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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生日快乐。”眼前，是捧着大束玫瑰花的朗朗少年，白衣礼服风度翩翩，两只酒窝若隐若现，笑意像是清泉波纹，从那里溢了出来，漾及满面。
不过，我在心中暗道奇怪，这方黎的行事倒是随性——竟然给奶奶送玫瑰花。
“臭小子，我的生日你都迟到。”方老夫人虽然嘴上骂着方黎，却笑的很高兴。
“奶奶，这不是给您准备花去了嘛。”方黎搂着方老夫人撒娇，干净的笑容绽放在俊秀的脸上。
方老夫人很受用的拍拍方黎的头，嘴上却还是在调侃着，“这花怕是被哪个姑娘拒绝的吧？”
方黎闻言一愣，依然在笑着，眼中却像是拂过清云一样，揉进惆怅里。方黎随即扬起手想解释什么，话未出口，有人一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奶奶，我要先带走这个迟到的臭小子。”
我定睛一看，忽然笑了，看来事情还不是很急啊。方屿都有时间去换装——他换了一身黑色晚礼服，泛着冷冷的英气。有趣的是，方屿看向方老夫人的眼神中满满都是笑意，与他的气场形成了个巧妙的契合。
“秦絮我也先借走了，奶奶。”方屿扣住我的手，很奇怪，这一次我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大概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扑朔迷离的当年吧。
方老夫人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们三人一眼，淡淡的一笑。
方屿瞥了眼踌躇不安立在一旁的白亦珊，也是淡淡的一笑。
客厅角落。
“怎么了？哥。”方黎站定，那张漂亮的脸孔闪着几分轻松的笑，眉梢唇角都微微勾起。
方屿却一点没有被弟弟轻快愉悦的语气感染，沉着脸不说话，侧面线条冷冽的吓人。好吧，看着方屿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我抿了抿唇，决定暂时压住心中的疑问。
方屿默然看了方黎片刻，英挺的眉皱成一团，“方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哥，我不是小孩子，我没有在耍脾气。”方黎打了个指响，桃花眼里清清楚楚的闪烁着笑意，以及，志在必得的光芒。
方屿闻言神色一暗，眼眸里颜色淀成了比墨更深沉的黑色，深邃的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我知道这是爱情。哥，她就是我的倾城之色。”方黎抢在方屿之前开口，嘴角露出溢于言表的笑，像是一道涟漪泛在俊俏的面庞上，然后又在眼眸里凝聚成亮点火星，久久不散。
“这不是游戏，小黎，我再疼你，也不会放你如此胡闹。”
方黎俊俏的脸上一片委屈的阴影，他定定的看着头顶斑斓明亮的灯，眼神湿漉漉的，“为什么不可以，哥，为什么不可以。”他单薄的声音仿佛带着哭声，听的我心里一阵酸涩。
明明与我无关，但这可怜的样子让我一个摸不清头脑的看客都觉得心里是被谁捏了一把般生疼。
不过很显然，方屿对方黎这幅样子是完全免疫的。他的语气明显冷了起来，眸中藏着隐隐的怒火，“方黎！你让医院里的那位怎么办？是你承诺了她一生。”
方黎的手无力的挥了挥，又颓然的耷拉下来，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答道，“我认为这不冲突。”
方屿忽然暴怒，一把揪过方黎的领子，把他拖到面前，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方黎抬头，咧嘴一笑，目光失去了刚刚的神采，眉眼垂着委委屈屈的。
方屿默默的看了他片刻，深深的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松开了手，“你就是没长大，方黎。”
方黎皱着眉，终于发脾气了。定定的盯着方屿看，像是想要把他身上盯出个窟窿一般，像是个闹别扭的孩子般。方屿冷哼一声，两人并不相似的面容中，却有着相似的滔天怒意。
“你们这幅样子可不要让方先生看到了。”有个声音慢慢悠悠的说道。
叶昊浅笑，彬彬有礼的伸手。“方黎，久违。”
方黎一言不发，俊俏的脸庞上有着不可言说的悲凉。在方屿轻咳下只是皱眉，勉强对叶昊扯了扯嘴角，倾身和叶昊握了握手，“叶导。”他低低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烦，很显然，他的内心更加烦躁。
“阿昊……”我轻轻的叫了一声，想替方黎的表现解释几句。
叶昊不急不缓的摆摆手，依旧笑的很暖，“我知道，只是小朋友发脾气了。”
方屿站在一旁抱着肩，几乎都要与阴影融在一起。
“叶昊，我的事情与你何干。”又被形容成小孩子，方黎眼中的怒火又腾腾的烧了起来。
叶昊不回答，盯着方黎看了许久，久到我不禁又想开口解围了，还是方屿死死地按住我。我在心中大为奇怪，方屿这家伙，现在允许其他人对方黎进行思想教育了，看来他是十分了解叶昊说话功力的了得。
方黎在叶昊沉默的途中，眼中的火光聚集的越发浓烈。不过没有等到方黎爆发，叶昊就理了理袖子，笑着呛他，语气笃定，“成年人可不会迁怒他人。”
不会……吗？我悄悄的瞄了泰然自若的方屿一眼，这应该跟是否成年没有太大关系，应该是方家的遗传原因吧……
方屿感受到我的视线，回了我一个没好气的眼神。我又想到那个困扰很久的当年，也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方屿玩味一笑，眼神越过我，飘向了现在争执的两人间。
叶昊偏着头，明晃晃的笑着，“方黎，你真的太年轻了，不懂的事情很多。”
“谁说的？”方黎厉声回答，红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悠然自得的叶昊，“你才是不懂爱情的那个人。”
“爱情？”叶昊的微笑为了这个挺没营养的话绽放的更盛。叶昊笑了很久，嘴角弯弯，最后轻轻吐出两个字，“幼稚。”
眼前枪林弹雨战火纷飞，身后方屿依旧抱肩，嘴角噙着若有深意的笑。客厅中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低着头，完全笑不出来，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微微发热，随时都要爆裂出来。
方老夫人的寿宴上，小主人和来宾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算是什么事啊，偏偏方屿这位大爷还是一副看戏的姿态。我还想从方老夫人那里打探出更多的所谓当年的消息，我想知道迎面呼啸而来的到底是什么，那个该死的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些问题就像是层层叠叠的纱缠住我的信心尖，拴的我快要窒息。
绝对不能让情况发展到不受控制的地步，思及此处，我活动了下僵硬的脸，故作风趣的干笑了两声，“阿昊，薛怡姐呢？”
叶昊闻言转头，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温润的眉目在灯光下变得柔和，“她有些要紧事，先告辞了。”
我的出言完全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方家小少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薄唇轻启蠢蠢欲动。
“闹够了吧？要轮到你我致辞了，方黎。”方屿终于没了笑容，直直的盯着越来越炸毛的自家弟弟，有些不悦的说道。
方黎的眼神中闪过几丝狠劲，拳头握紧，片刻又一点点放松，上前几步在叶昊耳边低低的说了什么。
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我看着叶昊的表情变化得出了结论。
他温柔的笑意僵硬在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尽管放马过来。”
方黎却灿然一笑，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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