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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电脑里是叶松位于唐人街住所会客厅的监控录像，叶松对面便是沈忆。
“爷爷，如同您转告给我的，我在无法克服的困难前认输了。”
沈忆说出的话很是奇怪，她什么时候和叶松有了交流？
老人吸了口烟，开口缓缓道：“决定好要瞒着叶衍了？”
“……嗯。”沈忆搓了搓手，看上去很是局促。
“即便你很有可能成为我的孙媳妇，但要寻求我的帮助，你也要付出代价。”
“我能不能问一下，是什么代价？”沈忆有些惧怕地看了叶松一眼。
“别怕，只是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我做件事。”叶松又抽了口烟，“只是有可能你在感情上接受不了罢了。”
“那……会伤害到叶衍吗？”沈忆怯生生地。
“怎么会呢？”
……
“所以，她的举动伤害到你了吗？
“心爱之人也有自己的秘密，即便瞒着你也要来找我，你觉得她是不是不信任你了？”
叶松提出了两个在这个氛围内显得有点奇怪的问题。
完全不像是爷孙二人正常的交心。
而面前老人眼中暗藏的精光到底是什么，也让叶衍难以用词汇来形容。
“你可以把这当做考验的一环。”
那只展翼的鹰翱翔在叶衍面前，猛禽的锐眼紧盯着他，细致地观察着叶衍的反应。
“您是怎么转告她的？”叶衍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方法都很多。”叶松轻描淡写地回答。
“所以，Remind遭受的困境和您有没有关系？”
真是不错的眼神啊！就和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叶松不禁在心里赞叹。
“和我无关，我不会为难一个小辈，”叶松笑了笑，“当然，除了我自己的孙子之外。”
“……”
卸下敌意，叶衍慢慢开口。
“我无法帮助她更多，是我自己的能力不够
“更何况，一直说陪在她身边的是我，可做到的却是她。”
他低下头，声音中竟是带了一丝痛楚。
这些话，他不能在沈忆面前说，也无法向叶饮轻诉苦。
距离本该十分遥远的叶松，却能让他敞开心扉。
“她依然信任我，我却没担起这份信任。”
从叶松鼻腔里呼出的烟气再次萦绕在叶衍面前，把老人的脸遮得朦胧。
静默了一会，叶松雄浑的声音响起。
“第三个问题：沈忆这么做，于你而言，是对，是错？”
意识到自己正流露出难得的软弱，叶衍正正心神。
“爷爷，我只知道，您现在的做法，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错误决定。”他的脑子急速运转，仿佛隐隐知道了叶松这三个问题的用意所在。
“哦？说说看。”叶松感兴趣地眯起了眼。
“爷爷，您本该在帮助她前，向我提出这个问题。
“若我认为她做得对，那么，我会代沈忆付出代价。
“若我认为她做得错，那么，我会竭尽所能去帮助她，不再让她来找您。”
叶衍的语气低下来，声音中充满自信。
“您没有给我这个选择，这件事目前解决得更是十分圆满，所以，谈论它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无论怎样判断，它都是百分之百的正确。”
这小子！叶松神色严峻，自这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年轻后生身上传来的威压竟是如此强悍！
“至于，我说您的问题是错误的，其实不单单如此。
“它还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因为，它让我知道了，‘?’的首领叶松，并不是那么难以猜透的人。”
沉默、静寂。
只有这处位于唐人街深处的庭院里，错落安置的叠水一景上，次第落下的水声远远传来。
“好小子！”
叶松缓缓拍起了掌。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爷爷的离间计使得很妙，是一场攻心之战。可惜，恕我冒昧，也许您老了，心狠不下来了。”
“那你希望我真狠下心？”
“……不希望。”
“所以啊，”叶松啪嗒啪嗒地吸着烟斗，神色竟是有点开心，“我是老了，但你还嫩着呢！”
笑话，他叶松连自己儿子都不要了，还能狠不下心？
叶衍这小子，还真会得寸进尺！
“即便如此，你也比你那废物爹强多了！”
“……”叶饮轻若有哪一天能不被他爷爷“鞭尸”，叶衍都会感动地哭泣。
“哎，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孬！”叶松倒是开始了回忆。
“我让他也受这考验的时候，他脆弱得像个姑娘！吓得屁滚尿流地回申城趴在他娘的坟头痛哭！”
“奶奶？”叶饮轻可从来没跟他提过奶奶的事。
“是啊，不过鸿慈她，很早就……”
直到这时，叶松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个七十岁老人会有的神情，那就是对过往的追忆。
“不提也罢！”叶松那股惆怅很快就没了。
“这之后他就出去自己混去了。”叶松翘起腿，哼了一声，“混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跟他老子说，枉我养他那么大！”
“那您，还一直关注着我父亲，也知道我的存在……”
“……你别忘了，“?”是干什么的！”
做父亲的，又有谁能真正放心离开身边的孩子呢？
叶衍暗叹一声：“那您想不想见见父亲？”
“见他？等老子挂了，可以在坟头见他！”
还真是顽固啊！和父亲叶饮轻简直一模一样。
叶饮轻用了三十年，才从对沈家的仇怨里走出来，才感到这三十年辜负好友，虚掷光阴的悔恨。
现在，他一点也不想让同样的遗憾又发生在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之间……
“所以，指使那个服装厂老板的到底是谁？”
Remind已经对那老板提起控告，负责案子的还是她的老熟人，肖博士。
上次和艾克工作室对垒公堂，肖博士抓住艾尔玛·普雷兹的小辫子，让艾克赔了一把大的。
这次引起如此广泛关注度的案子，肖博士自然当仁不让。
“那老板完全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他只记得有人给他钱让他这么做，却对那人的特征没有一丝印象。”
“说谎？”
“通过测谎仪检测了。”
“那是被下药了？”
“很有可能。”
从警方那里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即便是把这桩本质是经济纠纷的案子破格调给了法比安的市局，情况依然没有改善。
“看来线索又断了。”肖博士叹息一声。
“肖博士，为何你这么确定Remind的事和我遭遇绑架脱不了干系？前者可能是比利·科林在搞鬼，但后者更像是一个巧合，我只是很倒霉罢了……”沈忆疑惑不解。
“沈小姐，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只有巧合的假象［《V字仇杀队》——艾伦·摩尔、大卫·劳埃德］。若你真的认为是巧合，那么幕后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们使你放松了警惕，以便开展接下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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