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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感觉，就好像灵魂都抽离了身体一样。
但是，那又不是走神。
就好像自己，忽然成为了战场上的旁观者。
宋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下一瞬，宋方就能感受到，自己的背后出现了喘息声。
宋方知道，那是敌人的喘息声。
宋方握刀的手紧了紧，然后向前跨步。
以右脚为圆心，身子向右转了一百八十度。
手中的长刀，随着身子得旋转，也划出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半圆，最后劈斩到了身后那个西夏人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就好像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的迟滞或者说是犹豫。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干脆，不拖泥带水。
折克行从头到尾就躲在宋方的身边，他紧紧得盯着宋方的动作，紧紧得盯着那个脑袋已经掉下来得西夏人。
他没有吭声，也没有说话。一个从他旁边出现的西夏人，被他直接一刀劈在了脸上，然后从云梯上落下去。
折克行没有时间去看自己的战绩，他从头到尾都在关注着宋方。
他要保证，宋方在遇到危险的那一刻，自己能够及时得化解宋方身边的危险。
但是……
只要宋方能够挥刀，他就要保证，宋方的杀人过程，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他知道，这是宋方第一次杀人。
这对宋方来说，就好像一个洗礼。
一个仪式！
宋方刚才所有的动作，都不是白做的。
向前跨步，是为了拉开距离。一是为了躲开有可能劈向自己的攻击，而来，可以拉开自己挥刀的半径，增加自己挥刀的力度。
刀很快，宋方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没有脑袋的西夏人尸体，那尸体失去的力量之后，直接从云梯上摔落了下去。
刚才那尸体腔子里的血，又喷溅出来，虽然没有喷得宋方一头一脸，不过，也有不少，撒在了宋方的脸上，甚至是……嘴角。
宋方还没有变态到要去尝一尝对方血液味道得程度。
他用手擦掉了脸上的鲜血，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最后把鲜血抹在了官服上。
手上有血的话，就握不住长刀了。
回头砍人的时候，可能会脱手。
此时此刻，宋方居然还能冷静得思考这种让他哭笑不得的问题。
再然后，第二个人又从宋方的面前冒了出来。
宋方没有任何的迟疑，又是一刀挥了下去。
那个西夏人显然也有所准备，他举起了自己的武器，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铛！
一声闷响，宋方的长刀砍在了对方的武器上。
不过……
那个西夏人显然低估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的力量。
被宋方一刀砍下，那人的武器被砍得偏移向自己的身体，然后宋方的刀锋，居然没入了这个人的脖子一寸。
那人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这种感觉，真的比直接掉脑袋要难受的多。
不过这惨叫声，在此时此刻的战场上，已经显得不突兀了。
因为在周围，同样的战斗，已经接连上演了。
所有的折家人，所有的府州军，都已经和自己面前的敌人交上手了。
宋方没有能够一刀削下对方的脑袋，那刀卡在对方的脖子里，宋方居然也没有丝毫的迟疑或者说是犹豫。
他猛地一拉，把刀从对方的脖子中拉了出来，然后……
那人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宋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入定的老僧，不悲不喜。
旁边的折克行看着宋方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是震惊的很。
第一次杀人啊，如果不是自己整天跟在宋方身边，知道宋方的底细的话，折克行怎么都不敢相信，这真是宋方第一次杀人。
看着宋方这沉稳的样子，看着宋方脸上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折克行感觉，这特么得是个怪物吧？
梁兴河早就已经退的远远的了。
他当然也看到了宋方杀人的样子。
看着宋方已经挥刀斩杀了第三个爬上城头的西夏人，梁兴河有点庆幸，昨天自己走的早。
不然的话，他真担心，这个家伙找个借口，把自己给剁了，到时候就说是陛下让的，那自己真是……到阎王殿都没处说理去了。
可是……
眼看着宋方这模样，梁兴河也迷茫了。
这个人，真的是文臣吗？
这……他什么时候见过，有文臣挥刀子的样子，比那些老卒都不差的啊？
宋方在砍翻第三个西夏人之后，他居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就是……
这人的骨头，到底还是不够硬啊。或者说，连皮带肉，真的没有砍木头桩子费劲。
现在宋方砍那碗口粗细的木头桩子，都能做到一刀削掉一截的程度了。
砍眼前这西夏人的脑袋，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再砍翻了两个之后，宋方感觉，西夏人好像半天都没有上来了。刚想探头看看情况呢，旁边的折克行已经一把把宋方扯到了后边。
“不可！”
折克行摇了摇头。
白刃战的时候，探着脑袋去看情况得人是最傻的。因为……
你不知道对方的刀子，是不是等在你的脑袋下边了。
宋方没有经验，折克行可是经验丰富。这事儿，以前叔父不知道给自己说了多少回了。
现在府州军，基本上不会上这样的当了。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
踹梯子！
旁边有专门推梯子的叉棍。
再看看旁边的战斗，基本上已经进入尾声了，折继祖开口说道：“推下去！”
话音刚落，有已经没有对手得军士，马上从最里边抽出了叉棍，然后推着架在城头上的云梯。
接着，就听到一声声的惊叫声响起。那是还在爬云梯的西夏人，随着云梯向后摔落时候发出的惨叫。
宋方看着自己面前的云梯被推了下去，然后……
他果然看到了，在城头的下边，趴着一个西夏人。
不过此时，那西夏人已经重重得摔落在地上了。
宋方叹了一口气。幸亏有折克行啊。
虽然自己正面杀敌战绩辉煌，而且这心态，也绝对称得上够稳够硬，可是这沙场上的经验，到底还是欠缺了一点啊。
如果不是折克行的话，可能自己今天，这得就要被对方用刀抹了脖子了吧……
这要是真的死了，那就真的是太憋屈了。
看着宋方意兴阑珊的样子，折继祖笑了笑，然后说道：“可以了！放箭吧！”
已经见过血了，继续厮杀下去，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随着折继祖的话音刚落，城头上的士兵，又把放在地上的弩箭捡了起来，然后冲着那些重新架设云梯的西夏人射了出去。
这近距离的攒射，基本上不存在脱靶的情况。
那一只只弩箭，直接钉入那些西夏人的脑门或者心脏。
这一排集射，西夏人瞬间就跟割麦子一样，倒了一大片。
“快跑，快跑……”
这些西夏人终于怕了。
然后一个个的云梯也不好了，转身就跑。
不过，这些人的脚程，比这天佑弩的射程，要短得多了。
一波又一波的弩箭射了出去，等到最后府州军这边收手的时候，那边的西夏人，已经被杀的，只剩下不足三百人了。
看着敌人狼狈逃跑得样子，城墙上响起了将士们的欢呼声。
宋方笑了笑，旁边的折克行看着宋方的脸色，然后一脸钦佩的说道：“光复兄，你真厉害啊。刚才，你可是杀了五个人啊！”
“哈哈，不过不错，光复，当真是我大宋的好男儿啊！”
折继祖也是哈哈大笑，然后走过来，重重得拍了拍宋方的肩膀。
宋方看了看两个人，再看看城墙上落了一地的人头，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不已。
眼看着折克行还想和自己说什么呢，宋方一把推开了折克行。
“闪开！”
“呕……”
宋方扶着城墙，然后冲着外边吐了起来。
折克行脸色古怪得看着宋方，最后终于还是笑了起来。
“我还真以为，你是天赋异禀呢，哈哈，想不到光复兄，也有正常人的一面啊。”
宋方吐了几口之后，感觉胃里终于是舒服了一些。
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才摇头说道：“刚才只是没有空想这些，现在有空了，才觉得有点反胃。”
折继祖笑着说道：“无妨。这才是真性情。有正常人得反应和恐惧，还有种种不适。但是在战场上，杀起敌人却丝毫不手软，这就是大丈夫啊！”
“光复，你当真是称得上，是我大宋的好男儿啊！”
旁边的梁兴河也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他闻着城头上的血腥味，脸色也是煞白不已。
刚才他在宋方吐之前，已经偷偷得吐过一回了。
说起来，梁兴河再这府州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
之前折继祖照顾这个梁兴河，一直都是用天佑弩打退西夏人的进攻，基本上就没有让西夏人靠近过城墙。
所以说，到目前为止，这梁兴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景象。
梁兴河看着宋方的样子，心情真是复杂难明。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听着折继祖对宋方的评价，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在潜意识里，已经隐隐有些赞同了。
这样的人，也许真的能称得上是……好男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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