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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惊天的话语砸落，封天坛上的众人都是异常的安静，皇太后语气笃定，神色镇静，不像是疯傻模样，但从宫中传出来的皇太子的噩耗，也是人尽皆知。
太后这般言语，大家也仅是对皇太子之薨另有真相半信半疑罢了。
太后目光所过之处，皆毫无声息，无人回应她的控诉。
毕竟当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女帝楚云颂。
太后忽然转身，雍容的宫装转向楚云颂，众目睽睽之下，她缓步走向楚云颂。
楚云颂站在封天坛的祭坛中央，一动不动。
随着太后的缓步走来，楚云颂能看到太后脸上的浓妆，整张脸抹得苍白，在茫茫天光之下，更显惨白，却也掩盖不住她眼角的皱纹。
不知不觉之间，太后在坤宁宫中无声无息地老去，不复往日美人容华。
太后看楚云颂的眼神之中，饱含浓烈的恨意，像是恨不得拖住楚云颂，一同投身火焰同归于尽的孤绝恨意。
楚云颂惊觉她是见过太后这般的眼神，就在那次误闯坤宁宫的时候。
太后掐住楚云颂的时候，想必是清醒多于疯傻。
清醒着，太后更会想着要拖着楚云颂下地狱。
女帝在方才一直站在太后身后，存在感微弱，如今太后不再面朝众人，而是回头向女帝走去，这时候，无数道各异的视线汇聚而来。
太后用平常说话的音量说道，但也仅有祭坛之上的她们二人能听到。
“果然陛下一直都知情。”
楚云颂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很容易就被太后看穿。
不过，楚云颂本也没打算隐瞒。
“抱歉。”事到如今，楚云颂能说的，也只有这句的。
女帝抬手，示意姝慎和于全先下去。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是简单的镇压，就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陛下敢让哀家的亲子，皇太子楚歧出来吗？”太后语气咄咄逼人。
楚云颂沉默。
太后见此，冷笑一声，忽然再次转身。
这一次，太后看向的是自南边蔓延而上的重重步阶。
一顶步撵慢悠悠地被抬上来，坚定不移地朝着封天坛正中的圆台走去，哪怕面前有朝臣，有诸侯所挡，也不停下。
哪怕是诸侯，朝臣们都不得不让开两侧，留出一处通道，供步撵抬过。
楚云颂清晰地看着太后挺得笔直的腰背卸下力度，宛若坚冰裂开一道缝隙。
步撵中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沉睡时眼角眉梢都微微下垂，显得单薄疲倦。
太后不顾宫装拖地，都失态冲下圆台，扑到步撵面前。
步撵放下，少年仍在其中沉睡未醒。
人到近前，太后反而放轻了脚步，不敢惊扰沉睡的少年，但她的双眼是通红的，死死地看着少年的脸，嘴唇压抑地颤动。
“吉儿……”
鲜少人知晓，皇太子楚歧的乳名单单一个“吉”字。
太后希望她的儿子，能一生吉祥如意，平安顺遂，殊不知世道多变，楚歧往后的余生，都在一夜之间颠覆。
蔡忠悄悄抹了眼泪，走上前拿出一个香囊，放在步撵之中的少年鼻尖晃了晃。
少年随之幽幽醒转，有些茫然地向四周看去。
最后他怔愣地盯着圆台上的楚云颂。
处在高处的楚云颂，也终是看到了步撵中少年清楚的容貌。
他真的是辛歧。
太后死死绷住的泪水终于滑落，再次一声声地唤。
“吉儿……”
这是她的吉儿。
吉儿还活着。
谁都难以感同身受。
太后当年是眼睁睁地看着楚歧的身体一点点凉下来，如今，也是一点点看着楚歧从沉睡中慢慢醒转。
一切就像是大梦一场。
楚歧睡了一觉，太后也睡了一觉，如今他们都醒了。
太后这一声溢出的啜泣，吸引住了辛歧的注意力。
辛歧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太后。
太后沉浸在悲喜交加之中，看不清辛歧的反应。
她的心底一遍遍地回响。
吉儿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这不是梦。
太后颤抖着伸手，要去抚摸辛歧的脸，感受真实的温度，清楚地告诉她。
这真的不是她一直在做的梦。
但辛歧避开了太后的手。
太后的手落在半空空处。
辛歧有些狼狈地躲开，因此顺道下了步撵，向四周看去。
陌生的场景，陌生的众人，还有各种异样的视线。
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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