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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宋家嫡女宅斗日常 > 第一百三十四章:求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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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现下求见的郎中便只有吴郎中了,难道爹爹那儿又出了什么事儿?

    银筷子往案桌上一撂,锦秋脚下生风往大堂去了……

    她脑子里全是上回去大牢探望,宋运那苍老了十岁的模样……她怕,她是真的怕。

    “吴郎中!”锦秋几乎是跌着进的门,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离得老远便喊:“可是我爹爹出了什么事儿,是他身子不好了么?”

    吴郎中忙迎上前,先朝锦秋作了个揖,随后才捋着胡须,一脸凝重道:“草民正是为此事而来,因大牢中湿气太重,宋大人旧疾复发,又兼他忧虑过甚,痰气郁结,几贴子药下去仍不见好,我这才过来了,虽说一时半会儿无性命之忧,可在狱中再多住一两个月,只怕就不成了啊!”

    她脑子里嗡的一片,胸中一口气提不上来,张着口重重呼气,她晶亮的眼里裹了泪,哀切地望着吴郎中,“那该用什么药,吴郎中,您得救救我爹呀!”

    “什么药也不顶用,得把人救出来放府里好生养着,再劝他想开些,心绪不宁也会加重病情!”

    锦秋连连颔首道:“我这便去探望他,红螺,备车!”

    ……

    曙光就在眼前,突然又风起云涌。

    卢春生那儿抱恙不上朝,究竟是真抱恙还是有人阻止他呢?难道是卢夫人不愿他趟淌这趟浑水?爹爹现下又病重,国公府一点儿声息也没有,想来是指望不上了,李家那儿权力有限,应当帮不上忙,这可怎么好?难道去信求周劭回来么?他会帮她么?她若是跪下来求他,他兴许会帮的罢?

    脑子里一团乱麻,锦秋下了马车,茫然四顾,正望见刑部衙署前的一匹瘦弱的马儿,它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立着,两个大包袱并一半人高的木箱子夹着它的背,重重压下来,几乎要将它的脊背压弯。

    锦秋觉着自己就像这匹马,千斤重的担子压在肩头,要将她压垮,可是她不能垮,她是宋家长女,是狱中父亲唯一可依靠的人,便是沥干了血她也得将父亲救出来!

    锦秋深吸几口气,在心里不住安慰自己,待到心绪平复这才快步往天牢走去……

    才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原本身子便不好的宋运一下子到了耄耋之年似的,他面朝外躺在稻草和锦秋送来的被褥铺就的“床上”,面色惨白如一朵夹在书中多年的栀子花瓣。

    其实宋运能睡着已是不易,这几日他只要醒着便止不住地咳嗽,咳得掏心掏肺连狱卒都能惊醒。

    锦秋被带到宋运牢房前时,狱卒已将他的病情告知了锦秋,他们因着上头的命令和丰厚的打赏自然将宋运伺候得服服帖帖,每日鸡鸭鱼肉不断,药也让人熬了过来,可是宋运每回的饭菜都只用几口,药喝了有时还咳得吐出来,甚至咳到半夜方休。

    锦秋听得心里刀搅似的,泪水止不住了,忙用帕子揩了揩眼角,随后给了几张银票,让狱卒开牢门……

    咔嚓几声,牢门开了,锦秋缓缓走进去。

    因外头寒风呼啸,狱卒阖上了窗?ǎ?畏坷锶绾谝挂话恪

    宋运面朝外,壁上灯火照亮他的脸,他的面皮过分的白,苍白之上却晕出一团浮红,像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锦秋不敢打搅他,只是蹲在一旁静静看着,已经许久她未这样凝视过他了,他的两鬓似乎较她出嫁前更霜白了,即使面色舒展着也是满脸的褶子,光积在褶子里,一丝丝红得愈深。

    在府里说一不二的那个父亲老了,再没力气斥责她了,可为何她却觉着难受?

    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宋运的眼缓缓睁开,一眼便看见锦秋眼含热泪凝视他的模样,不由笑道:“怎么还哭上了?”

    锦秋猛然回神,忙背过身去用帕子拭了泪,而后回身将人缓缓扶起来,道:“听闻您病情又加重了,给您送的饭您也吃不了几口,这可怎么行呢?您有什么想吃的便同我说,我让王府的御厨给您做,那几个都是宫里出来的,什么花样都会。”

    宋运缓缓摆手道:“不必了,我就是咽不下,龙肝凤胆也一样。”

    “爹爹您安心,我一定让您早些出去,不过您得保重身子啊!”锦秋说着,将稻草堆上那件狐皮大氅捡起来为他披上,道:“才从被窝里出来最易着凉,得罩一件披风,您身边没人照顾,更得自个儿得留意身子。”

    “我……”宋运想说什么,忽的顿住,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地。

    “怎的了,爹,爹!”锦秋急得眼睛红了,忙拍着他的背,躬下身子关切地喊。

    宋运这是想咳嗽自己生生忍住了,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无事,你别听吴郎中说的,大夫就喜欢把病往重了说,我身子没大碍,你们也别再为我奔走了,”宋运一手从褥子下抽了根稻草,一截一截地截断,声音低下去,“为父令你们蒙羞了,活了这么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样没有家世靠山的,即便有才又能如何呢?到底还是在翰林院做个闲散差事,说的话无人听从,谏议不被采纳,临了还被逼着受贿,为父这一生,活得太窝囊了,”宋运叹了口气,忽而欣慰地望着锦秋,道:“幸而还有你们,这回为父若是出不来,你得好好孝敬你祖母,她对你不好,却也不坏,当初逼死你娘的债都算在我头上罢。”

    “爹爹,”锦秋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她拉着宋运的囚服袖子,垂着脑袋抽噎着:“您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我……我一定会救您出去。”

    “别瞎折腾了,我这是运程不好,撞上了,”宋运又哀叹了一声。

    锦秋连连摇头,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宋运拍着她的背,不言语了,然而喉间一阵痒痒,他终于禁不住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锦秋忙伸手拍宋运的背,睁着朦胧的泪眼望着他,抽抽噎噎地问:“爹爹您要喝茶么?来人,快来人!”

    接着便有狱卒端了茶水来,宋运咳过一阵后,抿了一口茶,精疲力竭地阖上眼,锦秋只好又扶着他躺下。

    ……

    父亲都这副模样了,锦秋也不在意什么脸面了,次日便拿着周劭的腰牌再次进宫。

    太后绝想不到锦秋的脸皮子这样厚,上回已经敲打了她一通,数落她老爹给皇家抹黑,没成想今日还过来。

    海嬷嬷上前来禀时她一口茶差些没噎着,正为她捏着肩的林春乔忙接过茶碗搁在案几上,轻顺着她的背,问道:“广平王妃过来看姑母,您觉着有什么不妥么?”

    太后将金钱蟒迎枕推了推,直起身子,又轻拍了拍林春乔放在她肩头的手示意她不必再按,这才道:“她若是来看哀家自然没什么不妥,可只怕别有所求,”说罢她懒懒吩咐了句:“宣进来罢。”

    林春乔也听闻近来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儋州赈灾粮贪污一案,她嘴角一勾,问道:“那姑母您会帮她么?”

    “她好歹是牧之的王妃,哀家在皇帝面前说几句话还是能的,至于皇帝究竟如何打算,那可就不是哀家能左右的了,毕竟这大周是皇上的大周,哀家不能不识趣地伸自己的手去搅和呀!”

    林春乔微微颔首。

    其实太后干涉朝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她觉着犯不着为了锦秋说话惹皇帝不高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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