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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宋家嫡女宅斗日常 > 第一百六十九章: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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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劭入了大理寺,因他身份尊贵,倒没被押入大牢,而是在衙署东侧单独辟了间房供他起居之用,也即将他软禁了。除了才来那一日被寺卿大人恭敬地问过几句话后,便没后文了。

    两日后,恰是休沐,便有苏主事来探他。

    苏主事今儿一身墨色常服,行走间衣袂翩翩,他一进门,便见周劭端了个鸟笼子在膝上给鹦鹉喂食,不由打趣道:“王爷还真有闲情逸致,竟在大理寺逗起了鸟儿,却让我们跑前跑后跑断腿,您于心何忍啊!”

    周劭却笑着敲了敲笼子,道:“你就知足罢,瞧这鹦鹉生了双翅膀却飞不出去,人家倒是想飞前飞后的,可不是不能么?”

    “哈哈哈!”苏主事合上门,朝周劭拱了拱手便径自坐在周劭下首,道:“笼子也只能关得住一时,会有展翅高飞的那一日的。”说罢他望了一眼周劭,见他神色有异,便以为是自己方才尚未行礼便坐了,惹得他不痛快,忙起身将礼节补上,这才重新落了坐。

    “此案是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可本王瞧着刑部不过做个陪,按寺卿的意思似乎相关案犯都得移交大理寺?”周劭肃了肃,问苏主事。

    “不错,”苏主事也肃了神色,“不过我还能再帮着拖个七八日,这七八日里若是能查出什么眉目,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周劭将鸟笼搁在膝头,转了转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曼声道:“此案只能从两处着手,一是让赵臻改口,他是此案的重中之重,二则是查出潭州领头激起民乱的那帮人,递折子的是哪个?从他那儿着手!”

    “王爷安心,下官已派人私下去潭州查探,不出半月便会有结果,不过依下官之见,不必舍近求远,让赵臻说实话要省事得多,只是……王妃先前交代过下官,不可对他其用刑,这倒让下官难办了,”苏主事目光炯炯地望着周劭,就等着他一声示下。

    周劭眉头一攒,食指轻轻点着鸟笼,发出叮叮的响,笼子里的绿鹦鹉受了惊,上蹿下跳。

    “按王妃的吩咐,不必对赵臻动刑,他与本王有私怨,恨不能将本王千刀万剐了,本王瞧他是以必死之心陷害本王,动刑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了。”

    苏主事略略失望,却也拱手道是,“那下官便从另一处着手。”

    “朝堂上有什么动向,”周劭将鸟笼搁在案几上,掸了掸蟒袍。

    “说起这事儿还真亏了王妃,先前赵荃孙之正几个在朝堂上不安分,王妃去寻了朱国公,现下都老实了,只要皇上想保您,朝堂上便无人敢揪着不放了,”苏主事很为自己为锦秋指路去说服朱国公一事自得,可不曾想周劭却拧了眉,斥他道:“王妃怎会去寻朱国公?她怎晓得赵荃孙之正是朱国公的人?是你告诉她的?好你个苏豫,未经本王允准便撺掇本王的王妃,谁给你的胆子?”

    周劭这人做起脸子来相当骇人,浓眉一压,目光一斜,便是审问了无数犯人,人称鬼见愁的苏豫也怕,他忙垂下脑袋,手拱过头顶,颤声道:“王爷息怒,是下官思虑不周。”

    周劭虽怒,却也晓得苏主事是为了他,便没再揪着不放,顺了顺气道:“这是咱们爷们儿的事儿,别将她也扯进来,今后倘若她再问你话,你半个字也不得向她透露!”

    “是!”苏主事高声应道。

    “不过……朱国公怎会插手此事,这倒有些奇怪了,”周劭沉吟。

    朱国公向来与周劭交好,又是最讲义气的,本不该在此时落井下石,难道……周劭突然想起先前锦秋说的御花园毒酒那一回朱贵妃妄图栽赃嫁祸之事,难道说此事就是他们兄妹的手笔?若是如此,朱贵妃再在皇帝耳边扇扇枕头风,事情恐怕更棘手了。

    苏主事应和道:“说得正是,先前下官也纳罕,可下官与国公爷并不熟识,不好过问,王爷您看,既然他不仁,当初儋州他贪污之事是不是也不再替他遮掩了?”

    儋州赈灾粮贪污案朱国公占了大头,罪却让底下人顶了,当初周劭便敲打过他,他自己从民间买粮补上了一大半,周劭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过了,想着若是今后他再犯,那时再逮捕他不迟。如今既然他与朱贵妃联手要将他置于死地,他还有什么旧情可念?一气儿捅破得了,如此也够朱国公忙一阵子的了。

    “这事儿你看着办罢,对了,潭州的案子本王料想也与他有关,你从他那儿入手,再查一查。”

    “是。”

    ……

    苏主事走后不久,便有大理寺卿韩大人亲自过了来。

    韩寺卿是大周少有的少年英才,没有家族的扶持,从八品小吏一步一步登上到大理寺卿的位置,现下方才而立,这是往前数几朝几代从未有过的。

    从身形样貌上来看,他实在平平无奇,唯有一撮连心的浓眉活像两把钢刀,教人只看一眼便不能忘却。

    “下官参见王爷,”韩寺卿进门,朝周劭一拱手。

    “韩大人怎的亲自过来了?”周劭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做了个手势示意韩寺卿坐。

    既是来审人的,韩寺卿又怎能被周劭压下去?他并不坐,而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瞧了眼周劭,猝不及防间便换了副凶悍的嘴脸,道:“下官有几句话要问王爷,请王爷如实作答。”

    周劭瞳孔微缩,眯着眼看他,心道平日里与他交道打得少,只听人说他不好相与,今儿一见果然是个硬的,不过周劭并不恼,而是从容答道:“本王知无不言,您请问。”

    “王爷为何不遣漕帮前往运粮而用赵臻?”韩寺卿一双眼紧盯着周劭,语速极快。

    “大人想必也已知晓,赵臻算是本王的表舅子,既沾着亲,相比漕帮,本王自然更信他,”周劭不由自主与他对视,不疾不徐道。

    “所以王爷是因为信任赵臻?”

    “是。”

    “也是因信任才让他将粮食一分为二,一半运往您的封地,王爷以为他绝不会背叛?”

    “不,本王从未如此交代,是他自作主张。”

    “哦?自作主张将粮食运到你的封地,他分毫不得,还要担罪,他是个傻的?”

    “这应当问他!”周劭陡然提高了声调,这猝不及防又咄咄逼人的审问他还是头一回遇见。

    “那王爷要粮食做什么?”韩寺卿仍字字铿锵。

    “本王不要粮食。”

    “不,王爷要,王爷屯兵没有粮食怎么成?”

    周劭“砰”的一声拍在案几上,站起身来,怒道:“韩大人,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方才那一问一答间,韩寺卿不知何时已走到周劭面前,现下他正一手撑着案几,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周劭。

    周劭与他平视,坦坦荡荡。

    周围一切凝固了似的,只有受惊的鹦鹉扒拉着笼子呱呱乱叫。

    良久,韩寺卿才收回目光,退后两步朝周劭拱手道:“下官只是在审问,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周劭冷哼一声,长袖一拂背在身后命令:“出去,想好了再来问本王!”

    “是!”韩寺正双手高过发顶,恭敬地对着周劭,缓缓往后却步,退到门口,退出门槛,轻轻将门合上,随后他才深深吁出那口郁塞在胸中的浊气,往长廊上去了。

    别看他方才咄咄逼人,其实后背早已冷汗涔涔。可是没法子,谁让这人是王爷,寻常寺正不敢审问,只能劳动他这个大理寺卿,偏偏一大早皇帝交代了,若审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摘了他的乌纱,随后太后又召见了他,警告他若敢对广平王用刑,便也摘了他的乌纱,这不是为难人么?

    待人一走,周劭撩了袍子坐下,望着笼子里的绿鹦鹉出神。他原以为朝堂上无人给皇帝施压,此案会办得敷衍,可照方才的情形看,大理寺卿显然是要认真问话。

    大理寺卿最是个秉公执法的,他的双亲的北边的牧民,背后无人扶持,所以他孑然一身,不属任何党派,后来无意间受了皇帝赏识才被从底层一阶一阶提拔上来的。这样的人不像那些世家子弟有家族可依靠,他唯一能仰仗的只有皇帝,所以说白了他就是皇帝的刽子手。

    思及此,周劭心头一颤。方才韩寺卿最后发问的那一句是:王爷屯兵没有粮食怎么成?这句话想必是皇兄的授意,难道皇兄以为他贪污粮食是为了屯兵?他怎会如此做想,莫非当真是朱贵妃吹了耳旁风,不该呀,这都是扑风捉影的事儿,皇兄从来不是个多疑的人。

    周劭愈想愈不对劲,朱贵妃皇贵妃的位子坐得稳稳当当,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对付他?而皇兄亦看重他,怎能被朱贵妃三言两语挑拨?难道背后有什么秘密是他不晓得的?

    不过那秘密他也无意探寻了,眼下最紧要的是,若是皇帝和贵妃都想对付他,那他便是无罪也是有罪了,他得想法子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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