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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恒刚刚一动，易书瑶便猛地坐直了身体。
“厉恒……”
看到扶着脑袋，正一脸痛苦的厉恒，易书瑶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你，你醒了？！”
她清澈的黑眸太过明亮，可怕眼底那一层厚厚的青影，也无法掩盖。
厉恒微微愣怔。
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曾见过这么耀眼的美目了。
他看着她，久久未说话，神情近乎呆滞。
易书瑶有些慌了。
“你，你哪里不舒服？头很痛吗？你不要乱动，医生，医生！”
她的语气又快又急，明明是要问他的话，却完全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厉恒薄唇微启，本想喊她，可她已经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把自己跌倒。
医生很快过来了，对厉恒进行了一系列检查。
“厉先生，您现在感觉怎样？”
厉恒望着医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眼珠子动了动，朝着他身后，那个狼狈的女人看去。
隔得远了，他才看清。
女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张脸苍白的如同她才是需要做检查的那个。
还有那双眼，原来竟还是红肿的……
“厉先生？厉先生？”
医生喊了他两声。
厉恒抿了抿唇，不太高兴，终于开了口，“你……挡住我了。”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声带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气音浓重。
医生无奈道：“厉先生，我在给您做检查，请您配合一下。”
“我……怎么了？”
“您不记得了吗？”医生问。
厉恒很不高兴，真的很不高兴。这个医生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主动告诉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吗？
见他皱着眉头，一副沉默的模样。医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易书瑶。
“厉太太，厉先生在摔伤了脑袋，从他迟钝的反应看来，他有可能会失忆？”
失忆？厉恒更气了。
果然是庸医！他的医术都是假的吧！
他哪只眼睛看到他反应迟钝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出他失忆了？
可医生的话，瞬间就让易书瑶紧张起来。
“失忆？他不记得了吗？那要怎么办？”
医院：“厉太太，您先别着急，或许这只是暂时，我们还要继续观察。”
“厉先生才刚刚醒过来，精神状态不加是正常的，你要好好照顾他，尽量不要碰到他头上的伤。”
“我知道，我知道。”易书瑶连连点头，“我会寸步不离，好好照顾他的。”
寸步不离，好好照顾他？
厉恒心中一动。
他望着易书瑶的那双眼，漆黑的如此浩瀚的夜空。渐渐的凝出了一抹异芒。
他眉宇间的阴鸷散了几分，削薄而冷硬的嘴角，悄然地勾出了一弯浅浅弧度。
医生又交待了一番，就离开了。
易书瑶回到床边，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
她主动握住他了！
厉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她的眼底立即浮起了一片水光，“厉恒，你还认得我吗？”
厉恒眉宇微微拧起，正考虑着怎么回答。
就听到她自言自语道：
“不认得也没有关系，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什么？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令他微微失神。他嘴角动了动，却迟疑着没有开口。
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高深莫测的复杂。
“厉恒，冉宝被你保护的很好，她已经出院了，明天她会来看你。”
冉宝没事，很好！厉恒嘴角微动，露出一记不易察觉的短暂的笑。
他依旧没说话，易书瑶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连连快速的眨了眨眼，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医生交待，可以多跟他说一些熟悉的事，熟悉的人，有助于恢复他的记忆。
易书瑶从未有过这样的耐心，她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又道：“冉宝，冉宝就是你女儿，你记得吗？她是你女儿，长得非常漂亮。”
厉恒的嘴角又勾了勾。
可易书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没有注意到。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你去找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很心疼……”
她很心疼。
厉恒目光炯炯，感觉到她的手还拉着他不放，心里不由的软了软。
这样露骨的话，易书瑶从来不曾说出口过。
她担心了这么久，亲眼目睹了他一动不动浑身是伤的样子，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
可如果不是医生说他可能失忆，如果不是他醒来的反应这样让人揪心，她就算再担心，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将藏在心底的话，就这样坦诚出来。
她实在压抑太久了。
“你，心疼我？”沙哑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四目相对，男人目光深邃，像漫天的星河，无尽深远。
易书瑶心头一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真的失忆？为什么这双眼，依旧这样锐利？
她的慌张没有逃开厉恒的双眼。
他再次开口，眼底微沉，“你是我的谁，为什么要心疼我？”
易书瑶：“我……”
她的目光躲闪着，又不确定地朝男人看去。他如此镇定，看着她的目光陌生极了。
他真的失忆了。
易书瑶说不出心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她既希望他认得她，又希望他暂时不要认得她。
现在的她，这般狼狈，这般无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面对他。
“你还没有回答，你是我谁？”厉恒又问了一声。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喉咙干涩极了，十分想喝水。可是，他更想知道她会怎样回答他。
“我是你的……”
“我的什么？”
“妻子。我是你的妻子。”
厉恒的双眸似乎更回深不可测了，他静静凝视着她，一副辨别她里的真伪一样。
这令易书瑶心痛又难受。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
厉恒的目光依旧冷沉。
但喜悦已悄然涌上心头，似乎让他身上的疼痛感都减轻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
他依旧是一派清清冷冷的模样。
易书瑶：“……”
她难受的垂下了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你总能记起来的。”
慢慢来，又是慢慢。
厉恒突然很期待。
他克制地握了握拳，眼眸一闭，“我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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