情格外沉闷。羽泽曾为了阻止怕热的我踢被子将这儿布置得如此寒冷,如今倒好,他两袖一拂,自个儿走了,留给我永无尽头的肃杀冬季。

    望着手中冒着白色寒气的青色药汁和漂浮在药汁表面的?蓉瓣,我有些下不了口,入夜的妙和宫已经一派寂静,我想众人该是都睡下了,便端着寒冷的药汁,蹑手蹑脚地步出房门,打算悄悄溜到厨房将这碗药热上一热。

    从青玄殿到厨房途径泰安殿,那是我不想触碰的伤心地,我刻意绕小道从后院走,走在路上却忍不住去猜测泰安殿此刻的风光,泰安殿被羽泽布置成了什么季节?羽泽也会为了阻止瑶琴踢被子而将泰安殿布置成冬季吗?现在的羽泽在做什么?

    不敢往下再想,再想下去心又要揪成一团,我停下脚步,深呼了一口气。许久未出青玄殿,哪怕是经过后院也感觉新鲜,这儿依然是暗香疏影、春和景明,何罗鱼照样在池子里跳跃着捕捉小虫,鱼肚白点点翻开,一派生气。

    驻足欣赏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么晚了还不睡?”

    声音从我正前方传来,羽泽的身影从锦簇的花团后头挪出,原来他一直在那里,而我没发觉。

    我慌乱极了,匆匆将手里盛着药汁的碗端到背后,羽泽正朝我走来,却在池子的对面顿住,隔着满池银光点点的何罗鱼远远地看着我。

    “睡……睡不着,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很清醒。”我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绪,生怕羽泽看出我的紧张,可背在身后的手有些抖,几滴药汁落在地上,“滴答”声被何罗鱼搅动池水之声掩盖,我很庆幸。

    “不如过来陪我坐坐。”他在池水对岸的石桌旁坐下,为自己斟了一盅酒,又拿出第二个杯子,似乎是想倒酒,酒壶倾斜着,未及倒出酒水,顿了顿,将酒壶摆在了一旁,换了个茶壶,倒了一壶茶水,摆在桌上,自己端了那杯酒,慢慢喝着。

    羽泽着了件绣了龙纹的墨色缎子衣袍,难怪方才我没能一眼看出他立于院中。他平日里无论是站是坐,都是脊背挺直、姿态闲雅,很有精气神,可今夜却好像有些不同,一头墨色长发闲闲散着,显得有些慵懒,月辉衬得他皮肤苍白,可下巴却隐隐透着青色,许是政务繁多,未来得及剃掉青色胡渣,整个人少了意气风发,多了点落拓的潇洒,那是男性特有的气息,是成熟男子的男人味。

    一个月余未见,思念堆积,此刻贪婪地望着他,却也只能隔着池水远远地望着,手中还端了?蓉,我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此地,以免生出事端。

    他见我发呆不语,放下酒杯,又弓起右手中指,以手背在石桌上那碗茶水的边上轻轻敲了敲,像是要拉回我的神思。

    我挤出一点笑容,摇了摇头:“刚才还说睡不着,现在却觉得有些疲乏,我还是回去吧。”我转身时,握着碗的手随着身子旋转,小心地避开着羽泽的视线。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背后的羽泽声音如这夜色一般沉沉的。

    我正打算迈步而去,听了他的问话,脊背一僵。

    他问我有什么要对他说的。

    作为一个从头到尾蒙在鼓里被玩弄的第三者,我还能说什么?

    说我心痛?说我后悔认识他?

    说他应该给我个交代?对我负责?

    说他对不起我?

    我鼻子莫名一酸,喉头哽咽,什么声都发不出,只能加紧脚步,离开那个人。

    回到青玄殿,平复了会儿情绪,我将洒了小半碗的?蓉药汁缓缓放置唇边,冰凉的碗,冰凉的药,冰凉的心。

    正待喝下,一只冰凉的手忽然出现在面前,将我的碗夺了去。

    羽泽一脸愠怒,他的手骨节分明、肤色苍白,握着药碗,微微颤抖,眼睛紧紧盯着药汁的表面漂浮的几瓣?蓉,又渐渐抬起头来望着我,眼中满满的痛色,声音低沉压抑:“你到底打算瞒着我多久?”

    听了这样的问话,我顿悟——我被祝竹出卖了。

    原先一直奇怪,这?蓉的滑胎效果怎的如此不济,都喝了将近一个月了,不但没能滑掉胎儿,还让我愈发精神,小毛小病的都消失了,我甚至怀疑是天皇之血难以斩断,天族的血脉更为顽强,连?蓉都对胎儿起不了作用,却原来是因为祝竹,他从一开始就告知了羽泽吧?

    所以这所谓的“?蓉”八成是保胎药了。

    我果然是个笨蛋呢,从前被羽泽骗,如今被祝竹骗。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开口也没了好语气:“你们都是骗子。”

    他忽然松手,手中的碗落在地上,碎了,药汁四洒,飞溅到他的墨色长袍上,也飞溅到我雪白的衣裙上。

    他骤然跨向前一步,用方才握碗的那只手捏住了我的下颚,动作有些粗鲁,脸上的表情仿佛极端克制着,因此手上的动作并未用力:“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

    我本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脸上的表情震住,他脸色苍白如纸,紧紧闭上了眼睛,静默了片刻,再次睁眼时,眼圈居然红了:“那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肉!”

    他那刻骨的表情,也激发了我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这些日子以来积聚的委屈和不甘瞬间翻江倒海,我终于拍开了他的手,理智一点一点崩塌,我听到自己对着他大吼,用我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声嘶力竭:“不然我能怎么办?不然你叫我怎么办?”

    他握着我脸颊的手轻轻松开了,低头,沉默。

    “我承认,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愿跟着你到这妙和宫,是我不知好歹妄想高攀你们天家一族,是我好吃懒做、贪财好色被你迷惑,是我克制不住自己,越陷越深。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只要这个孩子未出生,一切都还能挽回,待我把这包袱卸下,从此山高水长,我去地界做我的地仙,永远不会插足你和她。”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像是解开了搅成一团的混乱的麻绳,像是厘清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心中反而轻松了些,可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刻意背过了身子去看窗外,我不敢面对着他说这些话,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身后依旧良久没动静,我以为他走了,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靠近,羽泽走到了我身后,从背后圈住了我的身子,我能感觉到他身子的战栗,青玄殿寒冷,我们进门后都未换上厚衣服,两个人的身子都很冰冷。

    此刻,我才觉得瑶琴的话兴许并未完全说错。

    羽泽是个心软的男人。

    也许,这个心软的男人,对我这个替身,留有情分。

    一股暖流混杂着寒气侵入心中,又如同有调料瓶打翻在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有推开他,我没有力量拒绝这个思念已久、渴慕已久的怀抱,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静默了一阵,他终于开口说话,语气低沉,竟然像是在哀求:“清湄,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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