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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入了前十，这个成绩也算是相当长脸了。
可是当宣布毛大勇是第五名的时候，吴俭感觉那第五名的唱名声，就好像耳光一样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把自己的脸打得生疼。
毛大勇，一个被他一直看不起的穷学生，居然比自己考得还好。
而且还不是因为文采被选上，只是因为这小子实诚……
如果实诚人都能做官的话，那以后天下的官员，是不是都应该从那些老实人中选拔了？
所以吴俭看毛大勇特别的不爽。
而这一次殿试，他也发誓，要压毛大勇一头。
现在听毛大勇露怯，他也终于感觉，自己呼吸都畅快许多。
他在旁边说道：“不管怎样，做人做官，都是要有真材实料的。一时侥幸，不能长远。既然我们已经过了这道坎，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以后的日子里……”
“也一定不能有半点懈怠之心。还需继续奋进努力啊！”
这番话说的漂亮。大家都纷纷称赞。
不过听在有心人的耳中，意思就不一样了。
某些侥幸过关的人，虽然糊弄得了一时，但是糊弄不了一世！如果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不能迎头赶上，那等待你的，必将是淘汰的结局。
毛大勇在旁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种冷言冷语，他这些年在国子监中听得多了。不差这一次。
吴俭看着毛大勇，笑着说道：“大勇，刚才祭酒说的不错。尽管你现在过关了，可是日后，在那官场上，还有很多是需要我们学习和注意的。”
“找个前辈，好好请教请教，是有必要的。当然了……你要是真找不到人的话，你吭一声，去找我，好歹大家有同窗之谊，我也可以指点你一些。”
大家又齐声称赞，称赞这吴俭的仗义。
不过，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很多人还是可以感受得到。
毛大勇笑了笑，拱手道谢。
就在这是，外边有人吆喝一声：“毛大勇在吗？”
毛大勇转过身，开口说道：“在此！”
一个人分开了众人，来到了毛大勇面前。
那人冲着刘弼笑了笑，拱手说道：“刘大人！”
“嗯！”刘弼点了点头。他认出来，这人是宋方府上的管家，叫什么来着……任什么？
刘弼记不住了，不过这人现在过来，难不成……宋方回来了？
他开口问道：“宋方回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刘弼脸上的表情是激动的。
不能不激动啊，要不是有宋方这个甲方的注资，恐怕国子监还不会有今天的辉煌。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宋方有莫大的关系啊。
这一次国子监翻身了，刘弼知道，自己功劳不少，但是这其中最大的一份功劳，肯定是宋方的。
任何人都甭想染指。
而周围的学生们听到刘弼的话，也都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了。
于是大家都拱手。
这些人可都是参加过殿试的学子，好不夸张的说，这些人将来都是要当官的。
可是就是这些官员预备役，却冲着一个管家行礼，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了。
但是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们冲的不是这管家，而是宋方。
任管家吓了一跳，也是连忙还礼。
接着他说道：“公子还没回了。不过……他走之前，跟小人吩咐了，要是毛大勇能参加殿试的话……等殿试结束，有些话要和他说。”
毛大勇一听，连忙一脸严肃，站直了身体。
这是一副受教的态度。
毛大勇笑了笑，开口说道：“公子说了，殿试之后，就能做官了。这是学子学生生涯的终点，但又是一个人的新起点。”
“这是一场征程，有些人平安无事走到了终点，但是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半道上。因为这路上的诱惑太多，很多人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找不到去处，或者说……”
“即便是知道了归途，却也已经难以调整方向了。所以……”
“要敬畏！要敬畏天地，敬畏黎民，敬畏百姓！莫把自己当父母官，要把百姓当父母！自己不过是侍奉父母幸福终老的那个孝子。”
“没有什么为官之道，恪守良心，就是最好的为官之道！说完了！”
任管家把手上的纸条收了起来。
这一番话他背了几个月，还是背不下来，最后只能誊抄在纸条上带过来。
毛大勇躬身说道：“学生……明白了。”
所有的学生，也都一起躬身。
宋方对毛大勇的教诲，又何尝不是对众人的教诲？
吴俭站在旁边，脸色阴晴不定。
他当然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宋方的指点和教导。
可是，他很不忿。
为什么？为什么宋方可以对这样一个愚笨的人大家关照，可是自己呢？
自己可是国子监最聪明的那个天才，却不曾得到宋方半点偏爱。
他觉得，宋方偏心眼。
任管家没有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把纸条收起来之后，笑着说道：“公子说了，你明日可以去三司那边，找包公。先帮包公打打杂。”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之前刘弼还给大家说，让大家找找一些前辈，请教一些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呢。
不少人在这一点上，都颇为知道，觉得自己有底子，有关系，可以在这方面超前别人一步了。
尤其是那个吴俭。刚才和毛大勇说话的时候，就可以听得出来。
因为毛大勇没有这层关系，大家面对他的时候，也再一次得树立起了心目中的那个优越感。
可是现在呢？
优越感没有了！
因为……宋方又一次得把他的偏心眼，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人居然把毛大勇安排进了三司，安排到了包公的身边！
在计相的身边学习？
这简直……偏心眼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毛大勇。
而毛大勇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是他的眼圈红了，他在用袖子，不断得去擦自己的眼睛。
刘弼此时也是抓心挠肝的。
他知道甲方的能量大，但是当甲方打出自己手上的一张常规牌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包公啊，让包公去指点这个官场上的新丁，这得是多大的人情啊？
甭说是打杂了……就算是给老包端尿盆，他也愿意啊。
也不怪大家都用那种想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毛大勇了，如果自己跟毛大勇是同窗的话，恐怕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着相了，着相了……
“行了，话带到了，我回了。”任管家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毛大勇却跪在了地上，冲着任管家的方向，深深得磕下头去。
众人知道，毛大勇跪的不是任管家，而是任管家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让所有人，都想顶礼膜拜的人。
……
时间进入初夏。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韩稚圭这段日子，可谓是春风得意。
每日清晨起床之后，他都要狠狠得搓一把脸，然后自言自语得问一句：“富弼……真的走了？”
没错！富弼真的走了，他顶了老富的位置，成为了新的文臣之首。
收拾洗漱，迈着属于首相的自信步伐，韩稚圭开启新的一天。
政事堂中，孙梦得也顶缺上来了。
不顾孙梦得的年龄大了，那垂垂老矣的样子，似乎风一吹就倒。
说话的时候，也经常前言不搭后语。
这也让韩稚圭心里热火起来。
一言堂啊！
政事堂已经要成为自己的一言堂了。
大权独揽的滋味，确实让韩稚圭有一种迷失的感觉。
走在同僚的队伍中，听着身边大臣们和自己打招呼的声音，韩稚圭感觉自己迈步都变得轻快了。
“这宰辅……不能空着啊。”仁宗的话，让韩稚圭清醒了许多。
是啊，宰辅的位置不能空着，不然的话，政事堂真的成为自己的一言堂，恐怕自己也要遭忌了吧？
韩稚圭虽然失望，可是他还是想把这种大权独揽的感觉，再延伸延伸。
“曾乐正快回了吧？此时……要不等他回来再说？”
仁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哎……也不知道曾卿现在是什么情况。昨日里，朕还梦见西南那边战事正酣……很多人都在那厮杀……也不知……”
仁宗没有说完。
旁边的韩稚圭倒是愣住了。
如果放在往常，仁宗这话说到这里，富弼就要上前分析，陛下这梦中是否预兆着什么了。
这也是首相的工作内容之一。
解梦啊！
最早干这份工作的，不就是周公吗？
可是老韩对这块业务不熟啊。他憋着脸，在想这事儿……到底应该咋说呢？
仁宗看韩稚圭没有打岔，无奈之下，他继续说道：“朕在梦中，看到了那些土人，一个个的面露狠色，然后……他们挥舞着刀枪，冲我大宋军士扑来！”
“对了，朕也看到了宋方，他也在浴血……朕还吼他，让他回去，不要去阵前厮杀，可他就是对着朕笑，然后就化成了影子，越来越淡……”
大家都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板蹿了上来。
虽然已经是初夏，空气中已经有了燥意，但是仁宗的这番话，还是让大家感受到了身子发寒。
如果宋方在场的话，怕是要说，这仁宗说恐怖故事，倒是有点天赋。
仁宗靠坐在了椅子上，叹了口气：“你们说，这到底是吉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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