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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夏万言就没那么幸运了——“你，你没事吧？”?儿急忙从他怀中撑起身子，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却感觉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在自己身上，再低头一看，一滩鲜红触目惊心，“你受伤了？”
“没，我没事，一点小伤，没关系，的。”夏万言撑着墙，尽力不让自己把?儿小小的身躯压垮，可是被箭射中的右腿根本使不上力，整个人还是无力地向一旁倒下去了。
“还说没事，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儿扶着他靠在墙根坐下，也算他厉害了，这么高的宫墙带着自己居然真的飞了出来，看来他轻功的确了得，一时半会秦子赫应该不会追上来，“快坐下，我帮你把箭拔出来！”
“等等，”夏万言扯下面罩，喘着大气，“你还是先扶我起来，这里不安全。”
“一时半会应该没事，他没有那么快追来，”?儿说着扶着他的肩让他靠在墙上，“你流了这么多血，不马上止住会死的！”
“万一惊动了禁卫军怎么办？还是，还是快离开这里吧。”夏万言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儿死死地压住，新伤加旧伤，让他无力挣扎，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
“要惊动早就惊动了，他并不是要抓我们，”?儿知道秦子赫这样追着他们的用意，无非就是警告自己而已，对于敌人也好猎物也好，他总喜欢这么吊着，让你痛苦让你煎熬，“你坐好别动，我很快就好。”
“可是……万一被抓，我们就都完了！”夏万言还是想起来，可是右腿刚一用力，就疼得他再次斜靠到了地上。
“你现在根本不能动，如果你想死我也救不了你。”?儿瞪了他一眼，也扯下了面罩，抿着的唇透出她此刻的恼怒，半晌，见他终于不挣扎了，才低头轻轻地将他受伤的右腿放平在地上，握着那支箭，向外一使劲将它拔了出来，只听“锵”的一声，那支箭被她甩得老远，“流了这么多血，一定是伤到了大脉。”
说着?儿用力将他伤口附近的布料撕了一道口子，又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红色的布塞，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面洒了一些药粉，夏万言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夏万言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靠着墙，有气无力地问道。
“金疮药。”
“怎么来夜闯皇宫还带着？”
“以防万一，”?儿动作麻利，很快汩汩流出的血立马就止住了，然后她又用力一撕，从衣摆上扯下一条布，一圈一圈地绕在了夏万言的伤口上，然后打了个死结，“勉强算是好了，我们现在马上离开。”
“你可以站起来吗？”?儿扶起他，感觉他还是半份重量全压在了自己身上，有些担心，透着焦急地问着，“你上次的伤口是不是也裂开了？要不要也包扎一下？”
“没没事，快走，快走吧。”伤口虽然不流血了，但不流血不代表就不痛了，加上左腹那早就已经裂开的旧伤——夏万言只好死死地咬住了牙根，不让疼痛暴露，借着?儿的力往前缓缓挪动着。
“真的没事吗？痛的话要不要……”
“别说了，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夏万言的脸色苍白，额上布着密密的汗珠，右臂紧紧地搭在?儿的肩上，但意识到此地实在危险，还是打断了她的话。
“啊——”夏万言突然之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儿愣住了，刚想扶住他倒下的身子，却发现自己根本撑不住，因为他是整个人倒了下来……
“你怎么了？怎么了？”?儿牢牢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扶住，夏万言不想压住她，于是只能整个人倒向一旁的墙，这时?儿才看到，他的左腿肚上已赫然插着一支铁箭。
“啊！”?儿不自主地惊叫了一声，怎么会……
“公主你先走……快！你先走！”夏万言靠着墙自知已经不可能在逃脱，便奋力将她推开，昏暗的夜色里毫无防备的?儿一个趔趄往前，扶着墙站定，一抬头，就看到一张鬼魅一般骇人的脸——秦子赫！
“还想逃？”已经站在?儿跟前的秦子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暗暗一用力，迫使她贴近自己，“如果我是你，刚刚就应该管自己逃命了！”
“你……你想干嘛……”?儿往后退着，却怎样都难以挣开他的钳制。
“我想干嘛？这话应该我问你们吧！”秦子赫用一只大掌死死地将?儿的双手牵制住，半拖半拽着她走向倒在地上的夏万言，另一只手握着弓，指着他，冷声说道，“胆子不小嘛，居然敢夜闯皇宫？”
“秦子赫你放开我！放开我！”?儿无力挣脱，这个男人力气太大了，她只好冲他怒气冲冲地喊着，“你这个卑鄙小人！放开我！”
秦子赫没有理睬她的骂词，只是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带到了怀里，铁臂箍着她的细腰，同时将她双手压在下面，让?儿无力反抗，有威胁道，“如果你想引来禁卫军可以继续这么大声喊，到时候，万箭穿心的滋味或许更好受！”
“你——”?儿顿时闭上了嘴，怒目瞪着他，奋力挣扎却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秦子赫见她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然后一转头对着倒在地上的夏万言，“你知不知道，同样的错误犯第二遍，会有什么下场？”
“你——”夏万言感觉自己腹部的伤口已经全然咧开，温热的血正汩汩地冒出来，腿上的伤口也放肆地叫嚣着，让他浑身无力，他怎么会不知道，那道伤口就是最好的警告，可是不知为何，只要是关于公主的事，他总是失去理智。
“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深，你还是不懂应该做什么？”秦子赫扯起薄唇，嘲讽着他。
夏万言看着他轻蔑的笑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凶多吉少，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蛊，放弃了经营多年的复仇计划，一次一次挑战秦子赫，事到如今，最挂心的，居然还是别让戚?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我夜闯皇宫，罪该万死，要杀要剐……随你便，”夏万言语气丝毫不示弱，急急地打断了秦子赫的话，温热的血从他身上的伤口流出来，淌了一地，他想这次自己该是死定了，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想保护她，“但是请你……放开她！”
“怎么，死到临头了还逞一时英雄？”秦子赫突然笑了，用弓的一端狠狠地抬起了他的下巴，“我不会杀你，因为那样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尝尝背叛我的下场！”
“秦子赫！”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儿几乎丧失了理智，但她知道，夏万言身为大越的将军，以夜闯皇宫的罪名被抓，下场绝对会比自己惨，对大越来说也绝不是什么好事，“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错了人！”
“噢？你的主意？”秦子赫将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挑着眉问道。
“对，我的主意，是我逼他陪我来的，你要抓就抓我！堂堂秦大将军，可不能这样冤枉人！”?儿都想好了，如果他真的把自己送到皇上面前，她就说是因为思主甚切，溜进宫去见公主的，那样就算自己会被罚个半死，至少同大越没有半点瓜葛。
“冤枉？”
“没错，我只是觉得他功夫不错，逼他陪我前来闯宫，主谋是我，他最多只能算是帮凶罢了！你罚他不罚我，难道不是冤枉吗？”反正顶撞也顶撞了，冒犯也冒犯了，按什么罪名都是挨罚，何必再畏畏缩缩？
“谁说我不罚你？”秦子赫笑着说，箍在她腰上的铁臂一用力，两人毫无缝隙地贴到了一起，“还有，你是谁，怎么堂堂一国的将军会不要命地陪你来闯宫？难不成你还是公主？”
——你是谁？你是谁？
——难不成你还是公主？难不成你还是公主？
这两个问题突然之间让?儿懵了，她刚才那样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冲他大吼大叫，全是以戚?儿的身份在这么干，他现在这样问，若是否认掉回答小棋，谁会信？
——可是真的要这样承认吗？
——这样在这个男人面前承认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利用他欺骗他的戚?儿。
——那样，自己是不是会死得很惨？
?儿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不算特别皎洁的月光下，?儿可以看清他那双墨色的瞳仁里自己的倒影，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如同一个伪装的面具——戚?儿，如果你承认了，那等于承认了狸猫换太子的这场戏，到时候，欺君的这项罪名肯定比夜闯皇宫更大吧。
不能说！对！不能说！
正当?儿要开口否认时，躺在地上的夏万言突然开了口，他有些看不懂了，秦子赫难不成还不知道公主的身份？
“公主……”
这一声，让秦子赫和?儿两个人同时回头看着他，下一秒，秦子赫看向自己的目光，让?儿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崩塌了——好吧既然如此，横竖都是一刀，何不痛快一些呢？
“对！”?儿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是戚?儿！戚?儿！”
轻盈的月光就这样洒在这高高宫墙外头的三个身影上，像是为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粉，熠熠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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