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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敢奢求的都不多。今天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盛逾明更可能把她的话，当做朋友之间的鼓励和支持。
她能借着朋友的名义，给到他一点宽慰。
这样也挺好。
盛逾明看着洛满星，视线一刻也不离开。
烟火表演盛大而灿烂，噼里啪啦的绽放声，和围观群众的惊叹声交织在一起。
经久不息。
盛逾明的内心却很安静。
不论外界有多么吵闹，都打扰不到他。
在这个时候，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洛满星。
亭子里亮起了朦朦胧胧的灯光。盛逾明和洛满星离得不远，他的视力很好，能看到小姑娘皮肤上细细的小绒毛。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刚才流露出那样坚定的神色，说着支持他的话。
晚上的风是有些凉的，无声地吹在人的身上，带来似有若无的寒意。
盛逾明却没有感觉到冷。他凝视着洛满星，心渐渐地暖了起来。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从前和洛满星相处的画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地回放。
盛逾明恍然间发觉，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占据了他记忆里的这么多个角落。
他又想起前段时间，去参加过的一个会议。
主讲人有提到爱情的生物化学原理，盛逾明不用再去听，就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无非是会提到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以及脑下垂体后荷尔蒙素。这是他熟记于心的生物学理论知识。
以前，这些没有任何多余赘述的生物学名词，就是他谈到爱情的第一反应。
这实在不算一件浪漫的事，甚至显得他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可是现在，他好像在无形中，发生了一点改变。比如提到爱情，他会抛弃那些固化的理性思维，不受控制地想到一个人。
想到洛满星。
盛逾明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没有想过要和谁谈恋爱。但现在，他会想。
如果和洛满星在一起，那应该，会是一件让他非常开心的事情。
比实验成功和发表sci，都要更开心。
盛逾明缓缓笑了。
凌晨十二点半，夜色暗涌，光线朦胧。有些感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明朗和清楚。
之前那些被他压抑着，忽视了的东西，现在开始明晰。由浅入深，逐渐升温。
盛逾明微微偏头，显露出流畅漂亮的下颌线。他看着洛满星，始终没有挪开视线，目光无比的柔和。
被他盯了一会儿，洛满星心里开始犯嘀咕。她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她脸上又没东西。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洛满星忍不住问:“哥哥，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这一声“哥哥”，让盛逾明瞬间回过神来。理智回笼，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明目张胆的注视，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措。
他真是昏了头了。
黑夜的确容易使人心绪迷乱，苯基乙胺的分泌水平也会提高。生物胺类中枢神经递质的控制作用，果然谁也逃不过。
他好像有一点中招了。
“没什么，”盛逾明整理好思绪，笑了一下，“因为昭昭好看。”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洛满星紧张了一下:“啊……谢谢哥哥，你也好看。”
这人真是的，怎么突然夸她好看。都有相亲对象了还夸她好看，到底什么意思？
洛满星心里闷了一小会儿，随后又想开了。
她本来就好看，夸她也正常。
烟花表演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时间接近凌晨一点。
洛鑫泽本来是打算在外面通宵，考虑到不能拉着洛满星一块，还是决定先把她送回家。
一行人在公园门口告别。
临走前，黎之恒提了句：“我这年假还有好几天，什么时候大家再出来一起聚聚啊？”
洛鑫泽：“随便，我都行。”
洛满星：“我也是。”
“主要看你了，兄弟。”黎之恒看着盛逾明，“我记得往年，你在家待不了几天的。赶紧说个时间，几号走啊？”
盛逾明垂下眼眸：“我都可以，今年打算多留几天。”
“真的假的……”黎之恒奇了，笑道，“你今年转性了啊，怎么突然决定多待几天了？该不会是为了哪个女人吧？”
“如果非要这样说的话，”盛逾明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
洛满星低下头，心里像被尖锐的针刺了一样，细细密密地发疼。
看来盛逾明跟他的相亲对象，感情挺不错的。也不能说是相亲对象，应该是相亲认识的女朋友。
想到这儿，洛满星还是决定再确认一遍：“哥哥。”
盛逾明抬眼看她：“昭昭，怎么了？”
洛满星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现在还没有。”盛逾明摇头，看着她，忽然隐隐笑了，“我倒是希望能有，就是不知道人家答不答应。”
洛满星的一颗心，随着盛逾明几句轻飘飘的话，上下波动起伏。
最后，跌至谷底。
她眼中有些酸涩，原来盛逾明也有没把握的事，还是在面对感情时。
“洛满星，你愣着干什么？”洛鑫泽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咱们回家了。”
洛满星声音细弱：“嗯，我们走。”
回到家，时间接近凌晨一点半。
按照洛满星的生物钟，她已经到了该困的时候。今天她却一点都不想睡。
她关掉房间里的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然而黑暗的环境，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困意。
洛满星挣扎着爬起来，打开房间里的灯。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一想到盛逾明，心里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
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洛满星轻叹了一声，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也设想过很多遍了。
可是当亲耳听到，盛逾明说希望和别人在一起时，她还是会好难过好难过。
她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
洛满星的眼神没有聚焦，随意地在房间里扫过一眼，最后定格在床头的抽屉上面。
她下床，蹲在抽屉面前，然后拉开。
第一层，里面放了哆啦A梦的贴纸。她有一次印在了手上，盛逾明说过很可爱的。或许是随口一说，可她还是买回了所有的贴纸。
还有一个袖扣，她从盛逾明的衣服上扯下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写满了他名字的纸、她很久之前偷拍的照片，以及一包润喉青梅。
不知不觉间，已经累积了这么多东西。其实也不算多，多的是她的回忆。
算算时间，青梅也快要过期了，失效了。
抽屉有两层，空间不大，可是却承载了她所有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看着抽屉里的零零碎碎，洛满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敲击着一样。她心底发疼，眼角泛红，眼泪措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她真的真的，好不争气啊。
怎么能有这么不争气的人呢。
动不动就掉眼泪。
洛满星忍着抽泣声，抹了把眼睛。回想起她和盛逾明相处的时候，总是会心动。就像刚才在看烟火表演时，她的心还是会一颤一颤的。
哪怕自我提醒过很多次，洛满星，你不要再对人家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啦。
还是没有用。
颤动之后，剩下一阵阵的酸涩感，弥漫在她的心间。像细长的丝线，一圈圈把她的心包裹起来，缠得密不透风，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的情绪被来回拉扯着，她无力挣脱，甚至甘愿承受。
因为她做不到，完全地放下，把盛逾明当做一个陌生人。
可是，不能总这样下去啊。
洛满星盯着抽屉里的零碎东西，忽然下了狠心，想把它们全都丢掉。
但她发现，只是拿出来那张写有他名字的纸，她都舍不得扔到垃圾桶里。
慢慢来吧，那就慢慢来。
洛满星轻闭上眼睛，合上了抽屉。
第二天早上，洛满星起了个大早。熬夜晚睡，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精神状态，她出门到楼下的小商店，买了两把锁。
回到房间，洛满星来到床头的抽屉那里，把锁挂了上去。在将要按下锁时，她突然意识到，那包青梅快要过期了。
就在这几天了。
洛满星犹豫了一小会儿，取掉锁，把青梅拿了出来。她再次确认了下，有效期截止到后天。
一包润喉青梅，她一放再放，都快要过期了才拿出来。再放下去，只能丢掉它了。
洛满星撕开包装袋，拿了一个放到嘴里。她眨了眨眼，居然觉得一点也不甜。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包装袋上写着的，说的是口感清甜，怎么可以虚假宣传。
还说是缓解喉咙不适的，她越吃，越感觉到嗓子发涩，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简直就是虚假宣传，怎么可以骗她呢。
真讨厌啊，洛满星想。或许换一个牌子，就能甜一点？
可是能怎么换呢？她没有办法的。她就是不想换，哪怕不甜，甚至酸到发苦，她也不愿意换。
房门在这时被敲响，洛鑫泽激动地喊：“洛满星，下雪了下雪了！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吗，别窝在房里了！”
洛满星怔愣了几秒，窗帘是拉开的。透过窗户，她果然看到细碎的雪花飘落。
很美很好看，是今年的初雪。
明明是她盼望了很久的，今天真的看到了，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下雪了，是冬天了。
原来，早就不是海棠花开的季节了。
原来，海棠花寓意着苦恋，是真的会在人的身上应验。
洛满星以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却变了。从她第一次在海棠树下，看到盛逾明开始，一切好像都注定了。
她彻底锁上了抽屉。把她的暗恋，锁了起来，藏在没有人能看得到的地方。
洛满星在等，等已经升温的感情，渐渐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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