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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言明到底要思过到何时才算是结束。
屋子里的人正要散去的时候，穆柔忽然道：“五娘留下来陪陪我如何？”
高氏起身的动作一顿，眉眼微蹙。
却是穆梁替穆辞应承下来道：“元娘今日受了惊吓，有五娘陪着也是好的。若是元娘半夜发热，你们伺候的人可是要警醒一些。”
穆辞点点头，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笑着看向她的穆柔，一时按压下心里的奇怪，又乖顺的低下了头。
吴妈妈扶着高氏回去歇息，而穆梁则被云姨娘勾去了云清阁。
“太太不觉得今日的事奇怪？”吴妈妈奉上一盏温茶道。
高氏眉心微动，声音冰冷：“我知你想说什么，元娘落水一事，怕是与三娘脱不了干系，即便四娘一开始想要算计的只是那位钱小姐。可若不是她，三娘又哪里会有机可趁，害了我元娘。可怜我元娘无端受了罪。”
吴妈妈躬着身子，又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对高氏提醒道：“还有五小姐原本要赠予大小姐的礼物，最后又落到了四小姐手里。五小姐是个有心思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的丢了东西？又轻易的放过了四小姐？”
高氏喝了一口温茶，闭了闭眼，兀自冷笑一下：“五娘比她那两位姐姐都要聪明。虽然聪明可却没有依靠，那也是不能任性妄为的。五娘正是看清了这点，今日做马车前去灵台寺时，她便与我和元娘说了此事。她希望我和元娘替她出头，可今日三娘与云姨娘这样费心费力去责难四娘，我那时再开口，老爷定然觉得我们是在故意针对一个孩子。”
她缓缓抬眸看向吴妈妈，眼中全是了然尽在掌握之中的神色。
“所以我那时不开口，给四娘留了余地，却是没想到却是这点余地，反教她自作聪明断了后路。”
吴妈妈皱眉道：“可这样的惩罚到底还是轻了。”
高氏摇头：“不轻。吴妈妈你且瞧着就是了。”
吴妈妈见高氏故意给她卖了一个关子，略微思索片刻一瞬又明白了，她偏过头看向灯火通明的云清阁，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太太之前与老奴说的事如何了？”
高氏脸色微变，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小腹，有些不太确定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了。”
吴妈妈面上一喜，又镇定下来道：“那太太不如去请大夫来。”
话未说完，就被高氏否定：“不可。”
若是真有了，她这胎也还未坐稳，总担心会节外生枝，先遭了别人的嫉恨。
吴妈妈知晓高氏心中担忧，细细想了片刻，又道：“离老太太寿辰也不过差两个月的时间了，太太不如与老爷说说，要带几个小娘子回去给老太太祝寿。一是在老宅她们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二是若真有了，太太还需费心把胎坐稳，几个小娘子之间的吵吵闹闹便由老太太来帮忙看着。”
穆老太太如何厉害高氏可是知道的，当年穆老太爷去世后，穆老太太一个女人拖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愣是守住了穆老太爷留下的家产，没被那些吸血一样族人贪走。
后又好好管教几个孩子，穆梁为长子虽是经商，可财源不断，二子穆栋是县衙主簿，左右逢源，三子穆楼是书楼掌柜，应接济过不少书生，在停云县也是有点名声。
小女穆珍远嫁徽州，又生有一个格外争气的儿子宋之问，日后说不定也能替他母亲挣得诰命。
想起宋之问，高氏的神情又冷了一分，眉心微皱又锁着一丝可惜和愤怒。
当初她何尝没有舍下脸面求穆老太太帮忙说和说和穆柔与宋之问的亲事，可穆珍瞧不上她元娘出身不高，还说出日后她儿子若是考取功名后，元娘还未出嫁，倒是可以给一个贵妾的身份。
当时高氏好不容易端出几分的笑意片刻就冷了下来。
若不是穆老太太在场，她可真就要与她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姑奶奶给吵了起来。
而穆辞这边，穆柔松了头发，央着穆辞给她梳头发。
穆辞手里拿着梳子，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穆柔顺着垂在自己胸前的长发，眼底聚起一股不属于她的幽深和一丝冷意，她浅浅笑着问：“说来我与五娘也是同遭过大难的人，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人家都说经历过了生死，便是个呆愣痴傻的人，也会是有几分长进，五娘那时醒来可觉得有什么不同。”
穆辞替她梳发的动作不定，鸦青色的长睫缓缓垂下在眼下落下一块阴影，她嘴角微微弯起，细声道：“那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穆柔顺着头发的手一顿，她微微侧头，眼底露出一丝惊慌和冰冷，她默了片刻，好不容易开口问：“什么不同？”
她两手紧张得有些颤抖，像是在害怕担心什么。
穆辞却是弯着眉眼，看着穆柔的两手笑笑说：“从前五娘病痛不断，总念着那日阎王爷想着把我带走了才好，省得还在世上受病痛折磨。可经了一难后，才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人死如灯灭，可就什么都没了，倒是让五娘振作了不少，如今身子也好了不少。大姐姐你说呢？”
穆柔紧绷的神经一瞬就松弛了下来，她垂下的手紧了紧，长发遮挡住了她的神情，她又道：“五娘说得极是。”
“……五娘在府上的时候，可曾听别人说起过宋表哥？”穆柔鼓起好大勇气开口，心脏剧烈跳动，每一声都清晰地在她耳边回响。
指甲掐在肉上，连疼痛都有些迟缓的感受不到了。
穆辞眸光微动，她放下梳子，怪道：“宋表哥？只是在宴请上听其他小姐说，这位宋表哥是父亲妹妹的孩子，好好的，大姐姐怎么提起了这个人？”
“没……没什么。”穆柔道。
天色已晚，穆辞在穆柔旁边睡下，她背对着穆柔，一手露在外面食指轻轻点着被面，觉得今日的穆柔着实太过奇怪了。
和她相处时，总是在故意试探什么，尤其是提到这位宋表哥。
穆辞忽地想起那个娇俏灵动的余绾，此刻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穆柔也……
她忽然莫名升起一股寒气，不敢在往下想。
这时，身后躺着的穆柔忽地起身。
穆辞彻底安静了下来。
穆柔探过身子，见着穆辞已经熟睡，面色微微沉重，这个时候的五娘是还没有认识宋表哥的。
她们也还没有见过……
宋表哥也还没有不顾姑母的反对执意要娶五娘为妻。
穆柔内心十分挣扎，她像是喃喃自语道：“五娘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东西……你日后会有更好的，而我只能……”
最后穆柔说了什么，穆辞并未听得清楚，只是她此刻已经在心里证实了穆柔落水后，好像重生过来的事情。
穆辞心思越重，脑袋越疼，好像所有的神经都被人用力扯住，要她们扯断一样。
在疼痛中，穆辞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又再次做梦了，还是那阵歌谣的声音，还伴着银铃的声响，这次穆辞看清了皑皑白雪的雪山之巅的苍穹与宫宇。
如水洗一样天空，海东青自由飞着，又俯冲下云霄。
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茵于奴
心神都被牵动着想要看清楚是谁在唤她，可穆辞恍若这天地间一朵小小的浮萍，只能天旋地转地看着这梦里的一切。
突然梦境崩塌，穆辞看见了她在宴请上看到的那位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她冲着她笑着。
心脏咚地一声巨响，又是猛地被人攥紧。
难忍的疼痛让穆辞忽地睁开了眼睛，满头冷汗。
高氏与穆梁说出想回停云县给穆老太太贺寿的事情，又提议让几个小娘子都跟着一起去。
云姨娘一直记着自己女儿还未上穆氏族谱的事情，即便不得嫡女的身份入族谱，可只要先入了族谱那就是名正言顺穆氏一族的女儿，日后，日后还会是有机会的。
但高氏又要将穆辞和穆怜都一起带上，穆辞先不论，穆怜几次三番地算计她三娘，她却是不肯穆怜也能去的。
这日，云姨娘手里拿着竹雕扇子，轻轻给穆梁扇着凉风，轻声道：“这是三娘第一次去给她祖母贺寿，妾身什么都不懂，还需要老爷提点一下三娘送什么寿礼才好。”
穆梁闭眼道：“母亲和善，三娘送什么都是好的，只是不必太过贵重出挑。”
此话一出，云姨娘面上的笑意便僵了一下，以为是穆梁觉得穆云是个庶女，不可太过拔尖越过穆柔去，才故意这样说的。
她心气不顺一下，又继续笑着道：“那老爷可得要将四小姐给提前给放出来，准备行囊才好，这一去怕是要有些日子了。四小姐经历了这几次责罚定然懂得约束自己，不再犯错。”
提起穆怜，穆梁睁开眼，露出一丝不喜道：“几次责罚，她也是不好好反省自身，这次母亲过寿，带她去恐怕又生事端。”
云姨娘道：“老爷太过担心了。妾身都信四小姐都是无意之举，只盼着她能和几个小姐好好相处就好。”
穆梁摇头示意云姨娘不必再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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