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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还是阴天，周日就开始下起了小雨，空气中已经有了淡淡的寒气，让人很清楚地意识到，秋天已经来了。
甜妞换上白色的棉质长袖衬衫，添了一件浅咖啡色的薄风衣外套，风衣的长度刚刚过膝盖，衬得她看上去身材更为修长了一些。
欧家和石家一个在4栋，一个在5栋，两栋楼相距不到一百米，再加上雨也不大，甜妞干脆就没有带雨伞，直接去了石家。
听到敲门声，石弥诺过来开门，门外不出意外是那个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小姑娘。
从他的角度，稍微留心一些就可以发现，她的头发和睫毛上还有着残留的水珠。腰部右侧的蝴蝶结，也好像是因为淋了雨而没精神地耷拉着。
“外面下雨了，怎么不打伞？”
虽然因为小姑娘淋雨的行为而有些生气，说话的时候他也没忘记稍稍往旁边让开一些，让小姑娘能够顺利进来。
“过来的时候突然下大了，不过没关系啦，就这么一点距离。”
甜妞没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里，顺手把门关上。
“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好好照顾。”
石弥诺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放在她面前，然后站在一边，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啊，这样做好像会让学长生气呢。
甜妞动作稍微顿了顿。
虽然石弥诺的表情、语气和语速好像还和往日一样，可是凭着直觉，甜妞就是觉得他应该是在为这件事情而生气。
甜妞借着低头穿鞋的动作，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
换完鞋子，她站起身，低着头，摆出认真认错的表情。
“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而且我下次还敢。
她默默在心里补完剩下的话。
石弥诺吐出一口气，好像是借此抒发因为她而产生的、残余的恼怒。
“下次别这样了。”
这句话算是为淋雨事件划下句话。
坐到书桌前，甜妞取下书包，拿出草稿本翻到抄有自己成绩的那一面，放到石弥诺面前。
“我们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石弥诺也不太清楚她以前的成绩，只模糊知道是在年级三百名左右。这一次的名次是两百四十五，相比之前有了不小的进步。
他没看试卷，先看了一下甜妞每门课的成绩，心中就有了大概。
“主要问题在于数学和化学两门。”
甜妞点头，那些公式太多了，她总是不小心就会用混。
“以后得花一些时间专门复习这两门课。”
甜妞深呼吸一下，稍微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石弥诺询问她有没有不会的地方，甜妞拿出自己用于记录问题的本子递给他。
讲解完重难点，石弥诺又问，“复习计划有准时完成吗？”
甜妞的复习计划是按一个月一个阶段这样来划分的，九月已经过去了，按理来讲，她九月份的复习任务也应该已经完成了。
“嗯。”
甜妞点点头。
最开始的内容并不算难，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她早就已经复习完了，甚至提前开始了十月的内容。
石弥诺轻轻点头，只要她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来，那么，别的不说，至少肯定要比毫无章程，随意复习的效果要好。
“继续加油。”
“好。”
甜妞弯起眼睛，牵起嘴角，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
到了十二月份的时候，初三的课程基本上都学完了，正式开始进入复习阶段。
十二月的第三个周末，甜妞在石家补课。
“还有什么问题吗？”
石弥诺合上手里的书，把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嗯？啊，没有了。”
甜妞刚刚很明显在走神。
确切地来说，不只是刚刚，她这一上午都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
石弥诺回想了一下，今天和往常一样，他也没有讲什么别的东西，那么问题就不是在他这里，而是出在甜妞自己身上。
最好还是尽快解决掉。他这里的补课一周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小时，就是一次不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可是如果在课堂上也是这种状态，那可就不妙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甜妞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有些茫然。也许是根本没有意识到石弥诺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石弥诺原本打算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可是等了好几分钟，甜妞也没有再开口。
他抬起头，把目光从桌子上移到甜妞脸上。
她又在走神。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甜妞虽然看着他的方向，可是眼神好像没有焦距一样，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石弥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怎么了？”
甜妞眨了眨眼睛，思绪终于回到现实世界。
“你一上午都在走神，是晚上没睡好，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甜妞自行领悟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他干脆就把事情挑明。
甜妞垂下眼睛，把头往一侧稍微偏了偏，这些细微的动作无一不在表明，她在试图逃避他的目光。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石弥诺抿紧嘴唇，自己倒是给她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但是甜妞应该是不常说谎的人，撒谎的时候特别不自然。
“说实话。”
石弥诺放缓了语气，表达出自己无意责怪她的意思。
甜妞沉默着。
也许是在告诉他真相与说谎之间挣扎，又或许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正在编造着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不说话，石弥诺也不说话。
一室寂静之中，听觉和触觉仿佛变得格外敏锐。
皮肤上好像都能感觉到从窗户缝中悄悄溜进来的冷风的寒意，窗外传来不知名的小虫细微的叫声，好像还能隐约听到客厅里的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我……”
甜妞一开口，就好像主旋律登场，那些和声和弦变得极为微弱，只为衬托出她的声音。
石弥诺集中精神，专注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真的可以去锦绣吗？”
十月和十一月的两次月考，她一次排在二百一十八名，一次排在二百二十四名，综合来讲的话就是在两百二十名左右徘徊。这和她以前的成绩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
如果能够按照这个趋势一点点往上进步的话，锦绣并不是伸手不可触及的遥远梦想。
石弥诺相信自己，也相信她，他不明白甜妞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想要进锦绣的话，至少要进年级前五十吧？”
上一届，也就是石弥诺所在的那一届，并没有这么严格的要求，那是因为招生的时候，市一中就直接拿走了可以说就是最好的生源，所以能够去锦绣和育英的，大部分都是市一中的孩子。
可是到了甜妞的这一届，政策改变了，所有的学生按照户籍来分配学校，也就是说，进入锦绣的名额会平均分配给市里以及下面乡镇的十所初中。
每个学校的前五十名学生，合起来就是五百人，锦绣和育英对半分。当然这是还没有考虑借读生的结果，假如考虑到借读生，那么条件会更为严苛一些，也许要到年级前三十才行。
石弥诺点点头，表示赞同甜妞的推断。
“我现在最好的成绩，甚至都没有进前两百，想要进前五十……”
甜妞没有把话说全，可是石弥诺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后面的话不外乎就是痴人说梦之类的。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毕竟成绩越高，往后想要提升的难度就越大。
“初一初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能考到二百二十名？”
甜妞摇头，那个时候能考到两百八十名都觉得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她隐约猜到了石弥诺接下来想说的意思。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呢？”
他眉眼锋利如刀刃，眼神却温柔。这两者矛盾而又和谐地共处着，让他身上多了一种奇特的、让人信服的气质。
甜妞的眼神一时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要不要来打个赌？”
别说是打赌了，就算现在前面有刀山火海，只要他一句话，她都心甘情愿往下跳。
“就用你能不能上锦绣来作为赌约吧。”
“我赌你能。”
甜妞一时间好像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她很想跟着他说一句，我也想赌我能。不过如果双方都把赌注压在同一边的话，这样的赌约，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
她听到石弥诺没能压抑住的笑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刚才那句话说出了口。
“那就加油吧，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管他呢，赌约也好，誓约也好，这不都是学长为了鼓励她而想出来的办法吗？用什么方式来命名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片心意呀。
甜妞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
“好。”
石弥诺的瞳孔近乎黑色，像是宇宙、黑洞或者深渊，可以吸收掉所有光线，却也可以毫不突兀地表达出温柔。
他眯起这双漂亮的眼睛，没有吝啬地给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伸出手，揉了揉甜妞的头发。
比预计之中的，还要柔软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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