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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让也有样学样，把自己面前的火锅里下了点牛肉和萝卜。
不过赵允让可能有点自矜身份，所以在下食材的时候，都是浅尝辄止，随便下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赵仲针就不一样了。他可从来不知道和宋方客气。再加上早就吃过宋方做的美食了，对于宋方的话，尤其是在吃东西方面的建议，从来是深信不疑的。
结果整整一盘子的肉和萝卜都被赵仲针给闷在了自己的锅里了。
在等待食物煮熟的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好像忽然变得有点沉闷或者尴尬起来。
赵允让看着下边燃烧的炭火，最后淡淡得问道：“你是不是怪我？明明帮他扛了这么多的罪责，怎么就不能出手帮忙？”
说起来，这两个人的第一次面谈，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这老头儿确实有点傲气，而且还有点用身份压人的意思。
当然了，宋方倒是淡定得很，没有太多的不适应或者说是害怕。
这当然，就是双方互相看着不怎么顺眼的原因了。
老头儿觉得，这事儿本来就应该这么办的。不过再怎么说，这件事也牵扯到了赵仲针身上，所以这一次过来，也算是稍稍的表示了一下歉意吧。
宋方有点愕然的说道：“这个……不敢。我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小老百姓罢了。怎么敢怪罪王爷您呢？”
“您是什么身份啊？我能和您聊天，出门都够我吹上一辈子的牛了。”
看着宋方，赵允让还真是有点没脾气了。这样敢给自己软钉子吃的人，好像已经好多年没出现了。
因为当年那些人，在赵允让面前耍个性，他会用实力告诉对方，即便是他已经不是皇帝的预备役了，照样可以把你弄死……
“我来的时候，听说了你在宫里的事儿了，你居然三言两语，就让那辽使发疯了。”
老头儿在提到这事儿的时候，也是间接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那就是自己还是有非常可靠一手情报来源的。
“呵呵，可笑得是，有人还说那辽使是早就疯了。但是……他真是有毛病，这事儿你又怎么知道呢？”
老头儿看着宋方，笑着说道：“整个皇宫内那么多的大臣，全都成了猪脑子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发现？光是在那震惊你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了？”
宋方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用筷子捞了捞火锅里的肉，最后夹出来一片给媛媛：“吹一吹啊，不然烫嘴！”
“好！”
媛媛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认真得吹起来肉片。
那种感觉，真是把眼前事情当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老头儿感觉有点憋气。自己这情绪刚刚酝酿出来你，你这小子就把话题给岔开了。
想了想，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真把别人当成猪脑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啊。且不说那文官之首的文宽夫了，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能简单了吗？”
“就说那富弼，这老东西得道行，也不比我差！还有那韩稚圭，要是他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的话，那枢密使就不用干了！”
说完之后，赵允让一脸淡然得看着宋方。
宋方笑了笑，然后说道：“是啊，都是一群聪明人。可是，这些聪明人的脑筋转的再快，想得再多，也挡不住别人的铁蹄啊！”
“眼光是挺毒的，看事情也挺准的，可是如此好的眼神，为什么就看不到，这四面的危机呢？”
“韩稚圭……”
说起来，这老韩也算是众多大臣中，对宋方最没有偏见的一个人了。而且这性子也比较豪爽。
不过宋方却继续说道：“西夏人的手下败将，还有什么脸在这世上厮混，在这朝堂上站的人五人六的？”
宋方一番话，直接把这朝堂上几个大员都给骂了进去。
毕竟，不管是文宽夫，还是富弼，或者是韩稚圭，都可以称得上是大宋的栋梁之才肱股之臣了。
可是在宋方的眼里，却都是一群蝇营狗苟，没有作为的废柴。
赵仲针就在旁边听着，心里也是担心不已。
看了看旁边的爷爷，他真有点害怕，自己爷爷会不会突然翻脸，毕竟自己的爷爷，那脾气在家里可是出了名的臭啊。
结果，赵仲针却发现，爷爷的脸上，居然开始堆上笑了。在接着，老爷子就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笑到最后，老爷子就连夹菜都顾不上了，直接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大笑。
媛媛也被这老头儿给吸引了，结果也忘记去吃那已经吹凉的肉片了。
不过宋方倒是没有去管对方为什么笑，只是趁机捞牛肉在那可劲儿的吃，然后还让媛媛多吃点。
一般来说，这人要是笑的时候，旁边最好还是有一个人接一句：丞相为何发笑？
当然了，这毛病也是从曹阿瞒那时候传下来得，不过身居高位的人，觉得很这逼格很高，所以慢慢的，很多人也就跟着想学一学了。
不过……
这老头儿笑了半天，发现宋方兄妹俩居然在那自顾自得吃东西。
至于说自己那大孙子赵仲针……居然也在那使劲儿得往嘴里塞肉。
那感觉，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感情之前在王府里，都没有吃饱还是怎么地？
老爷子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最后这一岔，直接呛住了气管，然后开始拼了命的咳嗽了。
宋方拧着眉头，看着对方在那捂着嘴巴，拧着头咳嗽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要是这老小子敢冲着锅咳嗽的话，这饭他宁愿扔都不吃一口了。
赵仲针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帮老爷子拍打后背，帮忙顺气。
好不容易这气儿才顺下去。
老爷子喘息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你就不怕，我回头把你说的这些话，告诉那些人？”
宋方想了想，今天在皇宫的大殿内，那些大臣们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容中挂着一丝不屑，然后一脸无所谓得说道：“说就说呗。只要他们不怕丢人。今天辽使在殿上咆哮御前，这些家伙倒是稳若泰山啊。”
“这事儿真要是传出去的话，估计咱们汴京城又得多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老爷子一听，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这小子，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不过……你也把他们的手段想的太简单了。你可知道，这些人最擅长得是什么吗？”
“是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而且他们不仅可以把自己说得相信，也能拉着别人一起，让所有人都相信。”
“或者说……他们在觉得，自己一个人的话没有威力的时候，他们就会拉上别人一起，一起发力。这就是所谓的结党，你懂吗？”
“我懂我懂！”宋方连连点头，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找伙伴吗？一个人玩没有意思，拉上一群人玩。”
“等身边的人多了，然后大家一起想搞谁搞谁……谁敢说半个不字？那就起皇帝面前，比比看谁的嗓门大好了。别以为你武官整天打仗，嗓门就粗。”
“真正轮起来，那文官可是整天咆哮御前的，怎么可能输给你一个小小的武官呢？再说了，人家有一帮子人呢，是不是？”
老爷子算是懵了。
这小子说的话，虽然粗鄙，但是浅显。把这边的好多事情都说的深入浅出。关键是，这家伙分析得还非常精辟到位啊。
这些文官结党，在一起可不就是为了想搞谁就搞谁吗？
这个小子，真要是做官的话，将来说不定就是一个佞臣啊。
宋方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这嘴皮子是不是有点太利索了。这要是放在前世，恐怕有的让别人说一句：侃爷了。
“哎……”
赵允让叹了一口气，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能埋头吃东西。
不过这一吃起来，倒是发现，这火锅蘸料的味道……确实不错啊。
这吃着吃着，就忘了自己来干嘛得了。
等出了门口了，赵允让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让这个宋方给唬住了。
赵允让回过神，看着送自己到门口的宋方，一张口，一个饱嗝就打了出来。
赵允让难得的老脸红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还没给我说呢，那辽使之前疯了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方一听，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疯子好不好？”
看着对方那无耻的嘴脸，赵允让恨不得直接一巴掌盖下去。
不过最后，他这一巴掌还是改抽到了赵仲针的脑袋上：“回家！”
转过身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你这小子，倒是挺能装傻抖机灵的，不过……文宽夫这些老小子，可都不是善茬。早晚这事儿，他们会搞清楚的。”
“到时候，你自己小心吧。”
宋方笑呵呵得把两个人送走之后，然后转身看到了管家一脸担心的表情。于是笑着说道：“行了，别哭丧着脸，这事儿又不是你能操心的来的。”
“再说了，这事儿陛下已经下了结论了，别人想翻也翻不起来了。”
任管家点了点头。他倒是想不担心呢，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主家啊。不担心能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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