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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些在天上密密麻麻飞过来的箭就没有如此客气了——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数眼孔。
曲泽摔在地上的瞬间?儿已经上前抱住了他，被他满身的伤吓得不轻，曲泽看着城墙之上的裘裕再次挥手放箭，拼尽全力揽住她往墙根一个翻身，两人滚到了城墙之下，箭雨再次倾泻下来，插在那片空地之上，零星几支波及到了他们，但曲泽俯身替她全数挡下。
“曲泽，曲泽！”
“快！”秦子赫趁着裘裕愣神的空隙，带着数十位盾牌手飞奔过来，一眨眼的工夫，训练有素的盾牌手们在秦子赫的命令下，在?儿和曲泽周围搭起了一个临时的铜墙铁壁。
“?儿，你没事吧？”秦子赫将被曲泽拼死护在身下的?儿扶了起来，牢牢地抱住，“有没有受伤？”
“没，没，我没事，”?儿推开她，扑到了蜷缩在那里陷入昏迷中的曲泽身边，语无伦次地呼喊着他的名字，颤抖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曲泽，曲泽，你怎么样？曲泽你看着我，看着我，怎么样……曲泽……”
“?儿……”秦子赫也很快到了她的身侧，拍着她的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曲泽，拜托你……不要吓我，曲泽……你醒醒，”?儿拍着他瘦削的脸颊，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怎么就憔悴成了这样？这满身的伤，让?儿一时之间不知道可以碰那里才能不再弄疼他，“曲泽……曲泽……”
?儿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在姣脸上流成了一道细流，汇在下巴上大滴大滴的落下，落在怀中曲泽的脸上、手臂上、衣服上……
一旁的秦子赫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箭雨一阵一阵的落下，幸亏这铜墙铁壁的防护还算有效。
“?……儿……”曲泽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满脸的血迹真是狼狈不堪，但眼中那份深情的袒露，甚是久违，甚是珍贵。
“你醒了，你醒了曲泽，”?儿哽咽的声音一下子被惊喜堵住了嗓子眼，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珠，“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回去，回去之后我会替你疗伤，你不会有事的。”
“子赫，我们撤退吧。”?儿回头询问秦子赫，他冲着自己点点头。
“不，不用了……?儿，”正当秦子赫准备下令全军撤退的时候，曲泽突然拉住了?儿的手，一阵咳嗽之后才再度开口说，“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快，我带你回去，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一定……”?儿急于否认，可这些单薄的话语在曲泽身上泛滥的血迹和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的那些箭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别哭了……?儿，你冷静，冷静下来，听我说……”在曲泽的坚持下，?儿终于还是制止了秦子赫，默默地流着眼泪，把他搂在怀里。
“你说，我听着。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儿点点头，语气轻柔至极。
秦子赫也重新蹲回到他们身旁，沉默着看着她。
曲泽艰难地抬起布满了鲜血的右手，颤抖着指着自己左臂空荡荡的袖子，然后抬起眼，看着?儿，“把它……撕下来。”
“它？”?儿隔着泪雾看着他，奇怪地呢喃了句。
“对……”曲泽点了点头。
“我来。”一旁的秦子赫上前，扯住袖子的下半部分和肩头，一使劲，一条袖子便被撕了下来。
“然后呢？曲泽，为什么要撕它？它……”?儿握着那块已经被血浸泡成黑红色的布料，还是不大明白曲泽的意思。
“裘裕，所有的计划……我都已经，知道了……但，我现在的时间，不多了……我猜到她，可能会这么做……所以，已经把它们，全部写在这个上头……了，”曲泽握住?儿的手，费劲地说着，边说嘴角还不断地有黑色的血渗出来，可他还没有讲完，又从衣襟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狭长的薄纸包，塞到她的手里，“这个……是她剩下的，所有的药引……我偷出来了……都给你……”
“曲泽，这个你以后可以慢慢跟我说，你别讲话了，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曲泽……”?儿抹着他嘴角的黑血，这一切都告诉她，她说的话都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她就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他死定了的事实。
“没有用的，?儿，她已经……给我灌过毒药……虽然我提前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已经，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听我，把话说完，”曲泽越说越费劲，嘴角的血越冒越多，甚至凝出了一团团的血块，“?儿，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对不起，当初，我不该骗你，让你这么伤心的……”
“不，曲泽，我知道，我都知道，求你别说了曲泽……我不怪你，我不会怪你的，我怎么会怪你呢，曲泽求你，求你……不要死！”?儿再次语无伦次起来，泪水泛滥成灾，声音颤抖不已，她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生离死别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我要说，?儿，我一定要说……”曲泽闭了闭眼，摇着头，“如果现在我不说，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儿，我很高兴，也很放心，真的……因为已经有人，可以，可以比我更好地，去照顾你了……”
一直沉默地蹲在一旁的秦子赫，听到这句话，抬眼看了看他，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子赫，你……你会对她好的……对吗？”曲泽费力地别过头看着他，眼神中是浓浓的嘱托和信任，这让秦子赫不由得愧由心生。
“对，我会的，我会的，你放心。”
“曲泽……”为什么他自己已经到了此般地步，挂心的还是自己的后半生？?儿除了汹涌的泪水，不知还能回应他什么。
“我相信你……”曲泽欣慰地闭上了眼睛，靠在?儿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似乎用尽了全力般吐出了一句话，“?儿，可以，死在你的怀里，我也……满足了。”
“不，不是的，曲泽，不要，不要，”?儿将他的脸捧起来，目光划过他紧闭的双眸，“曲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曲泽……不要，不要！”
“?儿，我可以……”曲泽朦胧地睁开了眼睛，苍白的唇动了动，吐出的声音好轻好轻，“可以最后，再……吻你一下，吗？”
“可以吗？”没等?儿回答，曲泽没有转头的力气，只是将眼神投向一旁秦子赫，又问了句。
秦子赫还能说什么呢？淡淡一笑，点了下头。
?儿泪水泛滥，连连摇头，“不，曲泽，不是最后，你不会死……不会死的……”
“?儿。”曲泽只是唤了她一声，声音中满是疲惫，眼神中也是，却也带着从未有过的那份释然和深情，他正努力地笑着。
——让我放心地、没有遗憾地离开你，好吗？
终于，?儿吸了吸酸涩无比的鼻子，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湿了一大片的手心再次捧起了他的脸。
曲泽也再次昂起头，用尽全力地昂起头，脸上带着许久许久没有展露过的笑容，就这么仿佛用尽一生的气力，去靠近她……?儿配合地垂下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忍住眼泪，默默地等待着他最后的一吻。
可是没有意料之中的那抹冰凉的唇瓣，而是怀中重重一沉，再次睁眼，曲泽已经浑身无力倒在了她的怀中。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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