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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弟，你家孙子是今年中考吧？考得怎么样啊？”
余老爷子消息灵通，刚刚出了中考成绩，就过来询问。
石老爷子在房间里待着，听到老朋友的声音，立刻从房间里走出来，人还没走到院门口，先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挺好的，去了锦绣。”
“那感情好呀，咱老兄弟得喝一杯庆祝庆祝。”
明明就是想喝酒了，还非得把他扯出来当做借口。
石弥诺双臂环在胸前，半倚在门上，遥遥看着两个老人家谈天。
等到两人把时间地点都定好了，石老爷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亲孙子。
不过老爷子也只看了石弥诺一眼，他想起一件事情，又转回头继续去和老哥哥说话。
“这酒一喝，咱们怕是难得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余老爷子笑容收敛，带上些警惕的表情。
“什么？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自己的话好像吓到了老哥哥，石老爷子略有些不好意思，他摆了摆手，示意并不是因为遇到了麻烦。
“没出什么事，就是我打算带着诺诺搬家了。”
余老爷子不信。
“这好端端的搬什么家？”
“这里离锦绣太远啦，学校的住宿条件又不好，搬个近一点的地方，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照顾他一下。”
国人的传统思想，为了孩子的教育，是可以舍弃很多东西的。更何况是像石老爷子这样，自己的儿子隔得远，孙子的事情几乎是他一手在操办，为了孙子的学业搬个家，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房子已经看好了？”
石老爷子露出一点小得意，也许是觉得自己非常有先见之明。
“寒假的时候就开始看房子了，我寻思着，也就是锦绣和育才两家，就在这两家附近看了两套，到成绩出来才定下锦绣这边的这一套。”
现在还没到房价疯涨的时候，人们也还没有所谓学区房的概念，他们两个人买一套小一点的商品房，对老爷子而言，也算不上太大的花销。
石弥诺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都有了些裂痕。
搬家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是家里头最后一个知道的？
只能说，这果然是亲孙子没错了。
那边余老爷子看好友心意已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路过石弥诺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诺诺啊，好好努力。”
千言万语，都在这四个字里了。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带多少东西，几身衣服，一些用惯了的物件，也就没别的了。
老爷子上了年纪，舍不得自家那个小院，在这住上三年，等他高中毕业，肯定还是要回去的。
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半点儿意外都出不得。过上三年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成了阴阳两隔。
正式搬家的那天，余老爷子的儿子小余开着车过来帮忙。
新买的房子是商品房，一栋房子有六层，每层两户人家，石老爷子买的在三楼。
石老爷子和小余聊天。
“这个楼盘修了也有四五年了，到现在房子都还没卖完，咱们国家现在的经济啊，还是不太行。”
“农村的人口比城里要多，现在好多农村人想进城，进了城才发现，城里赚的钱是比乡下多，可是花钱的地方也多。”
石老爷子一乐。
“瞧这话说的，你可是从小在市里头长大的，怎么听着倒像是从下面乡镇里移过来的一样。”
“等我到我爹这个年纪，我还真想去农村里养老。”
小余从没去过农村，对于田园牧歌似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石老爷子坐在后排，看着他的背影。
墙里的人想出去，墙外的人想进来。
这句话用来形容城里人和农村人，大概也是合适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地方。
物业那边已经提前派人把房间打扫过了，他们也不需要再自己动手清理一遍，只需要把他们带过来的东西放好就行了。
小余帮着把行李都搬进房子里，估摸着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了。布置房子是主人家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就提出了离开。
石老爷子也没多留，只是嘱咐让他到时候一定要来喝迁居的酒。
三把钥匙，两个主人家一人一把，留一把备用。
石老爷子把其中一把串进石弥诺的钥匙串里，又把钥匙串递回去。
“诺诺，我把家里头的东西收一下，你先出去玩一下，熟悉下环境，记住了啊，咱们是五栋，5301，可别到时候走错了，跑到别人家里去。”
石弥诺想留下来帮着收拾，石老爷子不让，威逼利诱把他赶了出去。
石弥诺走出楼梯，开始漫无目的瞎晃。
这个小区的绿化做得挺不错的，两栋楼之间摆放着花坛，花坛里种着树木和一些草本植物，正中心留出了很广阔的一片空地，大概是留给小孩子们玩耍的。
石弥诺走到门口，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大门有些眼熟。
很常见的两扇黑色栅栏铁门，十分朴素，连雕花也没有一星半点，每一扇下头两个滑轮，便于保安开门和关门。
要说相似吧，很多建筑都是这个样子的，就连他们学校的大门也是这样，只不过学校里的栏杆上好歹还雕了些花，显得更好看一些。
可是这种熟悉感，并不是因为看到相似的东西，石弥诺觉得，他肯定是在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他努力翻着回忆，走出了大门，走到旁边的围墙边，突然想了起来。
去年寒假时，他送小姑娘回家时，就是把小姑娘送到了这里。那一天寒风凛冽，好在这里的墙修得厚实，是个很好的避风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现在他和小姑娘成了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邻居。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爷爷自从七八年前在童装店里见过那一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他都忍不住要怀疑这是不是爷爷特地送给他的惊喜了。
所以，爷爷为什么会买下这个小区里的房子呢？
这个问题，让他为数不多的好奇心突然开始强烈地表示起自己的存在感来，他心里就好像小猫伸爪子抓一样，催促着他赶紧回去问一问原因。
反正从大门到新家里的路也走过一遍了，能够保证自己回家时不会认错就行了，其他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干脆就转头回去。
石弥诺拿出钥匙打开门，石老爷子还在整理那几大箱的东西，看到他回来有些意外，很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回来得这么快。
“你这才去了几分钟，怎么就回来啦？就没遇上几个能和你一起玩的小伙伴？”
这个话，石弥诺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大清早的，谁家的小孩子会出来玩呀？要玩也是晚上出来才对。
再说了，他现在都这么大了，又不是那些四五岁的孩子，在小区里能玩什么，难道和小孩子一样玩过家家？还是玩泥巴？
“爷爷，你为什么要买这一栋房子？”
他也没忘了自己这一趟回来的目的，很直接就开口问道。
到下面逛了一圈，怎么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为什么要买这栋房子？
石老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天和你余爷爷说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听见了呢，这不是为了你上高中方便嘛。”
锦绣旁边那么多房子，比这里更近的也有，为什么就独独选了这一栋？
“为什么不是别的房子？”
“你是觉得隔得还不够近？”
“哎呀，爷爷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实在没办法呀。隔得近的那些，有的条件不够好，有的主家不肯卖，我寻思着，也只有这里最合适了。”
石老爷子有些紧张，莫不是小孙子到这里逛了一圈，觉得不合心意？早知道这样，当初选房子的时候，就应该带着孙子一起来看的。
那个时候还得意洋洋地想着要给孙子一个惊喜，现在的他却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拍死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你瞧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孙子不高兴了吧？
石弥诺大概猜出了自家爷爷在想些什么。
“不是，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听到孙子这样说，石老爷子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虽然说他的积蓄还够再买一两套房子，可是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也麻烦。
石弥诺此刻又在想什么呢？
小姑娘的成绩好像不太行，要看看暑假的时候能不能遇到她，争取给她在假期里补一补课。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石弥诺觉得去锦绣或者育才都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那一天问了小姑娘，知道她想要去锦绣，他才在填写志愿的时候选择了锦绣。
那么小姑娘自己呢？
在锦绣和育英之间做选择的话，她肯定也会想要去锦绣的吧，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帮她，让她去到自己心仪的那所学校，就像她那天祝福他的话一样。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他只知道小姑娘家里也在这个小区，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栋，哪一间，也不知道小姑娘什么时候会出来，又会在什么地方活动。
能不能遇见都很难说，更别提补课的事情了。
想法倒是很好，可是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呀。
如果所谓的缘分真的存在的话，那么，请让他早一些遇到那个小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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